《重为皇后》柳映寒

25、挺好

　　绿柳山庄相当于是太后行宫，却与皇宫以及袁思语前世去过的任何皇家行宫不同，那些地方都金碧辉煌，这里却清雅别致，有种江南园林的味道。其中亭台楼，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间，假山假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再加上空中还飘着蒙蒙细雨，这处处的好景致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不过显然袁思语没有多少心情去赏景，她心里琢磨着太后到底是为什么召见她，还有回想着由前世得知的有关于太后的任何喜好和习惯，但想来想去，有用的东西都甚少，因为前世满打满算她也就见过太后两面，一次是在她与薛文昌成婚之时，一次是在洪武帝驾崩之时，并且都只是去磕头请安，简单说了几句话，得到的印象也只是太后喜静不喜闹，而且话很少。

　　袁思语的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但一想是春絮来传的话，那云安郡主肯定也在那，她又微微安心，隐隐觉得这一遭或许不是坏事。

　　胡思乱想间她们已经到了主院，春絮在小屏门那停下了脚步，“劳烦袁姑娘先在此等候，奴婢进去通报。”

　　“好。”袁思语点头，在春絮走后又仔细检视了一遍自己的穿着，见没有任何凌乱的地方才放松些。

　　然后悄声叮咛了杜鹃和芍药一番，让她们进去之后眼睛不要乱看，没有吩咐也不准乱说话，杜鹃和芍药都知道待会儿要拜见的人是当今太后，也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向袁思语保证一定本本分分的，不会丢了姑娘和镇国公府的脸。

　　春絮的动作不慢，袁思语她们只等了小片刻后她就出来了，恭敬的把她引了进去，两个小丫鬟就跟在袁思语身后，确实把她的话听进心里去了，低眉顺目、规规矩矩的。

　　“太后，郡主，袁姑娘到了。”过了多宝阁之后，春絮禀告了一声就让到了一旁。

　　袁思语带着两个丫鬟上前一步，三人都双手交叠放在右侧腰间，蹲身屈膝，皆规范的行了个万福礼，“臣女给太后娘娘请安，给郡主请安。”

　　“起来吧，赐座。”太后暗暗点头。

　　这小姑娘连带着身后的两个丫鬟行礼动作都极为规范，身上的穿戴能看得出来是花了巧心思的，白玉兰散花纱衣配着散花如意云烟裙，元宝发髻搭着碎宝石发簪，从头到脚都显得庄重却又不会过分隆重，看来镇国公府的规矩还是教得十分不错的。

　　“谢太后娘娘。”袁思语起身，坐到了嬷嬷摆好的那个绣墩上，还是微微垂着眼，不敢直视她右前方的太后。

　　“听云安说你刚从荣城回来？”太后因为对袁思语的第一印象不错，说话的时候也不由得温和了些。

　　袁思语当然也感受到了，她欣喜之余仍然不敢太过放松，她不疾不徐的回太后的话：“是，臣女的外祖家就在荣城。”

　　太后点点头，“荣城柳氏是个不错的，这些年为大魏朝堂教导出了许多人才。”

　　“谢太后娘娘夸赞，臣女的外祖父外祖母听到您的赞赏一定会欣喜万分的。”袁思语面露喜色，又起身行了个礼。

　　“哀家也只是实话实说。”太后摆摆手又让她坐下，才继续道：“名满天下的清溪书院也是荣城柳氏办的吧？”

　　袁思语娓娓道来：“是，臣女的三舅公是现任山长，而且臣女的二哥现下也正在清溪书院读书。”

　　“哦？”太后笑了笑，“那倒是巧了，哀家有个孙子也正在清溪书院读书。”

　　袁思语正等着太后这句话，毕竟她本来就是要把话题往薛文君身上带，不过她面上还是装作略微思索了下，才道：“太后娘娘说的可是五殿下？”

　　“你认识？”太后端茶杯抿了口茶，等着袁思语的下文。

　　“臣女有幸与五殿下见过几面。”袁思语顿了下，微微垂下头，露出了已经绯红的耳尖，她道：“而且就算只是见过一面，以五殿下世间少见的容颜也是能让人终身难忘的。”

　　说完她还悄悄去观察了下太后的神情，她的“直言不讳”也不知道太后是会喜欢还是不喜欢。

　　太后先是怔了下，接着用丝帕掩着唇笑了几声，指着袁思语道：“你这丫头倒是敢说。”

　　云安郡主也在咯咯的笑，不过也不忘了帮袁思语讲话：“孙女儿倒是觉得袁姑娘说的十分有理，五哥那张脸确实任谁看了都会记忆深刻。”

　　看太后和云安郡主这个样子，袁思语就知道自己押对了，不过虽是如此，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而且还要做的恰到好处。

　　遂她立马起身告罪，但不是诚惶诚恐，而是落落大方，“是臣女胡说八道了，还望太后娘娘勿怪罪。”

　　“袁姑娘不用紧张，太后祖母最喜欢实诚人了，你刚刚也只是实话实说，所以太后祖母不会怪罪你的。”云安郡主俏皮的对着袁思语眨眨眼，然后又笑意盈盈的转过去看太后，“太后祖母您说是不是？”

　　“话都被你说完了，你让哀家还说什么？”太后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

　　云安郡主就顺势上去跟太后撒娇，嘴里的俏皮话一句接着一句，太后被她逗得合不拢嘴，旁边的下人们也都跟着掩唇在笑，显然对于这样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

　　袁思语也在笑，她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不由得感叹：“太后娘娘和郡主的感情真好。”

　　她从没见过自己的祖父祖母，因为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祖父祖母就已经去世了，而外祖家又离得远，一两年才去一次，虽然外祖一家对她也十分的好，尤其是外祖母，但之间的感情终究不比太后和郡主这样来的自然亲密，所以袁思语才颇为感慨。

　　太后因袁思语的话看过去，再次仔细打量了下袁思语的容貌气质，和蔼的道：“哀家年轻时与你祖母有不小的交情，她是一个才貌双全的奇女子，在战场上是你祖父的左膀右臂，下了战场照样也能持家有道，我看你容貌虽不像你祖母，但气质倒与她有几分相似，将来定然也是个好的、能干的，你祖母若泉下有知，知晓镇国公府出了个这么好的姑娘，也会高兴的。”

　　“谢谢太后娘娘夸赞。”袁思语起身行礼，这一礼行了小片刻才起来。

　　因为太后的这一番话确确实实让她受宠若惊，今日从踏入这主院抱厦，她就说过了好几回感谢太后的话了，虽然那些感谢的话自然都是真心的，但只有这一回不只真心诚意，还是饱含深情的。

　　袁思语仿佛能透过太后的身影看到了她的祖母，她想如果祖母还在世，或许也是太后这般年纪，也与此时的太后一样和蔼可亲，对子孙辈都充满了慈爱和期望。

　　而袁思语这种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孺慕之情也让太后心中一动，她微微一笑，看着袁思语的眼神也流露了几分满意，“好啦，聊了也有好一会儿了，哀家累了想歇歇，你们两小的就自己出去玩吧。”

　　“那就不打扰太后了，臣女告退。”袁思语率先站了起来，她今日的收获已经够多了，再留下去反而不美了。

　　云安郡主则落后一步，跟太后多说了几句话，袁思语大体听到一些，就是说晚膳又不能和太后一起用了，让太后自己也要好好用膳，她之后会来检查之类的。

　　袁思语听了之后，觉得太后喜欢云安郡主不是没道理的，皇家感情向来淡薄，不你争我夺的就算好的了，什么时候有像云安郡主这样的单纯诚恳，又真心待人的，她是打心底里把太后当成普通人家一样的亲祖母一般孝顺，太后又怎能不高兴，不喜欢呢。

　　所以太后也是笑呵呵的应下，祖孙两又聊了几下之后，云安郡主才出来的。

　　人走远后，太后身边的周嬷嬷一边把太后扶起来往内室走，一边道：“太后，奴婢看那袁大姑娘确实是挺好的。”

　　周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以前太后未出阁时她是贴身婢女，太后进宫之后她也跟着进宫，后来又跟到了绿柳山庄，终身未嫁，一直都在伺候太后，这两人之间主仆情分不浅，太后也非常信任、倚仗她。

　　所以周嬷嬷说袁思语挺好的，太后也更加相信自己的眼光没错，遂点了点头，“不过呀，还得看看小五是什么意思。”

　　她确实满意袁思语，但她也不是独断专行和喜欢乱点鸳鸯谱之人，人是为薛文君相看的，当然还得问问他的意思。

　　周嬷嬷笑道：“那容易，两日后不就是五殿下从书院回来的日子，到时候太后可以亲自问问。”

　　“嗯。”太后笑着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