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驺虞·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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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谈的风向从龙赞嘴里说出“温泉山庄”之后就像是原本被强风吹到天上的棉花，现在终于落地。
狴犴的话题和龙赞聊到最后渐渐变成温泉山庄后期会有什么服务项目，你来我往到最后一个表示有空一定要来温泉山庄试试，另一个表示下次一定。
最后这两位算是相谈甚欢的一路走出去，在门口依依惜别一番后，龙赞才松了口气。
和体型站在自己身边就显得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人周旋，本来就是颇有些压力巨大的事情。
何况那还是个妖怪。
吐了口气，龙赞步伐轻松几分，转向屋子里，就见黎九时坐在正厅之中，一脸凝重。
多宝架合着其他镂空的木柜装修在正厅之中围出一方半开的空间，略抬起几分的台面布着矮几和座椅。
原本被黎九时卷起来的画卷不知道什么时候摊开放在桌几上，上面画着的仕女图样不复初见时候的一身绯色。
这时龙赞才恍然想起来一个问题：“这个画魂呢？”
“……”
龙赞很是谨慎，他都不敢伸手去指摊开的画，只是在黎九时目光看过来时，抬下巴加上努嘴做出指向性的表示。
黎九时大致猜到他的想法，随口回答：“已经处理掉了。”
闻言龙赞当即放松下来，他在另外一边坐下，“那你现在在苦恼什么，有什么问题没有解决？我需要做什么准备？”
作为一个打工人的自觉让龙赞下意识准备去做工作范围内及力所能及的事情。
苦恼？
在苦恼这个世界碎了。
黎九时看着手中画卷上的裂痕，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情。
他当初看到苏错拿出来的契约上面写着“维护世界正常灵力运转”的时候想过这个世界法则崩坏，但是他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会这么脆弱。
只不过是搅动规则不超过十分钟的改动，甚至已经将地点选择在“画境”这种独立的区域之中，竟然还是不可避免的将世界主体崩坏了。
裂痕不算太大。
然则并不是裂口大小的问题，而是世界法则过于脆弱，楼万一众商量来商量去的把他叫出来图的是他修好自行野蛮生长而问题频频的世界整体。
现在可好，还没修就被他先捏碎一个角。
——所以还不如全部推倒重新做！
黎九时的沉默让龙赞忍不住观察起他手里的图画，不擅长画功鉴赏的龙赞左右琢磨了几秒之后，评价道：“这个图似乎变好看了。”
“之前的画魂吸食的灵力都用在维护她虚拟的魂体，现在魂体消失，她原本储存的灵力就反哺到画卷本身。”黎九时随口解释着，伸手拂过画卷面上人物面部的部位，对这里长长的一道裂口忍不住叹气。
就是这一叹气，让龙赞当时就误会了黎九时的想法，“你要是喜欢，我们问问司机能不能带走。”隐约带着那么一点老板的俯瞰和莫名想要满足对方愿望的想法，龙赞报着“总该轮到我说这话”的心思补充了一句，“我去问问，我觉得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重点在于这个“我去”。
这番话在黎九时无异于还在上育儿园的小孩子对着家长说“我自己把衣服洗好啦。”一样令其刮目相看。
也不算，太糟糕？
黎九时看着对方期待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好回答：“好，麻烦老板帮我问问。”
见此，龙赞比了个“包在我身上”的手势，就转出门去，声音略微抬高几分，喊道：“有人在吗？客房服务！”
“……”
清浅将人拉进画境时，弥漫在洞府之中的尸骨味道只要不是人类，就全都能闻到。
胆子小的战战兢兢地抵住自己客房的门，胆子大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竖着耳朵听着结果，至于胆子野一点的——在观望一番后，刚刚准备出门时正对上原本哼着小曲儿从那边院子里出来的狴犴。
都是成了精的妖怪，只是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打了什么主意。
当场那些胆子比较野的就步伐方向一转，仰头朝天，吹着口哨返回在自己的居所。
这时候，龙赞略微扬起声音在院落之中扩散开来，唤起车上其他所有客人的注意。
涂山御以一种过分居中又端正的姿势，肩胛懒散的耷拉着靠坐在太师椅上，双腿交叠地架着，端着左手不断捏拳又松开。
听到龙赞的喊声，当即略略向后侧脸，问道：“你觉得那画魂还活着吗？”
一上车的时候她就认出龙赞人类的身份——虽然有一层障眼法却自然到异常的遮掩。
当时她猜测带着这个人类上车的必然是位不得了的大人物，如今看来，这个猜测落实百分之七十。
虎炼收回自己听八卦的小耳朵，往回走了两步，“没闻到妖灵消散的味道，说不定是被抓起来了。”
涂山御左手收回，指尖隐约可见流光透明的线体缠绕着，“没听过院子里的那号人物。”
“万一是山野里独居的家伙呢？”
“存世的妖怪一个个都在酆都府对过人头的，你觉得会有漏得？”斜眼睨了对方一眼，涂山御道：“灵力沉寂，每日新生的就那么一点点灵力，突然多个妖怪，现在看起来能耐怪大的，也不知道守不守规矩。”
“温泉山庄不是就要重新开启了？”虎炼不如涂山御那么在意，“虽然说按照家中长辈们所说，温泉山庄这次闭店时间过长，不过若是重新开门，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虎炼的话没能说完，被敲门声打断，等到屋内声音停下，门外传来这间院子客服员的声音——每个院落都会配上一个小妖怪做一些跑腿和传递信息的活计。
“涂山大人，虎先生。”
“说。”
得到涂山御的应允，房门自行打开，门口的小老鼠妖怪目光飞快地窥探一瞬，就低声作揖说道：“老板让我来通知两位，路程有变动，我们将先去通州郡，之后再按照距离送各位。路程上耽误的时间，老板会将车费补给各位，日常用品食物也免费提供。”
一般跑车的【车夫】和车上的客人们订好顺序了，都不会轻易做出路线变动，眼下这样，明摆着有理由要说，于是这两位也没打断，就等着面前的小老鼠继续说。
而小老鼠眼见客人没有发怒的意思，顺势报出自己老板交代的话：“老板说，车上有温泉山庄的客人路途比较急，耽误各位贵客，十分抱歉，还请略给几分薄面，多多原谅。”
涂山御没控制住，手上缠绕着的流光飞出，发出细微破空的声响而后直直钉入梁柱中，“看来我猜错了，不是什么争夺灵气的隐居者，而是温泉山庄的老板，和门客。”
……
龙赞成功的帮黎九时要到了画卷。
虽然他对于这幅画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既然自家店员喜欢，那就要帮忙拿到走。
老板对于他们出乎预料的热情，除了对提出想要画卷这一点满口答应下来，还说着优先送他们到通州郡，免得耽误时间。
就这样，原本应该是在这次车程终点站的通州郡变成第一个到达的地点，整个行车时间被缩短为一天一夜。
画卷被黎九时卷成个画轴被装起来背在背上，其他没有任何行李。
到达通州郡，即将下车前【车夫】灰六还将他们一路送到车门口，表达了许多不舍，最终在黎九时再次让龙赞签了一张八折打折劵之后眉开眼笑的完成这场送别。
下车的地方前后纵贯着一条路，周围都是冻土，远处的山丘看起来也都是光秃秃的。
这就是通州郡。
果然如听说的那般，是个不毛之地。
通州郡的站牌也没有，只是一块石碑在路边立着。
黎九时捏着地图找了找方向，之后指向某一座山丘，“地图上来看，驺虞一族现在居住在那个山丘背面的谷地里。”
说实话，这里东南西北完全分不清楚的龙赞不确定对方是在用什么方法看地图，但是既然看起来自信满满又言之凿凿，他表示：“那走吧。”
黎九时再看一眼地图，把路线记下来，没有意义同意出发。
“不过我提前问一下，有多远？我们徒步的话多久能到？时间太长的话我们先休息一下。”说着话，他还掏出手机向黎九时展示了一下时间，“都晚上七点了，这个时间点正常来说都应该下班了。”
很有道理。
仔细想想龙赞从面试到遇到突袭再到出门以及现在到达通州郡，这前后花掉的时间确实略赶了些。
又不是黑心奴隶主，工作工作，为了过活去做的才叫工作，一直工作没有生活的那叫黑工。
“行，那就先休息一下。”
龙赞松了口气，接着又憋了口气，“我们应该不是露天休息吧？”
两人真是没有任何准备，两手空空的出门。
车上不觉得，现在下了车叫人怪在意的。
“有，正好要来了这幅画。”黎九时将背上的画卷展开，可靠的说道：“我们晚上可以在画境里面休息一夜。”
……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驺虞·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