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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命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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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蕾拉心一颤,放开了对维格的控制,汹涌的魔力反噬到身上,胸口一阵排山倒海的难受,她腿一软,顺着床帮滑到地上大口喘气。腋下一疼,伊利沙德把她扔回床上,挥手让维格离开,然后俯到她身上恶狠狠地瞪住她。
“兰登安全了就开始行动了?之前的忍气吞声、曲意顺从都是为了他……为了那个男人,你到底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芙蕾拉在他的怒吼中竭力抬高下巴,冷笑道:“不然你以为能困我到现在?”
“没错,你是为了他……”伊利沙德的眼神忽然开始迷乱,“一直以来都是为了他……为了他……”
他突地欺下身,抵住芙蕾拉的额头,露出邪恶的笑容。
“你居然会精神系魔法,我对你的了解还真是少呢。现在,让我们来弥补下吧。”
芙蕾拉的心猛烈地跳着,她看得懂伊利沙德炙热眼神的含意,但更令她震惊的是那炽热欲望和冰冷怒意后面的,深深的寂寞。
在她失神的时候,伊利沙德已经低下头,舌尖轻轻舔吻着芙蕾拉裸露的脖子。肌肤传来的酥麻拉回惊愕中的意识,芙蕾拉惊慌地反抗,但是仍在承受魔力反噬的身体根本提不起力气,徒劳的扭动只是让伊利沙德更兴奋。他捏住芙蕾拉碍事的手,轻松就钳制住她所有的反抗。
“放开我,伊利沙德!放开我!”血液全往头顶冲,突突地在太阳穴跳动,意识有些涣散,分不清是魔法的反噬还是羞辱感所致。她心慌意乱地念了最简单的咒语,金光从被固定在头上方的双手发出,成功作用到伊利沙德身上,不出意料地完全没有效果,甚至连扣住她手的力度都没有改变半分。
“笨蛋,说了没用的。”伊利沙德贴在她肌肤上呵呵笑着,右手利落地剥下芙蕾拉的外衣,只剩轻薄的单衣勉强裹着她颤抖的身体。
“别!住手……住手,伊利沙德!放,放开……”
“嘴没被堵住,你可以咬舌,你杀不了我,但可以自杀。”伊利沙德冷酷地说道,“你不是不怕死吗?既然可以为兰登做一切,那就为他守节自尽吧。”
“兰登……不会希望我这么做的……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她深深呼吸着,借此集中起精神想出对策。
“不让我得逞是吗?”伊利沙德弯起嘲讽的笑,“要守节就赶快下决心自尽,成为我的人后我可不会放手的。”
芙蕾拉惊叫起来,伊利沙德的举动击溃她伪装的冷静,她语无伦次地尖叫着让他住手。
“你太吵了,兰登怎么受得了你。”伊利沙德皱着眉,倏然覆住她的唇。挣扎中,一个冰凉柔软的东西滑进芙蕾拉的喉咙。
“救我……炙龙……救我……”不知吞下去的是什么,大脑更加昏沉,全身都充满了厌恶感,偏偏无力反抗。炙龙从意识中出现,声音也满是焦急。
“这个结界让我没办法出来。小家伙,顶住啊!现在只有你能救自己!”
“我……不行了……好想睡……炙龙,救我……”
龙啸在身体深处吟响,与困乏争夺着大脑的清醒。忍受住恶心和羞耻,隐藏在喘息声中的,是她一点一点竭力用意志拼出来的咒语。
魂之怒!
魔法被戒指抵消了大半,还是让伊利沙德的行动僵硬了一下,就是这一瞬的机会,芙蕾拉蓄满剩余力气使劲将他踹下去,然后从另一边滚下床,用顺手抓住的衣服狼狈地遮蔽身体。
“我吃下了什么?!”吞下去的东西像燃起了一团火,恶心一波接一波,大脑晕眩到看一切都不真实。
“是你逼我的。”伊利沙德站起来,眼里的炽热被水扑灭,重新积起冰潭般的寒意,“一天不服用就会如死一样的难受。我要你永远都离不开我。”
“你这个恶魔……”眼皮再也无法支撑地粘到一起,喃喃出这句毫无气势的咒骂,芙蕾拉一头栽倒在地上。
心浮、气躁,扭曲的神秘文字化成一张张诡异的脸嗤笑着他,伊利沙德把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到地上,他打开窗户,就着外面清凉的空气大口呼吸。
为什么会这么浮躁?他烦闷地砸着窗框,温润的触觉还残留在掌中,慢慢灼烧着他。芙蕾拉会逃跑并不意外,可他却被激怒了,想要惩罚她,想要摧毁她——
想要拥有她。
完全不考虑自身地袒护着那个男人,担心着那个男人,为他忍气吞声,为他甘愿受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女人,女人不都是忘恩负义薄情自私的吗?
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能耐让一个女人为他牺牲至此!
对着寂静的夜色,伊利沙德沉闷地笑起来。
不会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只是时机未到,等她明白利害后,她会做出符合本性的选择。
投入自己的怀抱。
想象着这样的场面,伊利沙德忽然觉得意兴阑珊。关上窗的刹那,有异常的气息潜入室内,他警觉地扫视一眼,看到那张缩在墙角的纸周围的地面晕出波纹,坚硬的地面一下子变得绵软,沼泽一样吞没了纸,这一过程发生得极为迅速,当伊利沙德奔到那里时,一切恢复了正常,只有那张纸,确确实实不见了。
伊利沙德冷笑一声,循着未消失的魔法气息追了出去。
隔着一条街,一个浑身被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人遁在黑暗中奔跑。事情进行得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手里的纸发出沙沙的声音,他得意地轻笑起来。忽然面前的空气凝成了一堵透明的墙,他猝不及防地撞上去,结结实实摔了个四脚朝天。
“我该为你的勇气和能力表示赞赏,不过,到此为止了。”伊利沙德慢慢从角落踱出来,阴鸷地锁住这个胆敢盗取他东西的家伙。记载秘方的纸就飘落在那人身边,目光转了一下,伊利沙德一记厉风阻止那人想抓起秘方的举动,顺便把那家伙用风捆了起来。
“不自量力的蠢货,你的主人就那么迫不及待让你来送死吗?”
那人用嘲笑来应答。伊利沙德面不改色地微微一握拳,就听到对面一声惨烈的呼叫。血腥味丝丝缕缕漏到空气中,捆绑住那人的风勒紧了几分,化作锋利的刃割进身体。
“内应是谁?”
那人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保持着沉默。风刃继续割着皮肉,可他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痛苦,冷冷地对峙着。
“那只脏手玷污了我的东西,就用血来赔偿吧。”又一记风刃呼啸而下,切去那人的拇指,短促的凄叫后,是拼命忍耐的抽气声。
“谁,是你的内应?”伊利沙德眯着眼,一字一顿说道。
“我怎么会告诉你?”那人终于开口了,沉闷如古井里飘出的声音中夹杂着蛇一样的嘶嘶声,“我要让你提心吊胆,不得一刻安生。”
伊利沙德哈哈大笑起来,夹杂在笑声里的冷酷喷薄而出:“还是个有骨气的盗贼。我会让你尝到地狱的滋味,看是谁让谁不得一刻安生。”
他召唤出传送阵,指挥着风把纸托到手中。触到的一刹那,从纸上传来的雷击般的麻痛贯穿掌心,有灰色的气体腾出,很快没进皮肤。他吃了一惊,抬头看对面,那人不知何时挣脱束缚站了起来,隐在斗篷下的两眼闪着兴奋的荧荧绿光。
“前皇太子殿下,你已经养尊处优地忘记了‘永远不要小看对手’的箴言了吗?你留给我的伤痕,我会加倍奉还的。”
斗篷无风自动,随着他的喃喃念咒,伊利沙德的手掌骤然奇痒无比,仿佛有数以百计的爬虫顺着手臂爬向全身,痒痛如点燃的草原蔓烧身体,意识像被一只手攥住,奋力拉向无尽的黑渊。
“诅……咒……”声音从牙缝里挤出,用最后一点神志支撑着,伊利沙德跌跌撞撞地跑进传送阵。
从冰冷的睡意中挣脱,芙蕾拉发现自己还是跟昏迷前一样衣不蔽体地躺在地上。她检视了下身体,没有被侵犯成功的痕迹。伊利沙德就这么放过自己了?
从喉到腹燥热得好像吞下过火焰,大脑依然晕乎乎的。她想起被迫吞下的东西,怒气冲天地咒骂着,一面穿上衣服。
怎么样才能出去呢?她环视着房间。能通行的地方只有门和窗,那扇巨大的窗户同样施有结界,可她没有时间去破解结界了,如果再发生一次昨天的事情……她打了个寒颤,阳光透过窗吻上她冰凉的皮肤,她闭上眼,在这片温暖中想象兰登的怀抱。
如果真到万不得已,你会原谅我选择死亡吗?
她苦笑了一下,低头看自己的手。她答应过的,要好好活下去,再痛苦也要活下去。
昏沉的脑袋渴望新鲜空气,她无意识地打开窗销,并没有指望窗户会开启。没想到轻轻一推后,窗户居然滑开去,带着春天气息的清风真切地扑到脸上。
怎么回事?她迟疑地伸出手,惊讶地发现轻易就伸到了外面。来不及去想发生了什么,芙蕾拉机不可失地爬到窗台上,准备开溜。
“这是三楼!”
和炙龙的话一起响起的是门被重重撞开的巨响,芙蕾拉慌了一下,身体一偏摔倒在地毯上。可比她更慌的是冲进来的维格,他冲到芙蕾拉面前,一向静如止水的脸竟然布满惶恐。
“芙蕾拉小姐,请救救殿下!”
芙蕾拉一脸莫名地盯住他。维格单膝跪地,用最恳切的语调说:“殿下生命垂危,请您救救他!”
生命垂危?伊利沙德?芙蕾拉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是根本不用去怀疑这是否又是一个骗局,从维格颤抖身体传递出来的,是源自心底的,不可假装的恐惧。
喉间还在灼烧着暗火,芙蕾拉转开头,冷淡地说:“你找错人了吧,我恨不得杀了他,怎么可能救他。”
维格忽然刷的拔出匕首,芙蕾拉呆了下,继而讪笑起来。难道他以为能用武力胁迫自己吗?没想到维格平托匕首举到芙蕾拉面前,双膝正跪,肃容道。
“如果我的命能稍微抵消一些您对殿下的仇恨,请尽管拿去!请您,救救殿下!”
芙蕾拉一掌打飞匕首,铁青着脸喝道:“干什么寻死觅活!伊利沙德值得你这么做吗?”
“值得。”
“莫名其妙!谁都没有为别人而死的义务!”
“您应该了解的,您为了雪魄将军不是也可以牺牲一切吗?”
“那不一样!我和兰登是……”
“一样的。”维格平静地说,“殿下就是我最重要的人。只要您肯救治殿下,无论什么事我都愿意去做。”
芙蕾拉瞪了郑重跪伏的维格一会,才无奈地妥协道:“可你才是牧师,你都治不好,我有什么办法?”
“只有您能救殿下,您是精神系魔法师。”维格急促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您是最后的希望了,请无论如何去看下殿下好吗?求您了!”
芙蕾拉沉吟了一下,说:“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昨天伊利沙德对我下了毒,你得先给我解毒。”
维格立即按住她的额头注入圣光,快速的诊断后他露出些许奇怪的神色,但马上恢复了常态,说:“我知道了,现在就为您解毒。”
他阖目轻轻念咒,右掌悬停在芙蕾拉胸前,银白的光芒从掌中流泻,清泉般滋润着芙蕾拉的身体。体内的火渐渐扑灭,大脑也升腾起舒服的清明感觉。
“毒解了。”还没等她回味过来,维格一把抓住她,飞快地拖走。
见到伊利沙德后,芙蕾拉才了解到维格惊慌失措的原因。伊利沙德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泛紫的皮肤上好像笼着一层烟,左臂的情况更加严重,焦黑的皮肤像是被烧坏了,乍一看还以为是被嗜血族改造过的半魔体。
“诅咒啊……被黑术师袭击了?”她也明白了为什么维格会走投无路地声称她是最后的希望——伊利沙德的气息几乎感应不到。
“不知道,今天早上才发现殿下变成了这样……”维格痛苦地倚着床柱,哭泣一般的话语从唇间艰难吐出,“是我……没保护好殿下……”
那强忍在口中的呜咽细碎地散在室内,芙蕾拉感同身受,语气不禁放柔下来。
“我该怎么做?”连牧师都无法净化的诅咒,她想不通维格要让自己做什么。
“如果是您的话一定可以的!”维格那充满最后绝望的希望的眼睛紧紧盯住她,“唤醒殿下的意识,您可以办到的吧?可以的吧!”
“这,这个……炙龙?”
“啊,可以的,那个魔法你已经用过好几次了。就是精神转移啦,把你的意识融进他那里,将他被缠缚于诅咒中的意识踹醒。”
“精神转移?!”
“这个让蒂奇伯恩来做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就勉强点了,那魔法对自己的损害也很大,你不一定能控制好它,万一出了差错,我简直不敢想象后果。想想他对你做的事,你真的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救他吗?”
维格见芙蕾拉并无举动,慌乱地叫道:“芙蕾拉小姐……”
芙蕾拉叹口气,扯出勉强的笑容对他说:“维格,我很抱……”
“不!”他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站立,伏在床边哭求道,“请您救他,请您救他……”
芙蕾拉完全怔住了,她绝对无法想象,维格这么个清冷的人居然会哭得那么悲伤。那只想一死谢罪的自责和腐肌蚀骨的悲痛的哭声化成巨石,一下一下砸在她胸口,让她也窒息般的难受起来。
她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左边就是窗,屋里只有一个悲痛不已的牧师,结界变弱,现在正是逃跑的好机会……
“好了,让开,你这么吵会影响我的。”
她毫无办法地为自己苦笑,走到床前,在伊利沙德额上画上自己的魔法印记后,念诵起那个每次都在很倒霉情况下用到的咒语。意识逐渐凝成一个金红色的气团,一端留在体内,另一端如风筝一样飘飘悠悠地顺着魔法印记挤进被稠黑气体充斥的伊利沙德的意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