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世界》路与迷雾

29、救命之恩

　　离开住了两天的小楼，众人笔直地朝着北方前行，二十分钟不到就走上了一条约莫可以让一辆车通行的土路。路上草木旺盛、长势喜人，不时有淡色的小花散落两旁，让晨间的空气带上了一缕清香。

　　“想不到这种地方也会有那么漂亮的花。”张颖欣赏了一路晨景，心情有些飘飘忽忽，情不自禁地伸手想采一朵花来近近观赏。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花瓣的时候，有人出声提醒道：“不要碰那些花。”

　　张颖转头看向江逸，不明所以道：“这小花还能有什么危险吗？”

　　江逸点点头：“看着有点像曼陀罗，可能有毒。”他之前在其他传承副本里见过几次，这种花确实有毒，会致幻，对于精神力薄弱的玩家十分危险，只是刚刚一时没想起来忘了提醒。

　　“这么漂亮的花居然有毒……”张颖讪讪地收回手。

　　颜彬冷哼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危险。像负有盛名的彼岸花，可是喜欢长在墓地坟头呢。”

　　张颖这下乖乖走回了路中间。

　　一群人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边走边聊，赶路的速度不慢，但气氛还算轻松。

　　有了这条明显通往北边的路，柳渊不用再时时注意方向，便无所事事地与江逸闲聊：“话说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江逸顿时来了兴趣：“哦？梦到什么了？”这是NPC托梦托到柳渊那里去了？

　　柳渊娓娓道来：“我梦到一群人在一个像废弃教室一样的地方，谁也无法靠近门和窗户。屋外狂风呼啸，天气十分阴沉。然后屋里凭空出现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周身黑气环绕，对着谁一挥手那人眼前就会出现自己内心最害怕的景象，一个个被吓得肝胆俱裂。勉强没被吓死的，则会被那个少女徒手活撕了、连皮带骨吃掉头……”

　　江逸越听越觉得不对，如此凶残的剧情，和这次副本应该没什么关系，而只是一个单纯的梦。他奇道：“你做这么恐怖的梦居然没惊醒，一般来说不是轮到自己被撕的时候就会醒过来吗？”

　　“可我没被撕啊。”柳渊语气里有几分得意，“我在这个梦里是上帝视角，并不参与其中，全程围观就完事了。”

　　江逸懂了，这种梦就像在现场看恐怖电影一样，潜意识里知道自己是无敌的，所以确实不会有多害怕，想想好像还挺刺激？

　　柳渊继续说道：“那少女撕了十几个人后，留下满地残骸消失了。下一个场景，她在一所大学校园里独自走着。那是一所妖怪大学，里面就读的都不是人类，但其他鬼怪也对少女忌惮有加，唯恐避之不及。不过说实话，我觉得她还是非常漂亮的，只不过好像没人敢欣赏。”

　　江逸心道：那当然了，徒手撕活人还喜欢吃人头的鬼怪，谁头这么铁敢凑到她跟前去？再美也枉然。也就你占着无敌buff还能浪一下。

　　柳渊又道：“她在学校里走了一阵，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小男孩，壮着胆子请少女帮他报仇。原来这男孩生在一个十口之家，家里一贫如洗，常年揭不开锅。今年冬天异常寒冷，而男孩家里只有七床被子。于是在父母的刻意安排下冻死了三个最小的孩子，到第二天尸体还被家人煮着吃了。男孩死后冤魂不散，但是太过弱小无法害人，病急乱投医就找上了这位凶名在外的少女。”

　　“真是丧心病狂的神展开。”江逸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又说，“我猜呢，那个少女一定会去帮忙。”

　　柳渊挑眉道：“何以见得？难道她很像乐于助人的鬼吗？”

　　“不啊。”江逸微微一笑，“我只是觉得她应该很乐意去撕人，而且还可以用被吃的三个孩子制造幻觉吓他们的家人，不是很有趣吗？”

　　一旁的风落听得满头黑线，有趣个鬼啊，你才是真的丧心病狂吧。

　　“她确实去杀了那一家人。”柳渊勾起嘴角，“不过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你绝对想不到。”他也没卖关子，紧接着说：“那一家人死完后，少女忽然抬起头对上了我的视线，笑嘻嘻地说了句——‘看到你了’。”

　　江逸心下了然：无敌buff结束了？那就意味着快要醒了，只是不知道柳渊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被吓醒，还是直接被撕了？他坏笑道：“那鬼怪该不会是让你去体验悬崖蹦极或高空跳伞了吧。”

　　柳渊摇摇头，一脸“都说了你想不到”的高深莫测，缓缓道：“然后那个少女就变成了你的样子。”

　　……？？？

　　风落翻了个白眼，美丽的少女变成了自己的好兄弟？这脑洞也是没谁了。

　　而江逸沉默了几秒，不可思议道：“……你看到的最害怕的景象居然是我？我有那么恐怖吗？”

　　柳渊知道他理解错了，笑着解释道：“不是，你的出现不是因为我看到了幻觉，而是在我梦里你就是那个鬼怪。啧，阴恻恻地笑着走过来的时候好凶哦，瞬间就把我吓醒了。”事实上他梦到少女变成江逸之后确实很快就醒了，但并非被吓醒，而是刚好闹钟响。柳渊其实还挺好奇顶着江逸外表的鬼怪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呢，没能看到结局实在可惜。

　　江逸好笑地给他鼓鼓掌：“想象力很丰富，不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这么黑我是不是不太好啊？虽然我有时候是凶了点，但大多数时候脾气还是可以的好吗！”

　　柳渊一派淡定：“梦与现实是相反的呀，我还会说你不好哦？”

　　江逸不假思索道：“你会啊。我给你算一下啊，行为幼稚，经常说吧？性格大爷，这个也说过吧？……”还有上一世骂我菜，喷我自以为是等等……总之一时半会根本列举不完。

　　柳渊辩解不成，索性理直气壮地承认了：“我是说过怎么了嘛，实话都不让说啦？”陈述事实而已，能叫黑人吗？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话题渐渐扯远，从某次斗地主拿着三个炸|弹还打输了到底是谁的锅，聊到曾经参加学校运动会打破的校记录，再到月饼究竟什么馅最好吃……反正什么五花八门的话题都能说上几句，活像放学路上一起回家时总有说不完的话的年轻学生。

　　在一片和乐融融的气氛中，吴腾着急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各位……张颖不见了！”

　　大家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当真只剩下八个人了。

　　他们都知道张颖胆子小，肯定不敢独自乱跑。所以……是什么让一个大活人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微风卷着花香拂过，却不复之前的清新淡然，让人一阵窒息。

　　梅子深呼了口气，艰难道：“小颖她不会……凶多吉少了吧？……”

　　颜彬皱眉道：“可她不是没碰到花么，我们一路上也没遇着别的危险啊。”

　　江逸微不可闻地叹气。

　　事实上，这种小花并不是不碰就可以万事大吉。此花有毒，可致幻，毒性对不同的人影响程度存在差异。对于精神力强悍的玩家，闻之无碍，碰之乏力，食之目眩，但到底也不会怎么样。而对于精神力薄弱的玩家，闻之头晕恍惚，碰之五感尽失，食之精神错乱，最后……必死无疑。

　　江逸自己不受影响，也没把这花当回事。他以为其他人就算不及自己，应该也是精神力中等的玩家，顶多会有点不舒服，只要不碰便不会出事。但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风落对不知所措的吴腾道：“先别急。你们是组了队的吧？队伍面板可以看到队友的血条，先确认一下她的安全。”

　　吴腾一合掌：“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他立刻打开队伍面板，然后庆幸地松了口气：“她的血条是满的！她还活着。”

　　梅子闻言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小颖体力差，应该走不远，我们沿路返回去找她吧？”

　　吴腾点了点头，率先迈开了脚步。

　　而颜彬走了两步，发现一直默不作声的江逸还和他的队友们站在原地没动，奇怪地问道：“喂，你们不去帮忙找人吗？”

　　江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不用找了。”

　　王九听清了他的话，疑惑道：“为什么不用找？她过一会儿会自己回来吗？”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江逸竟有点想笑。他轻轻开口，语气十分平淡：“不用找，因为她死定了。”他知道这么说很冷血，但精神伤害是不可逆的，张颖虽然还是满血，但从她失踪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回去找人除了浪费时间以外毫无意义，早点去到北方的建筑群才是正确的选择。

　　“你说什么呢，不想救人就算了，何必咒别人死？”吴腾有点生气，他本来很欣赏江逸，觉得这个少年胆大心细，而且冷静镇定，很能给人安全感。现在看来，这人分明是冷漠过了头！也罢，哪怕只有他自己，他也要回去找人。就算今天很可能会死在这里，他也不能扔下队友不管。

　　颜彬小声咒骂了一句，还是选择大步去追吴腾，却见原本走得飞快的自家队友突然停了下来，脸色难看得不忍直视。

　　颜彬似有所觉，赶紧打开队伍面板，果然……张颖的代号3和血条已经彻底消失了。

　　她死了。

　　莫名其妙地死了一个人，队伍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重。伤心难过自然是有，但更多的还是兔死狐悲和对自身性命的担忧。

　　似乎是怕他们路途寂寞，经过一处阴湿的树林时，一条巨大的黑色蟒蛇从天而降。

　　柳渊反应极快，拿出长剑一个侧冲位移绕到黑蛇背后，纵身高高跃起瞄准了蛇的七寸狠狠刺去，竟将巨蟒直接一剑刺穿。他也不拔剑，迅速闪身躲开呼啸而来的蛇尾。待他稍稍远离后，响亮的爆炸对着巨蟒炸开，隐约掺杂着连续不断的笛声，激起一片飞沙走石。

　　等一切尘埃落定，才刚刚登场的巨蟒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有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战斗就结束了。

　　柳渊从巨蟒身上取回自己的小破剑，看着被江逸挂了一身毒、又炸得面目全非的黑蛇可惜地摇摇头：“原本还想试试烤蛇肉味道怎么样呢，傻儿子下手也太狠了。”

　　一行人绕过黑蛇的尸体继续赶路，柳渊用队伍语音道：“儿子，怎么又暴躁啦？”

　　风落脚下一个踉跄，儿子？这是在叫谁？？

　　而刘锋之前在帮会频道见过，此时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江逸没注意到对方用的是队伍语音，直接道：“烦。”

　　柳渊略微惊讶：“我还以为你不会在乎张颖的死。”

　　“是不在乎啊。”江逸漫不经心道，“我只是觉得……人太多了，好烦。”人多麻烦就多，他果然还是喜欢单独行动。

　　“噗。”柳渊看他表情微妙地和昨晚梦中的鬼怪重合，一时没忍住笑出声，“你怎么说得像要吃人一样啊？咳，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吃掉几个吧？哈哈哈。”

　　江逸嫌弃地给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我没你这么中二谢谢。”

　　走了一个上午，中途休息了几次，一行人终于在中午十二点前到达了一片铁网的边缘。

　　铁网不算太高，横过土路的地方有扇门，而且是大开着的。不仅如此，放眼望去随处可见破烂生锈的铁丝，还有大大小小的缺口可供人随意通过，完全是一个丑陋而可笑的摆设。

　　穿过铁网继续前进，很快，一栋栋破旧灰暗的房子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江逸见到房子二话不说就要去搜，吴腾犹疑道：“这里说不定已经是boss的地盘，贸然进去会不会不妥？”

　　“我们不就是来打boss的么，肯定要遇上的，现在能多找一点线索是一点。”江逸推了推门，发现是上了锁的，转身环视四周，“帮我找找大点的石头。”

　　颜彬一听就知道他想干嘛，竟从背包里翻出一把斧头：“这个行不？”

　　“这是你的初始道具？”江逸在对方肯定的答复中接过斧头，暗道系统的提示物品有时实在莫名其妙，随后也不多想，猛然发力砸开一楼的窗户，干净利落地翻窗进去，然后从里面打开了门。

　　众人：您是真的熟练……

　　就这样，没锁的直接进，有锁的直接砸，江逸他们很快就把这些房屋搜了个七七八八。房子虽多，但不见一人，也几乎没找到什么线索。只知道这些房子的布局很像宿舍，里面倒没什么危险，但环境和他们之前住的小楼相差甚远，也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搜完最后一栋、也是位置最靠近北边悬崖的房子，众人依旧一无所获，而boss更是连影子都没见着，彼此四目相对皆是一头雾水。吴腾几人走在前面已经出了屋子，而快要走到门口的江逸却听风落突然道：“十七！这里好像有暗门。”

　　江逸回头一看，风落正对着楼梯侧面的墙壁敲敲打打。他刚要走过去，只听楼梯那边传来一声脆响，紧接着整栋楼便开始地动山摇。

　　外面有人大惊道：“怎么回事？！地震？？”

　　而房子里的人更是被这突然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地面和墙壁纷纷裂开，天花板上还不断有石灰和钢筋掉落，并且有越演越烈之势。

　　风落的位置离大门最远，尽管第一时间就想往外跑，但剧烈的震动让他站立不稳，堪堪躲开头上坠落的重物，脚下的地面却又猛然裂开……

　　我他妈是真的倒霉啊！！！

　　身体失重的一瞬间，风落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就像人死前会看到走马灯一样。等到意识再度回归，只见四周一片黑暗，他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近在眼前、一身一脸都是灰和碎石的江逸，满脸怔愣地喃喃道：“你也死了啊……”

　　“死你个头。”江逸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收回刚刚摇晃风落的手站远了点抢救自己糟糕的形象。

　　风落掐了自己一下，还会痛，他没死！他很快回过神，发现自己身上也全是灰石，和江逸的惨状如出一辙。他低下头，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一个劫后余生的狂喜到扭曲的笑容，无声地笑了几秒后，再抬起头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他问道：“我们这是在哪？你是怎么救的我？”

　　江逸把灰拍得差不多，举起地上的手机照向四周查看：“我们在刚刚那栋房子的地下，当时你掉了下去，我跳下来发现有地下室，就拽着你躲到地面没有裂开的一侧，楼上几层的石块板砖大量掉落把我们下来的入口埋了，所以现在得另外找出口上去。”

　　风落道：“你为什么要下来？你不怕死么？”

　　江逸不以为意：“哼，我会死？”

　　风落道：“你怎么不会死？如果并没有地下室可以躲避落石，你不就被活埋了？”

　　江逸捡到一个小铁盒子，边开锁边道：“肯定有地下室啊。你说有暗门，然后就触动开关引发了地震，而这房子就这么大，其他地方我们都搜过了，暗门只可能通往地下室。”

　　风落道：“那如果整个地下室都塌了怎么办，你不还是会死？”

　　江逸心想这人怕不是脑子被石头砸坏了吧，怎么莫名其妙和我杠上了？他也不观察什么情况了，抱着小盒子转身面对风落没好气道：“合着我跳下来还做错了是吧？对不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有多远跑多远。”

　　风落却笑了笑：“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你会来救我。”他稍微顿了顿，拂开眼前凌乱的碎发，看着江逸的眼睛认真道：“我以为你会比较希望我死。”

　　在传承副本中，若无深仇大恨，又非心理变态，那就只有一种人乐于见到队友的死亡——自身没有触发传承任务的人。

　　江逸并不意外：“你早就知道了。”

　　风落道：“是，在海岸上就看出来了，你们压根就没想掩饰好不好？只不过那时候我没猜到你才是带人的大佬。”

　　江逸对此颇无所谓，反正他没动手坑人，对方知不知道他都问心无愧。

　　风落见他不搭话也不在意，自顾正色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有时候很讨厌？总是一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好像自己什么都懂、做什么都是对的。说话高高在上，行事独断嚣张，给人感觉又冷漠又充满优越感，打游戏厉害很了不起么？”

　　……这发展就有点出乎意料了，江逸被他说得有点懵，什么情况？

　　而风落想了想忽然又笑了一下：“好像是挺了不起的。”

　　这人有病吧？？？

　　江逸莫名其妙被喷了一顿，仔细一想还无从反驳，面无表情地决定不和疑似发神经的人一般见识，“啪嗒”一声终于打开了手中的铁盒，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顿时更郁闷了。

　　风落微笑着诚恳道：“谢谢你救了我。”

　　江逸嘴角抽了抽：“我也谢谢你，终于想起来我刚刚还救了你哦？谢谢，真心谢谢了！”死里逃生后马上开始怼救命恩人的，他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果然活得久了什么怪事都能遇到！

　　风落换表情速度极快，已经又变成了平日里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只好……”

　　“那就别报了。”江逸怕他再语出惊人，直接打断道，“我救你是因为队里有两个人没任务，万一让另一个人获得了任务我心里不痛快而已。”

　　“哦。”风落不置可否，很有眼力见地略过了这个话题。他点开队伍面板一看，四个血条基本都是满血。他道：“能用队伍语音联系他们吗？”

　　江逸看他貌似恢复了正常，暗暗松了口气，道：“不行，有距离限制，和普通说话的范围一样。”

　　这个地下室不大，除去被落石堆埋的部分已经不剩多少空间了。而他们躲避的这边刚好有一扇被挤压得有些变形但总体还算完好的铁门，只可惜——从外面上了锁。

　　空间狭小|逼仄，江逸也不敢随意炸门怕引发二次地震让地下室全塌了，一时没想到什么解决办法。

　　风落也在想办法，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地板上敲出沉闷的轻响，看着搜查无果后开始闭目养神的江逸道：“十七，我发现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急。”

　　江逸眼睛都不睁：“我好急，但这不是暂时想不到办法么，休息一下再想咯。”

　　风落失笑，故意道：“如果一直想不到办法怎么办？我们就在这一直被困到死？”

　　“总会有办法的。”江逸轻轻一笑，语气无比肯定，“再不济，渊……柳渊也会来救我们的。”

　　风落敷衍地应了一声，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行，正要和江逸说，却听铁门外传来了清晰的金属相碰的声音。

　　——有人在拿钥匙开门！

　　两人表情一凝，蓦地起身站到了远离铁门的地方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