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世界》路与迷雾

19、孙家父女

　　「圆是缺憾难圆。」

　　孙圆原本是个普通本分的生意人，凭着与生俱来的经商天赋，三十多岁就在A市商界打拼到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他父母死得早，但仍觉老天待他不薄，因为他拥有着相爱至深的妻子和可爱乖巧的女儿。

　　事业有成，家庭和睦，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好运气。

　　然而好景不长，平静的生活止于女儿八岁那一年。

　　仅是一次发热，陪妻子去医院却检查出急性白血病——拿到诊断书的孙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觉得癌症是离自己很遥远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发生在自己至亲至爱的人身上了呢？

　　他不愿相信，事实却让他不得不信。

　　为了给妻子治病，一笔笔数额不菲的钱像被丢进了水里，溅不起一点水花，并且很快就沉得无影无踪。

　　饶是拥有一家公司、且收益不错的他也难以长久地负担起巨额的医疗费用。

　　妻子还是一天天消瘦下去，而他的钱也终于花光了。

　　车子没了，房子没了，苦心经营多年的公司没了，认识的人都不愿意再借给他钱，妻子也在不停劝他说别治了……

　　怎么能不治？那是他想相守一生、白头到老的人啊，他们的好日子才过了几年？他们的女儿还那么小！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妻子死去？

　　于是孙圆开始借高利贷，绝望地和病魔争夺妻子的性命。

　　又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天，妻子跳楼了。

　　仅留下一封寥寥数行的信。

　　“老公，谢谢你在这段没有希望的日子里一直没放弃我，但我决定放弃了。

　　你对我这么好，一定不舍得怪我的对不对？

　　不要难过，活着对我来说实在太难了，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你曾经说要照顾我一辈子，你做到了，我很幸福。

　　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带着我的这份爱一起爱她。

　　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想嫁给你。”

　　孙圆攥着信在医院的走廊泣不成声，来来往往的人们却早已对这种生离死别习以为常。

　　妻子死后，孙圆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女儿已经没了妈妈，不能再失去爸爸了。从小孤苦无依的生活他早就受够了，绝不能让女儿也受那种罪。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孙圆除了女儿已经一无所有，欠下的债却数不胜数。

　　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王天南出现在他面前。

　　孙圆的高利贷是向青龙帮借的，王天南来找他却不是催债，而是邀请他加入青龙帮，并承诺可以帮他还钱。

　　孙圆低着头不敢看这个年轻的青龙帮老大，听说对方才二十出头，但身上那噬血的气势已经非常吓人，他小声迟疑道：“王……先生，您让我加入青龙帮是我的荣幸，但我只是个小商人，怕帮不上您什么忙……”

　　“我又不让你去杀人放火，帮里从不缺擅长打打杀杀的兄弟。”王天南语气平淡地语出惊人，一点也不在意把老实人孙圆吓得够呛，“孙圆先生，我看中的是你的商业头脑，想让你帮我赚钱。有青龙帮作后盾，你的经商才华一定会大放异彩。考虑下？”

　　……

　　孙圆其实没有选择。

　　加入青龙帮后，孙圆拼命工作，一步一步地爬到了堂主的位置，人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憨厚老实得甚至有点傻气。

　　孙圆很感激王天南，如果不是他，自己可能根本没机会看着女儿平安快乐地长大。所以孙圆尽心尽力地为王天南卖命，哪怕被帮里有些人明里暗里讥讽，也坚持要尊称对方一声“王先生”。

　　孙圆一直认为王天南和普通人印象中那种凶残暴虐的□□老大是不一样的，哪怕自己知道对方做了很多违法犯罪的事，也见识过对方残忍无情的手段，他还是执拗地坚持自己的想法。

　　似乎这样想着，帮忙作奸犯科的自己就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看似平静无波的表象下孙圆却在日复一日地如履薄冰。他心里清楚，加入了□□，就是一只脚踏入监狱，一只脚踩进棺材。原来的亲戚朋友都对他避之不及，只有宝贝女儿和他相依为命。

　　每当午夜梦回，梦到自己被人砍成几段后惊醒，总要看看手机里女儿鲜活俏皮的自拍才能慢慢平静下来。

　　一入“江湖”，生不由己。

　　突然有一天，王天南说要漂白青龙帮。

　　刚开始，孙圆和其他人一样只当他脑子坏了。

　　但王天南在青龙帮说一不二惯了，立马用实际行动表明了漂白势在必行。

　　孙圆震惊不已，但马上站队，坚决支持王天南的一切决定。

　　不知为何，王天南和自己新收的那个叫赵俊的小弟十分投缘。孙圆看着以前请都请不来的王先生现在隔三差五就出现在“D调”酒吧，眉目之间似乎没了从前的阴狠，喜怒无常的脾气也不知好了多少，越来越像个普通的青年才俊。

　　不过在其他地方，王先生仍是那个杀伐果决的青龙帮老大。

　　千般小心万般谨慎，孙心还是被卷入了帮会的争斗中。

　　孙圆毫不犹豫地带着手下来到敌人绑架孙心去的地方，见到神情惊恐眼睛通红的宝贝女儿心疼不已。

　　“你不要伤害我女儿，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孙圆紧握着枪，冷冷地看着和李海七八分相似的青年，焦急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真感人。”李洋笑了笑，“那好，我让你背叛王天南你能做到吗？”

　　孙圆呼吸一窒，艰难地开口：“……除了背叛王先生，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哈哈，和你开玩笑的。”李洋随意地拨了下头发，不紧不慢道，“你现在有麻烦，王天南却无动于衷。就算你肯背叛他，恐怕也没什么用了。”

　　孙圆早就知道他是王先生的弃子，但听李洋说得那么直白还是忍不住脸色一黑，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洋看了眼他们，不再绕圈子，“请你到监狱里坐坐。我保证你女儿不会有事，当然信不信随你，可现在你只能按我说的做，不是么？”

　　时隔多年，孙圆再一次别无选择。

　　听到被安排了贩毒拒捕的罪名，孙圆心里清楚自己这次必死无疑。

　　他没有供出王天南的任何把柄，虽然那些陈年旧事可能已经无法给王天南造成什么实质性的麻烦，但他就是不想背叛这个拉了他一把的恩人。

　　他这一生充满了各种缺憾，死前仍是遗憾多于恐惧，其中最难以释怀的事情有三件：

　　一是当年没能救得了妻子。

　　二是无法挣脱□□的枷锁。

　　三是不能看着女儿结婚生子……

　　心心，说好带你到处看看外面的世界，我终究还是食言了。

　　「心是真心错付。」

　　孙心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乐观的人，可生活对她似乎总是格外残忍。

　　八岁时失去母亲，父亲没有再婚，一个人把她拉扯大。

　　十九岁这年，父亲也离她而去了，留下她一个人守着冷冰冰的大房子。

　　再也没有人把已经成年的她当小孩子宠了，她必须学会自己面对生活的风雨。

　　木然地从葬礼上回到家，孙心扑到张雅婷怀里又大哭了一场，才慢慢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闺蜜无微不至的温柔陪伴和赵俊在葬礼上的忙前忙后她都看在眼里，各种安慰也听进去了，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平静下来，她忽然想起葬礼上赵俊蹲在她身边，声音温和得像是生怕惊动了旁边栏杆上扑腾着翅膀的小鸟。

　　“孙心，节哀顺变。圆哥不在了，我会替他好好照顾你的。”

　　一字一句，就像冬日里的阳光，照进了她冰冷的内心。

　　当时只觉得安心，后来每每想到这句话，却总忍不住生出点别的想法。

　　赵俊对她非常好，很多事情她还没想到，对方就帮她考虑周全并安排妥当了，数年如一日。

　　她偶尔会故意提出些无伤大雅的小要求，赵俊没有不答应的，一个个温柔包容的笑容把她的心都暖化了。

　　于是每次受到对方的关心和照顾，孙心都特别想问一句：

　　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她本来就对赵俊有好感。最初是懵懵懂懂的喜欢，后来变成了不由自主的依赖，最后在一次次的相处中变成情爱。

　　可是赵俊对她虽然照顾有加，但也仅仅是照顾了，再没有什么别的表示，甚至连称呼都是连名带姓规规矩矩地喊“孙心”。

　　而且她知道赵俊对其他死去兄弟的家人也非常关心，处处照拂。

　　这让她不敢贸然表白，如果能成功当然好，但失败了会不会连朋友都没得做？越是重视，越是患得患失。她眼中的爱慕都快藏不住了，赵俊却仍然毫无所觉，他们便一直只能做朋友。

　　等他娶了老婆，我就可以死心了，安心以朋友的身份呆在他身边。孙心悄悄地想，所以在他结婚之前，我再偷偷喜欢他一阵子不过分吧？

　　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孙心已经变成了成熟而美丽的女人，却仍没等到赵俊成家。不仅如此，赵俊身边除了她根本就没有其他走得近的女人，更别说交什么女朋友了。

　　孙心笑着调侃他这么不近女色是不是打算去当和尚，语气得体，玩笑从容。

　　可她心里却在说，赵俊，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呀？

　　不得而知。

　　张雅婷结婚这天，孙心作为好闺蜜当仁不让地去给她当伴娘。

　　陈斌苦追多年，终于抱得女神归，特地买了五公分的内增高鞋参加婚礼。

　　张雅婷没好气地和孙心吐槽：“他还以为我要穿十公分的高跟鞋，我有毒吗？婚纱那么长，穿什么鞋也不怎么看得见，我就穿个低跟鞋还方便走路。”

　　“哎哟姐姐你别这么笑我眼睛都快瞎了！”自从这两人好上，孙心天天狗粮吃到撑，这不婚礼还没开始就被秀了一脸。

　　“好好好。”张雅婷把小姐妹拉到角落，小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也来闪闪我的眼睛呀？”

　　“我的事你都知道的嘛。”孙心无奈道。

　　“就是知道我才着急呢。”张雅婷忧心忡忡，“他不表示，你不主动，你就一直和他干耗着呀？”

　　孙心不说话，默认了。

　　张雅婷恨铁不成钢：“我的傻姑娘，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可就变成黄脸婆啦。你拿自己的青春和他耗，耗得起吗？听我的话，你要么彻底放弃他，早点另觅良人；要么直接和他说清楚你爱他，不管最后得到个什么结果，至少不留遗憾。”

　　婚礼开始了，谈话告一段落。

　　孙心在饭桌上喝了点酒，酒气上头，看着桌对面安静听人聊天的赵俊，突然觉得自己有了告白的勇气。

　　吃完饭，赵俊开车送孙心回家。

　　车子还没发动，孙心拉着安全带，一咬牙豁出去了：“赵俊，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赵俊系好了安全带也不急着开车，稍稍侧过身看着她认真道：“我也有事和你说。”

　　孙心顿时心跳如鼓：“什么事？”

　　“女大不中留，我想着咱们孙心小姐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如果有意中人，千万要让我帮你把把关，可不能让坏男人骗了。”

　　孙心心里一痛，勉强道：“……你不是也早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吗？怎么不见你着急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我是个单身主义者，说不定以后要出家当和尚的。”赵俊歪头笑了笑，转动钥匙启动了发动机，“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

　　“……我刚刚想起雅婷喊我去闹洞房呢。”孙心放开安全带开门下了车，语调不清地说了句“我先去啦”后转身疾步离开，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再温柔的拒绝，还是会让人难过。

　　她的爱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放手吧。

　　虽说要放下，但赵俊毕竟是她爱了很久的人，哪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从前心思多，孙心去“D调”玩都不敢太频繁。现在心里坦然，反倒去得更勤了。

　　赵俊身为堂主，有时候事情繁忙，就在休息室里处理工作。孙心不想太早回到只有她一个人的大房子里，就在吧台和齐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这天孙心来酒吧打发时间，又碰上赵俊有事要忙。她照例点了杯果酒，刷着微博和齐书讨论最新的热搜，突然看见一个男人风尘仆仆地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黑皮箱进入酒吧。

　　孙心认出了这人就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青龙帮老大，在A市权势滔天的王天南。

　　他走路带风，神情冷冽，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我不好惹”的气场。

　　孙心陡然一惊，觉得他整个人杀气腾腾，好像下一秒就要从手上那个诡异的箱子里拿出什么违禁武器大杀四方。

　　别是赵俊犯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气得青龙帮老大亲自来杀人灭口了吧？

　　她脑子一热，瞬间从椅子上跃起，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飞，堪堪在休息室的门口拦下了王天南。

　　停下脚步的□□头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身全黑的西装和冷冰冰的表情简直要吓死个人，尤其是当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来历时——虽然他好像要从良了，但那一身气势可不是开玩笑的。

　　两人面面相觑，场面十分尴尬。

　　既然已经跳出来挡在他面前，孙心干脆破罐子破摔，尽量控制住自己声音不发抖，仰起头一字一顿地问道：“先生你找谁？”

　　“……”

　　王天南无语地皱了下眉，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眼前这个脑子好像不太正常的女人——他记得是孙圆的女儿吧？竟然不认识他？这是要干什么？

　　孙心自己也被自己蠢到了。

　　她居然在赵俊的“办公室”门前问王天南、青龙帮老大、赵俊的顶头上司，先生你找谁？别看对方表面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肯定刷满了问号，说不定都在考虑怎么把她给做掉了。

　　就在气氛越来越诡异的时候，孙心身后那道门开了，赵俊疑惑地看着杵在他办公室门口的两人：“出了什么事……？”

　　孙心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突然跑过来拦着王天南不让他进去这个行为，只好木着脸站在原地。

　　一头雾水的赵俊上前一步轻轻把孙心拉开，看向王天南：“你回来啦。”

　　孙心惊讶地看见王天南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轻声“嗯”了一声，甚至还带着笑意问道：“吃饭了吗？”

　　吃饭了吗？

　　这个凶名在外的□□老大，在晚上九点多气势汹汹地冲到自己手下的地盘，就是为了问一句吃饭了吗？

　　谁九点多还没吃饭呀！

　　“你还好意思问？说好五点能到的飞机，啊？我都快饿死了！”

　　哦，打扰了，眼前就有个人九点还没吃晚饭——还是在自己的店里。

　　“D调”会所二楼是餐厅吧？她没记错吧？

　　慢着！被光速打脸的孙心后知后觉地想，赵俊这语气是在撒娇吗好可爱啊啊！不对，王天南飞机晚点和赵俊不吃晚饭有什么关系？等等，青龙帮的人和老大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在孙心胡思乱想的时候，王天南一边解释一边推着赵俊进了休息室：“老爷子心情好，非要和我再下几盘棋，我实在走不了，只好改签了……”

　　后面的话被王天南反手关上的门挡住了。

　　忍不住放下调酒杯跑过来的齐书伸手在神情恍惚的孙心眼前晃了两下，担忧地说：“你身体不舒服吗？不会是发烧了吧？”

　　“谁生病了！”孙心回过神，又开始忧心忡忡，“赵俊他老……上司亲自来这里找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能出什么事？”齐书一脸莫名其妙，“王先生经常来找赵俊啊。”

　　“经常？？”孙心更震惊了，爸爸以前曾经和她说起过王先生来东沙区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啊？

　　“是啊。要不是这个月王先生住在外国的爷爷病重，你最近天天来，早就可以见到他了。”齐书不知道她怎么这么激动，失笑着把她带回了吧台。

　　看着齐书习以为常的样子，孙心不禁也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半个小时后，赵俊和王天南从休息室里出来。

　　“王大老板给员工的福利。”赵俊把一个包装精致的袋子放在吧台上，笑着说自己要提前下班了，然后步伐轻快地和王天南一起走了。

　　袋子挺大的，明显空了一半，里面装得全是各种各样的食物。

　　热爱外国文化的外语系优秀学生孙心一眼就认出了大大小小还没开封的包装盒上印着的德语、法语、意大利语……

　　接着她想起王天南来时拎着的那个可疑的黑皮箱……

　　居然是一箱食物吗？！

　　……

　　根据包装盒上的语言和食物的品种来看，王天南的爷爷应该是住在瑞士吧。

　　慢慢嚼着风干牛肉片，孙心诧异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开始冷静地思考一些重点完全不对的事情。

　　……所以重点应该是什么呢？

　　孙心甩了甩头，咽下牛肉去翻袋子。美食在前，还想些什么有的没的？让她看看——瑞士奶酪应该有吧！

　　……

　　之前还惊讶于齐书对赵俊和王天南呆在一块那么习以为常的孙心，很快就变得和他一样淡定了。

　　王天南真的是经！常！来找赵俊。

　　反正她来的日子，只要赵俊在，王天南就在。

　　赵俊又一次提前下班后，孙心心如止水地问：“他们这样公司真的不会倒闭吗？”

　　“王先生现在是下班时间。”齐书被她逗乐了，“而赵俊呆在酒吧大多数时候也没什么事，他的员工还是很能干的。”不着痕迹地夸一波自己没人看得出来吧？

　　孙心无奈地接受了自己就算天天到“D调”报到也见不到赵俊多久的现实，含恨唾弃道：“万恶的资本家！”

　　习惯了赵俊和王天南的相处模式，听到这两人又飞去国外旅游的消息时孙心内心已经毫无波动了，哪怕他俩回来后说我们领证了她现在也能优雅得体地送上祝福。

　　哦，别误会，人家并没有出柜。

　　但孙心就是被他们朋友间无比自然的相处日常秀得一愣一愣的。

　　讲道理，这两人年纪都不小了，却没有家室，也不交女朋友，就喜欢腻在一起，这很难让人不想歪好不好？

　　算了算了，年纪也不小的单身女青年孙心小姐还是先担心下自己的幸福吧。

　　孙心二十八岁这年，收到了齐书先生的告白。

　　英俊的调酒师身穿笔直妥帖的西装，手捧一大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外貌帅得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言辞却笨拙得像初恋的小男生。

　　“心心……我可以这样叫你吗？”齐书脸红得要命，紧张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意，“我喜欢你！……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说出了第一句，后面就没那么难了。

　　齐书不等孙心回答，接着说：“我知道，我没有赵俊厉害，没有他帅气……可是我敢说！我比他爱你很多很多。”

　　“……你知道？”孙心喃喃道。

　　齐书不好意思地笑着点点头：“很明显呀。”

　　他继续柔声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很好奇看上去这么干净乖巧的女孩怎么会来酒吧呢？当时就对你……咳咳。不过知道你是孙圆先生的千金后，我就什么非分之想都没了。后来孙圆先生……去世了，我看你偶尔来酒吧难过消沉的样子忍不住地心疼。可我除了默默给你调杯果酒什么也做不了，你的眼睛总是跟着赵俊，不可能看得到我的影子。如果你们两情相悦……我是绝对不会跳出来横插一脚的。但、但是……”

　　“但是他不喜欢我。”孙心平淡地接上了齐书顾及她心情和面子难以出口的话，豁达地笑了笑，“我早就想通啦，他不喜欢我是事实，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好，只是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可我现在只是把你当朋友。说实话，对他我也还不能做到完全放下……”

　　“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齐书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想陪着你，慢慢等你放下，等你……试试看对我能不能产生点朋友以外的感觉。如果你遇到其他喜欢的人，我会衷心祝福你的。”

　　孙心咬唇摇摇头：“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爱情本来就不公平，谁先爱上谁就输了。”齐书着急地上前半步，“我自己心甘情愿的，让我吃了这个亏好不好？”

　　看着紧张盯着自己仿佛等待审判一样的齐书，孙心恍惚看到了参加完张雅婷婚礼后在副驾驶座上拽紧了安全带的自己——不，齐书比她有勇气多了，她连喜欢都没有说出口。

　　良久，孙心伸手轻轻地接过那束热烈绽放着的红玫瑰，吸了吸鼻子：“好吧。”

　　看着对方瞬间欣喜若狂的表情，孙心破涕为笑，俏皮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比赵俊帅，这波我赚大了呀。”

　　赵俊。

　　她在心里默念这个普通又特别的名字。

　　或许不久后会有一天，我能心无杂念地把结婚请帖亲手递给你。

　　在婚礼上看到你的时候，也不再会遗憾失落，只有分享幸福的喜悦。

　　我会努力把真心交给爱我的人，和他一起乐观快乐地生活。

　　你也一定要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