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坑3》菜花汤

12、少女

　　等张松汝睡眼惺忪的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到了仿佛前一天做过大保健一样的畅快。

　　狠狠的打了一个和钱，长长的舌头打成一个圈，卷起来又收回去，把砸吧咂嘴，只觉得，之前那块鱼肉真好吃啊。

　　还想吃。

　　这么想着的张松汝站起身转了两个圈，原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下，然后开始找自己今天的打算。

　　虽然海里的东西很多没错，但是说实话，除了扇贝，没有一个是好抓的，虽然远了一点，周围还是有土丘的，土丘上总有兔子吧？虽然对于自己变成了狗这件事心理上感觉不舒服，但是理智上还是觉得，速度比原本的自己要快上不知道多少，比起变成其他什么东西比如京巴，好上太多。

　　起码滑条是猎犬来着，不至于除了卖萌求食还有被杀了吃肉的可能性。

　　虽然京巴应该不会有人去吃，但是这穷乡僻壤的，可说不好真的有人不识货呢。

　　反正，先去喝几口水，然后去打猎好了。昨天说不饿不吃鱼，那我去逮两个兔子总吃了吧。

　　这么想着，张松汝也不从正门进出了，哒哒哒从后院踩过枯山水，在惊鹿的小池子里喝了点水，钻过灌木丛就一路小跑的没了身影。

　　静室里，将自己的一部分神力分给了张松汝的少年神官感受到了张松汝的离开，偏过头去，却没有睁开眼。

　　强行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借出，是自己的选择，和荒川之主说的时候，荒川之主虽然不同意，却也没有多做劝阻。他实在是个非常好的长辈了。

　　这么想着，少年神官的意识又陷入了深重的混沌之中。

　　外面，有稀稀拉拉的叫喊声传来，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女仓皇的从之前张松汝穿过的灌木丛中钻过来，察觉这里应该是哪里的后院，便瑟瑟发抖的在那里缩着，不敢吵醒里面的人，生怕是什么不能招惹的贵族。黑色的脚丫因为之前仓皇的逃命已经有不少的泥土粘在上面，衣摆被划得破破烂烂，小腿上满是被划出来的血痕，然而奇怪的是，血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着。

　　她听着外面追过去的声音，畏惧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然后慢慢的忍不住，开始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半个月之前，她带回来一条巨大鱼，鱼有着类似于人的上半身，只是这上半身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些像是人，但是海里有那么多的奇怪动物，上半身长得像人的，声音叫起来像人的，又不是没有，听说横公鱼，晚上的时候还能变成人上岸呢。不过是半个人身体而已。

　　于是，她很心大的将人鱼带了回去。然后，将自己的食物，分给了一直非常照顾自己的隔壁家姐姐和邻居家妹妹。

　　因为是孤儿的缘故，她没有名字，也没有家人，之前一直靠着村里偶尔谁家送一两口饭，盒隔壁家姐姐偶尔省下来的饭，以及从邻居家妹妹用漂亮的小珍珠换来的食物长大。

　　现在她难得猎到了这么大的鱼，自然是准备和两人分享的。

　　虽然村子里的人对她都不是很好，经常看到她还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可是她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他们啦~

　　然后，避过了长辈和邻居，她偷偷的将人带回了自己的小破屋子里。

　　屋子摇摇欲坠，一艘破的连船尾都没有了的船，被当做床摆在屋里，门板是用几块从船上拆下来的坐板拼成的，出门就安在船上，回家就安在门框上，多少能够御寒挡风，有一个已经破破烂烂的铁锅扔在地上，铁锅是之前隔壁家大婶用的破掉的，已经乘不了水了，但是作为防止火焰蔓延的炉灶还是可以的。

　　这会，这口锅就倒扣在地上，一小撮火苗在锅里摇摇晃晃，从中间的大洞里冒出来，舔在被树枝串起来的几大块白色鱼肉上。这几块鱼肉不知道为什么有着丰富的油脂，明明白白嫩嫩的，随便一烤，油花就落在火堆上，然后飘出一股奇异的香气，吸引着人的食欲。

　　进来的两个小姑娘，一个捂住了自己的嘴，十分吃惊，另外一个则双眼放光，几乎要直接扑到火堆上。

　　“等等等等，你们要听我的话，这鱼肉是我从海里捞回来的，你们要听我的才能吃到鱼肉。挺好了，这鱼肉呢……”

　　“不，还是算了，这鱼肉你捕到一次不容易，不如晒成咸鱼，省的你没有捕到鱼肉的时候饿肚子。”这么说着的邻居家姐姐咽了口口水，然后小小声的补充道“或者，我用我家的咸鱼跟你换。”

　　邻居家妹妹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她几乎直接扑到火堆上，两眼亮晶晶的对着少女道“真好闻啊，这是什么鱼？我要让我父亲也去捞这种鱼回来吃。”

　　少女得意洋洋，将两人都拉住，“都说了要听我的才有鱼肉吃拉，等等，我之前回来的时候找了些鱼鳞，特别好看，咱们串成项链吧？这鱼肉块是我一不小心切得太大了，一时半会也熟不了，你们就这么吃，肚子里会长虫子的！等到了虫子长大的时候，小心虫子咬破你的肚脐，从你的肚脐里钻出来哦！”

　　这么说着，三个小姑娘一起笑成了一团，然后捡起珍珠色的鱼鳞，对着她们炫耀，这鱼鳞剥下来依然这么漂亮，没剥下来的时候就更漂亮了。

　　然后三个小姑娘坐在一起，开始串鱼鳞。

　　等到后面，三个小姑娘一起吃了鱼肉之后没有多久，邻居家姐姐准备回家的时候，三个人几乎是同时，肚子疼的倒在了地上。

　　邻居家姐姐温柔亲善，隔壁家妹妹听话可爱，从来都是只要天色一发黑，便会立即回家的乖巧孩子类型，这一天，他们没有回家。隔壁的和邻居家的，都找了一整晚的孩子。

　　然后，等到他们看见的时候，就是三个躺在地上的小姑娘。

　　所有小姑娘的身体都凉了。

　　三个小姑娘被放在了门外的路上，隔壁家的叔叔从小姑娘的船板床下面，看到了还剩下小半个尾巴肉，和一整个和人类一样上半身的人鱼。

　　村民们有年长的看到了这个情况，顿时惊恐的喊着，这会被报复的，让村民们赶紧把剩下的大半条鱼扔回海里，然后火化了三个小姑娘，避免给村子里带来更大的危机。

　　两个小姑娘的父母，痛苦的同意了村里年长者的要求。

　　当火焰已经熊熊燃烧起来的时候，孤儿姑娘，扶着自己的脑袋，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

　　她想要回家继续睡，然而好奇心打败了她的困倦，她忍不住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正在围观并默默垂泪，感同身受的村民不耐烦的道，“你没有长眼睛吗？这是在火化误食人鱼肉的小孩子。”

　　“哦。”姑娘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村民这才发觉和自己对答的人是谁，表情瞬间变得惊恐。

　　于此同时，火焰之中，传来了两个小女孩的哭叫声。

　　“妈妈，爸爸，救命啊，救救我。”

　　“妈妈，好疼啊妈妈，救我啊！”

　　“救救我，好疼啊……”

　　高高低低的呼救声，从火焰之中传出。

　　原本主持大家点火的老人再次站了出来。“不要被她们的伪装迷惑住，她们已经不是人了，也不是你们的女儿！烧，烧死她们！才能解决她们永久的痛苦！”

　　这么说着，大家拉住了想要冲上去救人的两个母亲，和一个父亲。

　　是了，邻居家的姐姐父亲出海去了，还没有回来。

　　姑娘这么想着，感觉到了身上一阵阵的冰冷，她忍不住环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自己仿佛连他们在说什么都听不懂。明明她们都在叫痛啊，为什么不救救她们？

　　但是，她张口，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口。

　　她试图向前，冲上去救人，脚步仿佛被什么禁锢在了原地，她迈不开步子。

　　我明明……明明只是想要，让她们来尝一尝，我捕猎到的食物而已啊。

　　姑娘的眼中，充满了迷茫。

　　然而，不等她清醒过来，旁边的村民已经注意到了她。

　　“这，这个，是妖怪附身了吗？”

　　“她是妖怪了吧。”

　　“天啊她身上的皮肤是凉的，她一定是妖怪！”

　　周围人一声声的指责，唤回了姑娘的神智。她惊恐的后退，然而没有跑几步，便被人抓了起来。

　　绞死，用刀割断她的喉咙，烧死，用滚烫的水从她的头顶浇下。

　　村民们试图用各种办法，让这个姑娘死。

　　可不过片刻，她又会恢复成之前的模样，于是，村民们找来了阴阳师。

　　“抬起头，抬起你的头。”阴阳师这么说着。

　　已经痛到麻木的姑娘抬起了头。因为腰间大人物，不能让她就那么污糟糟的来，村民们给她洗了干净。之前那张被遮掩在乱糟糟的头发和污泥下的漂亮脸蛋也显现了出来。

　　阴阳师露出了一个怜悯的表情，对她道，“你被诅咒了，无法死去，也无法老去，你愿意，做一个比丘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