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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终入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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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味道,让她只能屏息而立,手指无分寸地缠绕袖口,眼神闪烁,不知望向哪边。
俄顷,兰草抬眸,美眸怒瞪,喝道:“你想如何?”
“兰三小姐果真不知天高地厚。”容景卿低声冷笑,“本府容不得你,还是请你快快出去。马车已备好,就在门外。”
她微楞,怒火倏忽间被浇灭。
眼前的男子既陌生又熟悉,这一面的他,是她不曾见过的。
疏离感缠绕在他身边,但隐藏的羁绊仍是让他们步步靠近。
她的心愈跳愈快,仿若分成两半。一半是惨笑,一边是疯癫。
都为这个男子倾倒。
“你不过被人跟踪,恰巧路过本府,才想着进府为兰大小姐讨句公道,本王所言可有假?”
兰草不想容景卿竟然这么直接地将她拆穿,让她刚刚的种种作态都成了笑话。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不能离开!
思来想去,只得抛下一个诱饵:“幽王莫恼,不知前朝宝藏你可感兴趣?”
容景卿冷漠地望着她,眼眸微眯,冷声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兰草未语先笑,“我知晓前朝宝藏的消息,想拿这个与幽王做个买卖。”
“侯府庶出小姐,并不受宠,又怎知前朝宝藏的消息?若是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我自有渠道,这不是幽王该关注的。幽王若是不想与我合作,想合作的人大把有的是。”她扬起下巴,嘴角含着傲气且矜持的笑。
两人陷入沉寂,容景卿旋身坐于首位,微微颔首,“既然如此,兰三小姐想要什么?”
“我倒没什么想要的……”她话音刚落,容景卿便接话道:“本王缺个正妃,而你也尚未有婚约在身,不妨缔结良缘。”
兰草怔楞,脚下的动作一顿,睫毛微颤,问道:“你要娶我?”
“不可?”容景卿低声轻笑,“这桩买卖,你做不做?”
她神情恍惚,忽而想起前世于长桥上,两人并肩而立,忽而小雨纷纷,他道:“明日我便去府上提亲。”
那时,你侬我侬,自然答应。
如今却成了买卖。
玉手抚上脸庞,掩盖住嘴角的苦涩,她笑道:“这怕是会让大姐伤心。”
“本王可允诺,在适当时机,放你出府。”
指尖轻颤,她哑声道:“我再想想……”
足尖轻点,仿若站在云间,脚步虚浮,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兰草微微抿唇,脑中迅速闪过京都未婚男子的讯息,却发现,此时最适合的竟只有眼前男子。
这让她避之不及的男人。
兰草抬眸,望见他一副淡然的模样,颤抖的心忽而平缓,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
既然只是买卖,试试又何妨?
“天色将晚,本王送兰三小姐回府。”
待回到侯府,容景卿甚至亲自送她进去。
诸多目光落到两人身上,多多少少有些诡异。
前不久幽王刚拒绝过侯府大小姐,这会儿居然亲自送三小姐回府?
这里头没点猫腻,谁信啊。
柳氏收到消息,面上晦暗不定,冷声道:“这个小蹄子倒是好手段,竟然勾搭上了幽王。”
她微微拧眉,指尖在腕间的玉镯上摩挲几下,咬牙褪下,用手帕裹好。
行至花厅,幽王已落座。
此时兰岳不在府中,便由柳氏招待。
两人寒暄几句,容景卿给兰草撑足了腰后,便径直离开。
望着兀自喝茶的兰草,柳氏眸中闪过一缕精光。
“幽王怎亲自送你回来?”
兰草抬眸,嘴角微勾,轻描淡写道:“我出去后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仓皇之下跑到了幽王府。”
柳氏本就看不起兰草,但若是她搭上了容景卿这条船,也不得不放下身段,柔声道:“你受惊了,这是老夫人留下的玉镯子,如今你也及笄,是该送你。”
兰草眼眸微闪,起身接过,淡然道谢。随意地摩挲着玉镯,思怵道:这枚玉镯柳氏戴了多年,前世她也有,只是后来病重,拿不出银钱,被迫卖掉。
好歹是前世戴了好几年的玉镯,她甚是喜欢,接过后,便戴在手上。
“对了,母亲。那几个跟踪我的人,幽王已吩咐人捉拿,如今就在府外,我要审问一番,母亲可要同去?”
柳氏面色一僵,讪笑道:“不如让人带进府里来,我替你好好问问。”
“但捉拿他们的人不是我侯府中人。”兰草为难道,“他们也不会听我的。”
柳氏脸色立即沉了下来,磨着后槽牙,应道:“既然是捉拿跟踪你的人,交给你处置再合适不过。你去开口,他们定会交人。”
兰草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便押进府里,我亲自审问。”
柳氏嘴角一抽,尚未来得及阻拦,便见兰草快步离去,只能怒而拍桌,喝道:“月琴!去将薇儿带来!”
容景卿留下的人得了他的吩咐,便晓得听兰草的话,亲自将那几人押进府中,不假他人之手。
如此,倒是让兰草频频侧目。
若是她能有几个心腹,做事何必受人拘束?
几个男子依旧是方才的装扮,只是神情憔悴,衣衫不整,颇为狼狈。
“说吧,是谁命令你们跟踪我的?”
几个男子面面相觑,犹豫不决,不知该说不该说。
“是我府中姊妹?”兰草嗤笑道,“是二姐还是三妹,与我不和的也就她们二人。”
其中一人微楞,瞪大了眼睛,这等反应,便说明一切。
但不等他回话,兰芷薇翩然而至,朗声道:“我听闻兰草你被人跟踪了,可有被玷污?”
兰草秀眉紧拧,不留痕迹地瞥了容景卿的人一眼,见他们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顿时放下心来。
兰芷薇这般作态,不似贵女,倒像是市井泼妇,说出的话污秽不堪。
兰芷薇行至此处,瞅也不瞅那几人,想起方才柳氏说的话,心中的不满腾升:“不会是你被堵在巷中,被污了清誉,幽王路过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顺带送你回府?”
“四妹妹休要妄言。”兰草冷声道,“我虽是被跟踪,但如今衣衫完整,那像是被污了清白?我凑巧路过幽王府,被幽王救下,你怎这般说我的恩人?”
兰芷薇抿唇,面色不快。
“更何况——”兰草意味深长道,“我能与幽王殿下相遇,还多亏了四妹妹鼎力相助呢!”
“兰草你这是什么意思!”兰芷薇怒目圆睁,“谁助你与幽王相遇了?”
兰草但笑不语,没有戳穿她恼羞成怒的心思。
兰芷薇似是想起什么,忽而道:“你莫不是贼喊捉贼,这几人怕就是你安排的吧?就是为了接近幽王殿下!”
兰草挑眉,简直想为她的思路拍手鼓掌。
谁贼喊捉贼,在场的人看得分明。
兰草缄默不语,兰芷薇便得意起来,洋洋自得道:“本小姐便要问问这几人,是不是真是被你指使。”
她哼了一声,走到那几人跟前,微微俯身低声道:“说吧,你们是谁指使的,若是说出背后之人,还能免受皮肉之苦。”
位于中间的男子抬眸看了她一眼,面带苦涩,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个头:“求四小姐饶命!是……是三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霜儿姑娘吩咐奴才跟在三小姐身后……”
他苦着脸,大喊道:“奴才以为这是三小姐下的命令,虽不知为何,但也只能听从。”
兰草小脸紧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嘴角溢出一声嗤笑。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有意,兰岳此时回府,碰见这个场面,也听到了兰芷薇与那男子的话,当即大怒,斥责道:“这是怎么回事!”
兰芷薇也不知晓她来了,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缓了心神,方将污水尽数泼到兰草身上。
“岂有此理!我侯府之女,竟算计起幽王殿下?”兰岳怒瞪兰草一眼,不容她反驳,“这般心性,当在佛祖面前恕罪。今日起,便去佛堂跪个七天七夜,捡佛豆,念佛经,好洗洗那黑心肝!”
兰草抿唇,敛眸不语,仿若他话中怒斥的人并不是她。
容景卿的派来的人微拧眉头,欲要为兰草说话,却瞥见她一副淡漠的模样,不知为何,竟止了嘴,任由她被赶去佛堂。
闹剧结束,他们也没了留下的理由,与兰岳告别后,径直离开。
兰岳见容景卿的人居然也在场,不满地拧眉。
兰草被罚跪佛堂一事,传遍侯府,不少人幸灾乐祸地看戏,也有人为此彻夜未眠。
兰白坐立不安,躺下又起身,最终下定决心,偷溜进厨房,将几个冷馒头偷藏进怀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佛堂外。
佛堂地处偏僻,也只有老夫人时常来此,但自从她去世后,佛堂便荒废下来。
踩着一地肆意疯长的荒草,兰白高高提起的心,在看到兰草的一瞬间,倏地落下,又高高挂起。
他眼眶通红,半跪在地上,将怀中的馒头递给兰草,哽咽道:“阿姊,饿坏了吧?我给你找了几个馒头,虽然冷了……”
兰草微楞,嘴角扬起一抹淡然的笑:“你带来的东西,即使馊了,阿姊也喜欢。”
她接过冷馒头,毫不犹豫地啃了一口,混着滚烫带点咸味的的泪水,吞入肚中。
瞧见兰草哭了,兰白顿时慌张,忙道:“是不是馒头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