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⑸红什诊所器官贩卖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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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片雪花落在微微隆起的小雪丘上，天空一片澄澈蔚蓝，风吹过，树梢的雪飘起雾气般的景象。
苍白的手指突然从雪丘中冒出，雪丘震动，撕裂成狭长的缝隙，乌黑的长发沐浴着雪花，从雪丘下钻出。
她缓缓坐起，眼神微微茫然。忽然她仰望上空，被砸得半断不断的树枝被压在上面的雪彻底压垮，砸在了她的头上，溅开无数雪花。
梁婧闭上眼睛，复又睁开，茫然而冷漠的眸光垂落，发现了自己身上厚实的棉衣。
四周是茫茫雪岭，看不见一丝人烟。梁婧撑着僵硬的膝盖，起身而立，后背的重量引起了她的注意。
竟然是两把枪。
她取下枪，冻得发红的手指拉下保险栓。枪很重，她握得不稳，冲着一棵树射击时，整个人被后座力冲得后退了几步。
真枪。
她歪头，凌乱的发丝遮挡住眼睛，看不清眼神，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被后座力冲得红了的手掌大鱼际肌。
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她为什么逃出来了，她也不知道。
但是梁婧此刻已经不在乎那些发生在她身上的奇诡之事，她将枪背好，看向那座高高的山峰。那里云遮雾绕，寒气袭人。
梁婧朝着那山峰走去，厚厚的雪让她的行动变得很迟缓。光靠走路显然不现实，一踩下去就是一个坑，走一步，要拖着腿跨一大步。才走了没多远，她就觉得腿跟铅块一样重。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因为天气寒冷，鸟叫虫鸣都没有，好似这天地间只有她一个渺小的人在彳亍而行。她的胃部抽搐着，传来饥饿的感觉，嘴巴里都在发苦。
路上梁婧看到一只冻死落在雪上，仅仅露出尾巴的麻雀，她几乎是扑了过去，捡起它，将它的羽毛扯去，直接咬了下去。
已经冷却的血在舌头上绽开，麻雀冻得半僵的身体有些发臭，不是肉放久的臭味儿，而是它本身就携带的臭。梁婧的嗅觉味觉都迟钝得很，当肚子里有了点生肉的滋味，可怕的饥饿缓解了一点。
梁婧吐掉一些绒毛，还有些黄褐色的绒毛混着血液粘在她的脸颊上。忽然，她听见一点动静。
很多人。
脚步声。
那些人应该一直在寻找她，听到枪声后，就往这边来了。梁婧取下枪，从雪上爬进一个灌木中，匍匐在那里，把枪架在地面上。
杀了他们。
梁婧手指颤抖，眼睛里全是疯狂。嘴角的鲜血还未干涸，舌头一卷，便将鲜血全部吃掉。
杀了他们。
她咬住牙齿，控制住手指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憎恨。血腥味儿在舌头上腥臭不已，可是她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
就在这时，梁婧的身后一凉。她的嘴巴被捂住，梁婧正想拿枪射向后背，整个人却往后滑，被人拖着往后。
灌木后面是一个斜坡，梁婧和那人滚着滑落下去。当停下时，两个人都摔得有些懵，但是梁婧反手将枪抵在那人的身上时，那人却说:“是我。”
温柔的女声，引着梁婧一瞬失神，她看向面前被破棉袄包裹着，宛若乞丐的枯瘦女人，“红姐？”
这是一个几乎看不出人形的女人。因为太瘦，她的颧骨高高凸起，眼皮松弛，眼角细纹横生，因为营养不良如枯草般发黄干燥的乱发不知多久没有洗过了，打着结儿。
可是她的眼睛是明亮的，温柔的，她瘦得皮包骨头的手抓住梁婧的手腕，“跟我来，快点。”
梁婧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终究还是背上枪，跟着元红走。
她对这里很熟悉，知道哪些地方雪深雪浅，也不知道她在这里呆了多久了。一路上走的时候，元红拿着一块木板清理她们的脚印。
她们最后来到一处大裂缝，这是山与地的“接口”，延展了很长，仿佛山体的大豁口。黑色的石体往里，是一片黑暗。
梁婧跟着元红先是蹲着往里走，手指碰到石壁，潮湿阴寒，根本就不适合人居住。
“我。”黑暗中，元红开口就有点哽咽，“我没想到还能遇见你，我以为你已经逃得很远了。”
“我去了市区，那些人并没有想到我还会留在凉江市，我也没想到你也留在这里没有走。”
“我原本也想离开凉江再也不回来了。”元红苦笑，“但是，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往里深走，越来越窄，也越来越矮。最窄小的地方仅仅供一个人匍匐着前进，稍微壮硕或者肥胖的人都没有办法进入这狭长的甬道。
在这里，如果前方或者后面出现什么，中间的人根本没有办法逃走。
“红姐？”独自匍匐在这个地方，狭窄到身体似乎都在被挤压。光溜溜湿漉漉的石壁上，凉丝丝的水从脖颈间滴入，钻进背脊，整个身体都在发麻。
前面的元红并没有回答她，不，她消失了。
梁婧因为虚弱，停在原地休息了一下。她的手臂都只能伸过头顶，紧紧靠近在两侧，前面是否会更加窄小，又是否会是绝路，让她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而元红去哪儿了？
就在梁婧又往前爬一段距离的时候，手突然扑空，一盏烛火照亮那枯瘦的脸，正朝着她走来。
就像是一只骷髅捧着幽火，瞳孔里也似燃着火焰，朝着她走来。
“小心点爬出来。”元红的声音击碎了这恐怖的联想，梁婧从窄小的洞口爬出来，才感觉到这里别有洞天。
空气里有一丝暖意，不像外面那么冷。元红原来是去找灯去了，“这地下或许是火山，所以暖和得很。”
梁婧刚刚受了惊吓，不过她并没有表达出来，而是沉默着跟在元红身后，直到走到铺满茅草的洞里。
一双大大的眼睛正害怕地望着她，当看见元红时，那瘦小的人宛若猴子一般扑了过来，抱着元红的腿。
“没事，小嵊，这是梁婧姐姐。”元红摸摸他的头，原来这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他比元红要好一些，虽然也瘦，可是没有瘦脱相。头发已经长得齐到了肩上，模样生得有点灵气。就是一身脏兮兮的，皮肤干燥，身上还穿着蓝白的校服。
“红姐这是你救下的孩子？”梁婧没有想到元红不肯离开这里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救下了一个孩子。
想到那里还关押着更多的孩子，梁婧皱了下眉头，她猜到了元红的想法。她当过老师，天生就富有同情心，看到那么些孩子似猪狗一样关在那里，等待死亡的孩子，她肯定是伤心的。
“我那时从湖口县逃到这里时，才发现这里竟是他们的大本营。在山里躲躲藏藏，是小嵊带着我来到这里的。论起来，是小嵊救了我。”元红苦笑。
小嵊一直盯着梁婧后背的枪，他的眼睛像狼一样凶狠，当梁婧看向他时，又变得害怕胆怯。
“我发现你被绑在树上，就冒险去镇上透露自己的位置，那些人找不到我，就会故技重施，利用警方来找我们。”元红叹了一口气，“不管警方里有他们多少人，总是，总是，还有好人的吧。没想到下雪了，我白忙了这一场。”
“你一定饿了吧，来，吃点东西。”元红从一处茅草翻出两个番薯，这一处似乎很烫，番薯都给烫熟了。还放着一个铁罐头，里面是水，沸腾着。
梁婧顾不得烫，剥开红薯皮就咬着吃。红薯进入胃里，暖热了胃，梁婧吃了一半，突然看见那个叫小嵊的男孩儿看着她，咽了咽口水，不过她看过去的时候，他又装作不知道了。
梁婧的动作越来越慢，吃完一个，“我吃饱了。”
“多吃点，你饿了那么久，再怎么重生，饥饿感也不会消失——”元红突然捂着脸，好半天没说话。梁婧听见了她的呜咽声，绝望而又疲惫。那枯瘦的手，就像是一根根竖着的囚牢，束缚着她无法呼吸。
小嵊抱着元红，不会掉眼泪，也不会悲伤，他麻木地看着晃动的烛火，小小年纪，却成熟得如若大人。
梁婧不知道小嵊怎么一个人从那里逃走的，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呆多久了。这个本该漂亮优秀的男孩，应该站在阳光下健康成长，而不是在这个幽黑的洞穴里。
“红姐。”梁婧喉咙有点噎，她喝了一点水，“这一次来的人，不一样。”
元红擦了擦脸，期盼地看向她。
“他叫程隽，是凉江市公安局的局长，他一直在调查红什诊所。他已经是警察局里位置最高的人，他能调动的力量肯定不是一般人能调动的。就算那里有鬼，那些人肯定不敢当着他的面动手脚，咱们只要能够到他那里，一定就安全了。”
元红迟疑道:“婧婧，可是这下雪了，他们不能进山。就算进山了，那些人也都有武器。”
不过虽然这么说着，梁婧还是看见元红的表情轻松了点。人最怕的是没有希望，只要有一线希望，总能寻到活下去的理由。
“不能进山，他们还有直升飞机，有无人机。只要他能想到，总能够发现咱们的。我们要想办法在不暴露我们的情况下，给他们信号。”
梁婧俨然成了这里的支柱，她把红薯递给小嵊，看见他先给元红，元红拒绝了，他才如获珍宝般一点点剥开红薯皮，朝着里面白胖的红薯咬下一大口。
为什么活着，这么艰难。
梁婧取下两把枪，一把递给元红，看她有些忐忑，“红姐，拿着。若遇到了人，就打开保险栓，开枪。”
她冰冷的语气把元红吓了一跳，“婧婧，你。”
梁婧微微一笑，“就算是死，我也拉几个下地狱，不是吗？更何况，我可死不了。”
元红接过枪，仿佛也有了狠劲，“对，大不了一死。”
烛火熄灭，一切陷入黑暗中。元红咳了一声。“没灯油了。”
“嗯……”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⑸红什诊所器官贩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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