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谁人杀我[悬疑]》曾也笑人痴

33、二十具尸体（终章）

　　一个月后。

　　震惊凉江的特大新闻登上了头版头条，两个月连杀二十人的凉江杀人魔被抓，成为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朱婷好不容易争取到了采访那位杀人魔的机会，主编告诉她，那位杀人魔正是爆炸案受害者之一，相貌恐怕有些骇人。

　　骇人？

　　朱婷看到自己拿到的照片，里面相貌英俊的男人正抱着两岁的儿子，笑得很是开朗。当她知道这人叫做韩文光，就是在两个月中，在富人区李丽珍老人别墅里，虐杀十四个妓/女，并且杀害李丽珍，并其他四个富人的魔鬼时，她还有点不相信。

　　据说警方在野外还发现了一具女尸，被挂在树上，被虐杀的手法与地下室的如出一辙。就是在她的身上检查出了韩文光遗留的精/液，从而确证了韩文光杀人魔的身份。

　　无论如何，这是一次机会。

　　韩文光原本在市区医院治疗，他的富豪前妻为他支付了巨额的手术费。当他的罪行揭露后，韩文光保外就医，挪到了一处军区医院。他的前妻听说了这些事，没有再给他支付接下来的费用，再过几天，韩文光就会出庭受审，接受他应有的惩罚。

　　在此前，报社软磨硬泡，终于得到了采访权利。

　　不过在此之前，朱婷先去了一趟韩文光前妻那里，她同意了杂志社采访的请求，不过她要求个人信息保密，杂志社自然答应了。

　　祁红夏，在凉江餐饮业也算小有名气，她的快餐店在凉江有十几家连锁店。而当朱婷见到她的时候，这位三十五岁的千万富婆，相貌也是格外出众的。

　　她有一头漂亮的红色长发，戴着墨镜，穿搭时尚，在咖啡厅一眼就能看见她。她身边的小男孩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看着就跟小天使一样。

　　“你好，我是凉江日报的记者朱婷。”

　　祁红夏没有取墨镜，抬了抬下巴，“坐吧，咱们长话短说，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就是了。”

　　看起来这是个很不好接触的女人，朱婷心道，她坐在沙发上，拿出录音笔，“既然祁小姐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客气了。”

　　“你与韩文光离婚一年了，为什么他出事了，你还愿意为他支付巨额医药费？是否您觉得对他有亏欠？”

　　亏欠，自然影射的是祁红夏那些大大小小的绯闻，即便是她在结婚后，也没有断过与其他男人交往。韩文光厌恶不贞的女性，很大可能就是受祁红夏的影响。

　　祁红夏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的，我不算是一个好妻子。不过我与他结婚前就告诉过他，我与他结婚只是想要一个孩子。怎么说呢，他长得还可以吧，当时性格也很不错，刚好睡了一晚怀孕了，就结婚呗。”

　　朱婷没想到祁红夏与韩文光的婚姻是这么开始的，而且祁红夏说话的语气，就好像那些男人找一个女人成家要孩子一样。

　　“然而结婚后，他开始对我的生活指指点点，每天还要查我的手机。我当时一个孕妇还没那么饥渴，等到小乖大点了，我给了他一笔钱，就离婚了。”

　　听到小乖二字，小男孩儿冲母亲笑笑，表情有点呆傻。他一直坐在母亲怀里，不哭不闹的，太安静了些，不像是两岁的孩子。

　　朱婷知道这孩子生下来就是痴傻儿，好像是家族性遗传病。因为韩文光早逝的母亲，也是生下来就有智商问题。

　　“我给他医药费治病，是因为他毕竟是小乖的生理学父亲。后来听说他做的那些事，杀了那么多人，我还真后悔花那些钱。”祁红夏冷笑一声，“软弱无能的畜生，看他挑的人就知道了，全是女人或者老人。”

　　朱婷咳了一声，“那么你觉得韩文光为什么没有来报复你？”

　　祁红夏沉默了一会儿，“因为小乖吧，他这人观念老旧得很，认为女人得从一而终，认为儿子就是香火传承。如果我死了，谁来照顾小乖？”

　　“你害怕吗？”

　　就是朱婷这个韩文光从未接触过的人，听到他做的那些事都感到不寒而栗，何况是曾经的枕边人。

　　祁红夏提起包，把儿子抱起来，“采访到此为止吧，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匆匆离开咖啡厅，坐到车子上的时候，取下眼镜，眼底的黑眼圈藏都藏不住。

　　怎么可能不害怕？

　　祁红夏想起她曾经不止一次看见韩文光，他远远的看着自己。那时候祁红夏烦他这样纠缠不休，不过他没有过来打扰她，也就忍下去了。现在每天晚上睡觉，闭上眼睛，都是站在远处的韩文光。

　　他那阴暗的眼神，根本没有办法从脑海里挪走。他一定很多次地想要杀死自己，而她的命，都是靠小乖捡回来的。

　　祁红夏看向旁边的儿子，他的脸太像韩文光了，祁红夏忙移开眼睛。她发现自己再没办法像以前那么疼爱儿子，只要看见他，就会想起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

　　孽缘。

　　祁红夏狠狠地拍了下方向盘，开车离去。

　　韩文光所在的病房有两个狱警守着，朱婷过去的时候，拿出记者证才被准许进去。两个警察跟着她，“你要有心理准备。”

　　朱婷笑道:“我早就知道了，你们放心。”她听人说了，遭遇爆炸事件的韩文光虽然活下来了，却变成了怪物。

　　然而就算是知道了韩文光如今模样大变，帘子拉开时，当朱婷看见他的时候，还是差点叫她尖叫出声。只能捂住嘴巴，将丢人的声音咽下去。

　　面前坐在病床的人。

　　不，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它是真正的魔鬼。

　　他的头皮上没有一点头发，皮肉皱皱巴巴地缝合在一起。眉毛也没有，一只眼睛没有眼皮，而另一只眼睛斜垮了下去，扭曲在一起的肉堵住了眼睛，只留出一个小孔，

　　他已经没有了鼻子，朝天的黑洞上盖着玻璃面罩，上嘴唇“粘”在了人中处，牙齿掀开，露出里面黑漆漆的舌头。而往下，就像是整个人的皮肉融化了掉下去，在脖子上堆着一层层肉，红肉翻在外面。

　　他的身上更是没有一片好肉，坐在床边穿着拖鞋，翻卷起来的脚看着连走路都困难。他就算是想再去引诱女子，实施□□，恐怕也没有了作案能力和作案工具。

　　这样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朱婷抑制住对面前这恐怖景象的恐惧，捏着拳头道:“韩文光？”

　　韩文光转动眼珠子看向面前漂亮的女记者，直到一个月后，他的身体还在痛苦之中。他的皮肉在痛，他的骨头在痛，甚至于他的灵魂还在痛。

　　那一夜，那一幕，那个女孩的微笑就像梦魇永远留在了他的心头。

　　“我是记者，可以跟你聊一聊吗？”

　　记者？韩文光没有说话。

　　“在来这里之前，我去见过了你的前妻和你的孩子，如果你能够与我好好沟通的话，我可以回答你想知道的问题。”

　　韩文光终于说话了，他的嗓子就像被烟熏过，含糊不清地从喉咙里吐出来，“你让祁红夏过来。”

　　“你知道这不可能，她不会来见你的。”

　　“贱人——”韩文光骂道，“是她……是她毁了我……”

　　朱婷看韩文光情绪激动，往后退了退，“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杀那些女人吗？”

　　韩文光冷不丁地看向朱婷，翻开的嘴唇咧开，“她们该死。这种贱人，就该死。”

　　朱婷被韩文光的目光盯得发毛，“那么那些无辜的老人呢？像李丽珍老人，可是出了名的专一深情。”

　　听到李丽珍三个字，韩文光想了起来，“我没杀她。我需要钱，我想证明我也可以成为人上人。”

　　韩文光说着说着笑了起来，“我呆在监狱里的时间比外面还要多，那些富人，就是犯罪了也比我们这些人过的好。”

　　他的笑声粗砺难听，就像砂纸在一起摩擦，石头刮擦玻璃。

　　“你告诉祁红夏，我不会放过她的，我就是死了，也会在她的噩梦中。”

　　这是一个毫无悔意的男人，当初他与祁红夏的结合本就是错误。他是魔鬼，现在已经呆在地狱里。朱婷拿起手机，对着韩文光拍了两张照片，准备拿回去当新闻素材。

　　就在这个时候，韩文光突然遮住了自己的脸，他的手指都没了，“粘”在了一起。“不许拍，不能拍。”

　　韩文光想要扑过来抢手机，两个警察抓住了他，把他扣在了病床上。“啊——不许拍！”

　　“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扒光了，砍了你！不许拍，听见了没有，不许拍！”

　　直到朱婷走的时候，韩文光已经没有再闹腾了。他用“手”摸着自己的脸，身体颤抖，“该死的女人，该死的女人……”

　　比起死，这样活着才是最痛苦的吧。韩文光迟早要吃枪子，但在此之前，他只能活在这个可怕的躯壳中，忍受病痛和让人恐惧的目光。

　　朱婷不愿再看那张脸，就是手机里的照片传给主编后，她就立马删了。总觉得这脸多看两眼，晚上都要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