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语者》密云未雨

3、第 3 章【三更】

　　蓝渊带着童夏离开了大厅，两个人在靠船尾的甲板处停住。那里地板上有个幽深的旋梯，直通负一层的船舱。

　　和别的船只不一样，“蓝渊号”的船舱里盛满了水。清浅的海水在旋梯尽头楼下的光芒里泛着水光，一些小鱼成群结队的从童夏的视线里游过。

　　她探头探脑的想趴下去看的更真切，蓝渊适时拽了她一把。

　　“是你的船漏水还是它压根没有底啊……”童夏紧张问道。

　　蓝渊没有回答她，转过身指挥着壮壮和大牙从船舱里搬东西出来。很快一个巨大的网袋被三男人合力拖了出来。

　　潮湿的海水很快漫出了网兜，继而沾湿了甲板。满地的海水里，不尽其数的小鱼小虾，龙虾扇贝，海螺海蟹在里面活泼的蹦跶着……

　　童夏估摸了一下，这一大兜至少有100公斤的样子。

　　童夏：……这是，他们的晚餐？

　　“你慢慢吃，不够还有。”蓝渊淡淡说道，转身就要走。

　　童夏嘴角抽搐：你是不是对人类的胃口有什么误会。

　　“怎么做海鲜……你们有材料么？”

　　蓝渊眉头皱了起来：“你要做海鲜？做人不是挺好？”

　　童夏：呵呵呵呵好冷的笑话。

　　“我是说，这些怎么吃啊……”

　　蓝渊低下头，看着被童夏握住的手臂。

　　他的皮肤是浅棕色的，童夏本以为摸起来会很粗糙，可是握住他的时候意外的感觉柔软细腻，虽然温温凉凉没什么温度，却让人忍不住多逗留一些时间。

　　童夏直觉他不喜欢肢体接触，默默抽回了手。

　　“教教她。”几秒后蓝渊淡淡说道。

　　安康和软婶帮忙把海鲜拖到了大厅。大厅的正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多了一张灰白色的石头。顶端平滑整洁，看着像是个桌子。

　　一只巨大的龙虾，剪破了网兜，从缝隙里急速的爬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安康面无表情的一巴掌拍了上去。

　　一声脆响，她拿开了手掌，龙虾已经肝脑涂地的当场拍死。

　　一旁的童夏看的心肝儿一颤。

　　龙虾钳子里的肉沫溅了一桌子。安康瞥了一眼童夏，抓起一块肉，随意团了团丢进了自己的嘴里，好像在说“海鲜不就这么吃的么。”

　　童夏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女侠啊，就算是刺身，可这也没味道啊……”

　　黑叔嘴巴动了动，童夏余光只捕捉到了两个字的唇语---“麻烦”。

　　他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一撮盐，指尖轻扬，那些白色的盐花就落在了虾肉上，推到了童夏面前。

　　童夏咽了口口水，肚子叫的更欢了。六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她，一副盛情难却的感人场景。

　　无奈之下，童夏只得硬着头皮，学着安康的样子，撮起了虾肉，就着盐花咽了下去。

　　虾肉很新鲜，伴着淡淡的咸味儿，居然没有想象中的腥，Q弹爽口。童夏砸了咂嘴回味了一下，还不错。

　　一旁的壮壮殷勤的举起了一个有童夏脸差不多大的生蚝，递到她面前，笑眯眯的看着她。

　　童夏哆哆嗦嗦的接过来，抬头看着他：“徒手劈么？”

　　壮壮摇摇头，挥挥手叫来了大牙。

　　大牙鼓着嘴瞅了瞅童夏，张开嘴吐出了刚刚含着的冰块，低头一口就撬开了生蚝，把装着鲜嫩多汁嫩肉的贝壳丢到了童夏面前。

　　呵呵呵呵……童夏满脸尬笑。这一船人，吃东西还真是万事不求人。

　　她只能先干为敬，仰着脖子吃光了个生蚝，顺手擦了擦嘴。虽然食用方法粗犷原始，但食材胜在新鲜，口味相当可以……

　　壮壮笑眯眯的看着童夏，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索要关于食物的反馈。

　　“蛮好吃的……”

　　童夏又团了一个虾肉球丢进了自己的嘴里，由衷的说道。

　　吃着吃着，她停住了动作。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没有动手，只是围着她，眼巴巴笑眯眯的看着。

　　童夏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眼前活蹦乱跳的海鲜招呼他们：“一起吃吧，都看着我，我也怪不自在的。”

　　后面半句童夏没说出口。开玩笑，这些海鲜来十个童夏都未必吃得完。

　　“你自己吃饱就行，他们昨天吃过了。”

　　蓝渊开口说道。

　　童夏动作一顿，目瞪口呆。船舱外面已经夕阳西下。

　　“蓝渊……船上的经济很困难吗？再困难也不能让大家伙儿饿肚子呀。”

　　蓝渊：……

　　片刻后，蓝渊点头示意，另外五个人如同旋风一样冲上来对着网兜大快朵颐了起来。

　　十分钟不到，那满满一兜子的东西被消灭的干干净净。

　　童夏像是从里到外被劈了个外焦里嫩。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在吃海鲜，是在囫囵吞。

　　除了她自己剥下来的少量贝壳，虾壳堆在桌上小小的角落外，另外几个人吃东西真的是不吐刺不吐壳不吐骨头---名副其实的“三光政策”。

　　她颇感罪孽的放下了手里肥硕的金枪鱼，下个瞬间鱼就被软婶拿走，丢嘴里一口吞了。

　　“你们真的吃饱了么？”童夏颤颤的问道。

　　“够了够了，足够支撑到明早了。”软婶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夜色将至。天微微暗了下去，近处的天空依然是蔚蓝色，远处已经染上了淡淡的暮霭紫。

　　蓝渊没管身后狼吞虎咽的人，径自走到了船舷边缘，看着远处升起的不知名的星星，不知道在想什么。

　　“蓝渊……你怎么不吃啊？”

　　童夏跟了出来，好奇的看着他。

　　“不饿。”

　　“我在学校里总是告诉小朋友们，三餐要定时吃哦。”童夏笑眯眯的看着他。

　　蓝渊面无表情：“我不是小朋友。”

　　“那你也要吃一点嘛……”

　　他淡淡说道：“那些还不够我塞牙缝。”

　　童夏悄咪咪的瞄了一眼他身上健硕的肌肉，心里嘀咕了一句“好大的口气”。

　　她好不容易听到了别人讲话，一时间充满了倾诉的欲望。找了几个话题，都被蓝渊以简短的回答终结，童夏顿时有些受挫，乖乖闭了嘴。

　　两个人肩并肩站着，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船行驶的很快也很平稳。极目远眺，童夏的视线里出现了港口若隐若现的灯火。

　　蓦然想到了白天里蓝渊对自己说的话，童夏一下警觉了起来。

　　她惴惴不安的瞟了蓝渊一眼，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又心虚的别过头去。

　　“目的地快到了。你很快可以回到你的同伴中间，害怕什么？”

　　蓝渊直截了当的拆穿了她的心思。

　　童夏抿抿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真的不能带我一起走么？”

　　“不能。”低沉冷峻的声音没的商量。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很远的地方。”

　　“你们的的目的地在哪儿？”

　　“未知。”

　　蓝渊转身打断了童夏的追问：“找个房间休息。等到明天天亮你再上岸。”

　　看着她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蓝渊补充了一句：“我们会送你上岸，不用担心。”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缓缓的升了起来。云层边缘还残余着白天留下的光芒，不断有黑色的飞鸟如同流弹飞过她的头顶。

　　童夏一个人垂头丧气的杵在甲板上发呆。

　　蓝渊不在身边，世界又陷入了死寂，像是一部了无生趣的默片。

　　一只白森森的手从背后拍上了童夏的肩膀，她猛的一抖，尖叫出来。

　　身后的安康挑高了眉头看着童夏，收回了自己的手。

　　“安，安康……对不起，我听不到你的声音……抱歉抱歉。”

　　安康一脸料到的样子摇摇头，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童夏跟上了她的脚步：“我们去哪儿？你送我回房间么？”

　　安康粗粗点点头。

　　“安康你哪里人呀？你会手语吗？”

　　安康：……

　　“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哦，我在学校里就是负责教孩子们手语的。”

　　安康：……

　　走了两分钟，安康在童夏的房间门口止住了脚步，歪了歪头示意童夏进去休息。

　　因为没有照明设备，此刻的船舱明显比外面暗了不少，像是个黑黢黢的山洞。

　　“我怕……”童夏踟蹰在门口不敢进去。

　　安康有些无奈，率先走进去。童夏赶紧提步跟上。

　　在珊瑚床边站住，安康指了指床上的薄毯，示意童夏躺下。

　　童夏乖乖的躺了下来，安康伸手用毛毯一下包住了她的身体，加强了一下按压毯子的力度。

　　“晚上一定要盖着毯子睡觉，听懂了没有？”

　　她说的很慢，借着隐约的月光，童夏还是识别了出来。

　　童夏不解：“可是为什么啊？”

　　那毯子看上去普普通通，摸上去却如同流水一样，触手生温却偏偏感觉不出材质。

　　安康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转身要走，被童夏拉住胳膊。她低头一看，童夏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从毯子的一角探出来，可怜兮兮的看着安康。

　　“你能不能陪我睡啊……”

　　安康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甩掉了童夏的胳膊直摇头，嘴里似乎嘟囔了一句“要睡让蓝渊陪你睡，反正也是他捡你回来”，便走了出去。

　　童夏悻悻的缩回了毯子里。

　　躺在珊瑚床上，童夏隐隐约约感受着船体在行进中轻轻晃动。

　　她迷迷蒙蒙的坠入了梦乡，蒙着头便沉沉睡去。

　　深夜，不知道睡了多久，童夏被一声低沉的长鸣唤醒。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悬浮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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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被叽的温度的投雷~爱你鸭！】
- 童夏：想要人陪着困觉，怕黑
- 蓝渊：安康过来，给这个胆小鬼掌灯
- 安康：誓死不做电灯泡
- 蓝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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