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花妖的重生之路（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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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殿后的付炀把里面服侍的人都支了出去，如果他猜的不错，宴会上的古怪必然和太子有关，既然对方想来试探他的底细，他便扫清闲人，大大方方地开门迎客。
话虽如此，他心里清楚明面上看到的这些人不过是个幌子，沈远佩的人应该都埋伏在暗处，因此并不慌张。
在寝殿一侧的小桌上倒了杯清酒，付炀半靠着身后的软垫，面向雕花木栏之外的月色，看似醉于夜景，实则却没有放过殿外传来的一丝一毫的异响。
“公子好雅兴啊。”男子低沉的声音穿堂而来，付炀警惕地绷紧耳朵，等到视线被来人占据，惊讶地发觉并非他意料中人。
相貌堂堂，身形健硕，比起娇养在宫内的皇子多了一份大漠的狂放之气。
来人正是当今的二皇子——沈未临。
付炀皱起眉，虽然颂戈的记忆里有这位皇子的痕迹，但二人并未产生过什么直接的交集，看来是他的举动使过往种种发生了巨大的变动。
“颂某见过二皇子，不知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哦？”沈未临探究的目光落在颂戈身上，“你认识我？我可是听说，你救三弟的时候，并未第一时间辨别出他的身份，费尽心思潜入皇宫，究竟有何目的？”
每多说一句，沈未临便多向付炀的方向逼近一寸，等话说完，二人的距离已非常接近。
付炀从容不迫地往后退了两步，“说来见笑，颂某自小随师傅在边陲游历，因此对于殿下的种种事迹，了解的比其他几位还是要详尽一些。”
虽然还不清楚沈未临怎么得知这样的细节，付炀还是巧妙地以借口搪塞过去。
果然，沈未临狐疑的眼神在付炀的一番话后消减了几分，只是还未完全褪去。
“最好一切都如颂公子所言，这宫内可不像俗世那般简单。”沈未临掀起衣袍，俯身坐下，占据了付炀对面的席位。
“多谢殿下提醒，殿下特地前来，就是为了提醒颂某行事小心吗？”付炀勾着眼角。
“特地？”沈未临闻言笑着摇头，“我不过碰巧路过，嗅得这殿内飘来的上好的酒香，想来讨一杯罢了。”
付炀眯起眼睛，思索片刻，没有拆穿对方这个无聊的谎言。
“殿下想要喝酒我这里有的是，让人给你送一坛去便是，都是上好的桃花酿。”说着付炀起身，准备去内殿给沈未临挑一罐出来。
“等等，”沈未临出口劝停，“何必这么麻烦，我看颂公子喝的这杯就极好，不如送给我喝如何？”
付炀没有料到沈未临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微微睁大了眼睛表示诧异：“殿下不要开这种玩笑话了，我去拿个新杯子来再倒一杯。”
话音刚落，并未征得付炀的同意，沈未临已经一把捏起那小巧的玉杯，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果然是美酒。”酣畅淋漓之间，沈未临忍不住出口称赞。
付炀捉摸不透沈未临的用意，思前想去还是暂时坐下了身。
“颂公子可知道，宫内最近盛传你和三弟的谣言？”沈未临开口便是如此戏谑的话，实在和他久经沙场的形象不太相符。
付炀挑了挑眉：“殿下莫不是生了酒意？居然连宫中无聊之辈的闲言碎语也信？”
“哈哈哈哈，”沈未临朗声大笑，“实在怪不得我也听了两句，我那三弟素来不喜与人交往，你应该知道他自小就被送出皇宫养着，和我们这些兄弟都不大亲近，长大之后更是不喜女色，你在他府上从未见过一个吧？”
付炀摇了摇头。
“因此啊，民间都传我这三弟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只是没有证据验证，如今他亲自带你回京，又那样亲密相待，你说怎么能不叫那些人起浪？”
“如果殿下来只是告知这些无中生有的说辞，那殿下还是请回吧，夜深露重，小心为上。”付炀话里的送客意味已经很明显了，沈未临也不是傻子，不会听不出来。
“闲聊而已，颂公子不必当真，那桃花酿，还烦请公子遣人送到我宫内。”沈未临拍了拍衣角，起身作别。
临行之前，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两眼，眼底闪过几丝玩味。
付炀凝眸看了看桌上空无一滴的酒杯，袖口拂过桌面，白瓷杯在桌上滚了两圈，悠悠落到铺着的地毯上。
一宿无话。
次日一早用过早膳便有人来传话，请颂医师去太医院一趟。
付炀一个下人也没让跟着，独自随传话的前去。
太医院不像付炀想象中一样热闹，外头除了几个宫女候着给自家主子拿药再无他人，居然颇为冷清。
老皇帝的病久久未愈，太子大怒，太医院的太医处罚的，告老还乡的零零碎碎走了一大片，才成了如今这番光景。
付炀随着引路人迈入内殿，三绕两绕，走过一道长廊，来到一间隐秘的宫殿门外。
尽管空气被药香浸染，付炀凭着如今特殊的体质还是嗅到了掺杂在其中的血腥味，额间不由得起了痕迹。
“颂医师，青玄医师就在殿内等您，大人不喜人叨扰，奴才就带路到这里了。”
付炀挥了挥手，小太监得了意，飞快地消失在拐角处。
看来这个青玄，确实有古怪。付炀看着小太监疑似落荒而逃的背影，纵然有沈止在背后撑腰，这偌大的宫廷内，不干净的事做多了，也总会露出马脚。
付炀推门进去，青玄就侧卧在大殿中央的软塌上，门侧两个小宫女正低着头守着一罐药。
“颂戈？”青玄也不起身，懒洋洋地递过去一个眼神，“你们都先下去，药差不多了，送过去吧。”
“是。”两个宫女退下，殿内只剩下青玄和他二人。
“青玄大人现在熬的，就是给当今圣上研制的药剂？”颂戈也不客气，在青玄身侧另找了个地方坐下。
青玄抬了抬眼：“颂公子说笑，那不过是些普通的补药，圣上服用的药剂都需经过我的手亲自调制，怎可轻易示人。”
“这么说，连我也不能看了？青玄大人这可为难我了，毕竟是太子殿下亲自授意，让我来与青玄大人一同制药。”
“啪”的一声，殿门被狠狠关上。
付炀挑眉看着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撞上的门板，而始作俑者已经起了身，眉眼间充斥着肉眼可见的怒意。
“低贱的花妖，竟然妄想和我平起平坐，你觉得你配吗？”话音间青玄一个顺势已经来到付炀跟前，付炀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气流缠绕在自己脖颈四周，不由得轻笑出声。
“没想到，高贵的兽族，竟然也为凡心所困？”付炀一字一顿，不出所料地看见青玄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你说什么？”青玄咬牙切齿地开口。
“你既知你我皆为妖族，就更应该藏好自己的秘密，青玄大人，或者说，青玄姑娘？”
“你？！”青玄脚步踉跄往后退了几寸。
如果不是刚刚青玄情绪波动，掩藏的法术出现了稍许的裂缝，付炀也不会收获这个意外的信息，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联想到那天宴席间青玄对自己不善的神色，以及外泄的敌意，这一切就合理多了。
“放心，我对别人的私事可没有窥探的兴趣。”付炀故意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青玄气急败坏地跺了两脚：“别以为抓住了我的把柄，就算你出去告诉别人，也不会有人信的。”
“真的吗？”付炀喝了口茶，慢慢说道，“我听说最近宫内常有宫人无故消失，连根头发丝都找不到，而且似乎时间上，正是从你进宫那时对的上，我猜，想要维持你的男子形貌，也要费不少功夫吧？”
“哼，你知道了又怎么样，区区一个刚化形的花妖，能奈我何？”青玄面露凶光。
“大人，我虽然妖力不如你，但如果真想给你使点也并非难事，我不想怎么样，只想和你做个交易。”付炀笑着说。
“什么交易？”
“我猜你已经告诉了沈止我的真实身份，因此想让你帮我扯谎掩盖已经不现实，再过两天，你在沈止面前说两句，就说我在宫内妨碍你办事，让我回府，我想沈止应该不只是请你做‘治病’这种大材小用的事吧？”
青玄冷哼：“算你识相，我可以和你交易，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多管闲事，让沈远佩好好窝在他那府里，否则可没有下次了。”
付炀知道青玄所谓何事，神色微动，不过片刻就恢复如常。
“多谢忠告，那颂某就先行告退了。”
“颂戈，”付炀刚踏出门一步，青玄在背后喊住了他，“你说我被凡心所困，那你呢。”
“自然是没有的。”脚步声随着远去的人影，消逝在半掩的门扉间。
“颂戈？！你怎么回来了？”沈远佩正坐在书房内捧着卷书看，瞧见含笑推门而入的人影，满眼惊愕。
“某人说好的过几天就去宫内看我，却迟迟没有大驾光临，我只好不请自来了。”付炀眉眼弯弯，青衫飘动，说着让沈远佩心如鼓擂的话。
“我，我这两天忙着安排府内事务，疏忽了，是我不好，你在宫内可还待得习惯？回来和皇兄请示了吗？”沈远佩拉着人看了几眼，发觉这动作有些过于亲密，又急急松了袖口。
“都安排好了，青玄大人研制的药剂很有效，暂时不需要我协助，太子殿下就批准我回府了。”
“那就好，你在府里待着，我也放心一些，对了，你要的那味药，我已经向皇兄请示过了，虽然有些难办，不过应该只是费些时日就可以到手，你——”
未说完的话停在嘴边，因为颂戈修长的指尖猝不及防地按在了他的唇侧。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一次起了无声的波澜。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花妖的重生之路（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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