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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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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气氛随着日子的推移渐渐远去。后来一段的假期里鼬几乎什么也没做成。每天早上起床准备一天的食物,多半是为了佐助做的,之后便埋在自己房里整理,说起来自己多半时间不住在家里房间也没什么人进出,可以说完全维持着上一次自己离开时的形态,除却掸去窗台桌子以及地面的浮土之外,这间屋子着实没有其他地方需要整理。鼬打开柜子,掏出原本叠好的衣服,选出几件开学之后准备带到的学校的,其余的重新全部叠一次塞回柜子。书桌抽屉里的东西也亦然对待。反复几天连自己也觉得矫情,单单只是为返回学校做准备也犯不着如此精心挑选,况且离开学之日还有一段时间,而这些事完全可以在临去学校前一两天内完成。不明白自己何以非得做这等无意义的事,只是意识里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但具体要做什么却全无概念,总之,不管多么无聊的事自己也必须做些什么。
“接下来我可能会忙上一段,恩,大概会很忙。”在返回的飞机上卡卡西望着窗外厚厚的云层说道,像是自言自语或者说给云层听的。
鼬隔了片刻象征性地答应了一声,像一般情况下听到这话大抵都会条件反射似的问对方“哦?具体忙什么?”类似的话鼬一句都没问。说到原因也并非不好奇,而是感觉没必要过分干涉,况且卡卡西刚才的话也许是无意识的自语而并非说给自己听的。
迪达拉好歹算是搬了出去,宇智波家总算恢复了原有的安静,虽然鸣人还留在这里但似乎和佐助一起也习惯了稍稍放轻声音说话,大吵大闹的情况甚少发生。加之佐助本就是个沉默寡语的孩子,现在鼬时常错觉这个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喘气。以往难道不是这样吗?这么多年以来,和佐助两个人一同呆在家里时,不也是这样的情况,况且那时没有鸣人,为何当时自己没有这样的感受?在喘气的唯有自己一人。
鼬朝门口望了一眼,那里只有一扇样式再熟悉不过的木门形单影只嵌在墙壁中。一霎那忽然感到莫名的深紫色悲伤从那扇门的边缘扩散迅速沿着墙壁将整个房间包拢起来,自己陷在哀伤的底部渐渐透不过气来却又无从逃脱。鼬扪着胸口赶紧推开窗子,深深喘息几次随即躺到床上。
想来,自己蛮失败的。与迪达拉相比也远远不如,从小到大自己是个除了学习没有别的特长与爱好的孤独的人。想到这里,不由得悲从中来。至少迪达拉有为数绝不少的朋友,不管是真心实意相处的还是些猪朋狗友,起码,起码总有人呆在他身边听他说话。在实在没有奈何的时候独自闯到自己家来并且一直呆到自己回来,这样的勇气自己身上着实没有。尽管这做法并不可取,但这等勇气自己实为羡慕。
就这样想着想着,很多过去根本不曾留意或者不屑留意的问题一点一滴在脑中凸显形态。单单是和卡卡西去了趟北海道,回来后自己的思想便发生了如此之多的改变有点不可思议。或许说改变不准确,应该是纠正才是,这次旅行将自己固有的想法朝某个方向扭转着,朝着现实性的,烟火味的,世俗的方向扭转。很可能自己的“锚定”也会随之连根拔起重新树立。这样一来最终造成的结果究竟是好还是不好,鼬揣测不出。
鼬乜着书桌上安然躺在那里的行动电话不禁莫名地感到有些焦躁。“即便再怎么忙不至于连抽空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拿不出。这,完全不可能。”想来刚刚认识卡卡西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尽管那段日子算是特殊时期吧,无论之于自己还是对方,都蛮特殊的。“算了,自己早已不是国中生的年纪。”仅为对方没主动联系自己便闹情绪岂不太傻?的确,自己不是什么中学生。鼬反过身去不再盯着电话瞧。但,如果对方在与自己单独相处这段时间里发觉了感觉上不对劲——不应该是这样——总之就是有样的意识,莫名其妙产生的感觉,既无法对其他人表达也完全没有来由,就是觉得哪里不对。说出来势必令自己收到某种程度的伤害,勉强相处又着实不快,所以便打算先敷衍着以后不了了之。
“早知如此问清楚不就好了。”鼬为之懊恼。说实话,与卡卡西之间并没有维系关系的契约,也不可能有。假若说真的不了了之自己受到伤害是一定的,但应该算不上全然不能接受的程度,虽然愈合恐怕是要花些时候。因为自己向来只是将重要的东西放置在既不会轻易触碰也不会伤害到的位置上。自己与那些之间总是保持着安全距离,觉察到情况有变即刻抽身离开,动作干净利落。不想与任何人有过分亲密的交集误以为这就是平静地生活。
呵呵。“是这样啊。”鼬带些自嘲地挑起嘴角。自己曾经的生活形态此刻彻底暴露在眼前。
想以一次旅行当做分手费未免过于低廉了吧?简直休想!
渐渐像黄昏走近的阳光在走廊中洒下一片温煦,鼬慢慢走过那片橘色的温煦。
佐助好像和鸣人一同出去了,客厅茶几上留有字条,大体意思是说参加同班同学组织的什么聚会活动。呵,那家伙也稍稍开朗些了嘛,原先的佐助可是即便有人亲自到门口来拉他他也不会去的。鼬将纸条放回原处,重新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柜子里自己近乎神经质叠过好几次的衣服全都扒到一边,从柜底翻出曾穿过的几套女装和化妆箱。想不到原打算扔掉的东西还会有用上的时候。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恐怕是没有,但偶尔被赞美一下女装扮相或许确实不件坏事。
街道上寒意依然蛮浓重,人们脸上带着新年的欢闹尚未退去的些许倦意,虽然新年已在走远但要人们完全走出喜庆的气氛还需要些时间。鼬出门难得的没有搭乘地铁直接招来出租车,报出了目的地便一言不发坐在车子后面。
出租车司机看来也是位寡言木讷的人,并不主动和鼬答话,一味任收音机中低俗的过时流行歌充满整个车厢。
鼬感到无趣,将车窗玻璃摇下,眼望渐次黯淡的天空以及随着亮起的灯光。过去值得回忆的,一点都没有,都随着残酷的时间流逝地一点不剩。自己以为的平静生活给自己带来了丝毫没有值得留恋的过去。坐在街灯照射之下移动着的车中的自己,过去只有“必须”做到的事以及看似全然与自己无关便不曾介入的事。鼬感到一阵阵眩晕。
[小姐,您没事?]前面的司机从后视镜中瞥了眼坐在后面的鼬。他的声音听起来沙哑疲倦。
[啊,没,没什么。]鼬下意识坐好摇上车窗玻璃。
[开些窗户透透气倒没什么,反正总是有烟鬼将整个车厢弄得乌烟瘴气,受不了!]看来这位司机是恨烟族。[不过冬天还没有过去,可别小瞧夜风,像您刚才那样一个劲让冷风吹在脸上可是会导致面部神经痛呦。像您这么漂亮的小姐那样怕是要哭了。哈,我这个人只要开口便受不住。您不要介意这话。]
[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没完没了?]
[哈,是,是。是这样的人。所以我工作的时候一般不轻易开口,毕竟,如果和客人交谈太投入有可能出差,万一真是撞到什么,那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工作的时候还是集中精力的好。]
自己看人的第一印象完全不准啊。鼬附和着笑了笑,[您说的没错。]
[现在这个时间,走近路的话可能会塞车,等着比较麻烦,您不介意的话走稍远些的大道会提前达到。当然,我只是建议,到底走哪边还是由您决定。冒昧一句,您赶时间不?]
[不,急倒是不急。不过与其塞车还是绕些路好了。]
司机仿佛也很中意这个选择,爽快地应了一声便在前一个路口转弯朝另一个方向驶去。此后两人再无过多交谈。
鼬思忖着要不要先用电话通知卡卡西一声,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没有回家,也有可能因为忙着“什么”索性不回公寓。罢了,既然已经决定了,无论怎样自己呆在公寓等好了。突然袭击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意外”情况呢。那究竟会是怎样的意外呢?自己竟不禁有些“期待”,看来自己也并非心底不存在什么邪念。就这样吧,都在路上了,决定了的事就不要想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