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异闻录》张悦泽

92、月食当日长安城

　　武攸绪此时将地道的钥匙拿在手中。
　　“我先下去探探情况，你们在外仔细守着孟大人，韦大人，这次真是太感谢了。”
　　“恩公要我做什么吩咐便是，哪里需得这许多话，恩公下去可要小心，有需要我们的，叫一声我们便立即下去。”
　　“好。”
　　武攸绪想，实在不知道下面情况如何，不能让士兵们跟着他贸然下去冒险，打开地道的门，却见下面极大，隐隐约约有传来小孩的哭叫声，也有小孩似乎是因为哭叫时间太久，声音也已经有些微的嘶哑。
　　武攸绪连忙上前去，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却见昏暗的地下室只摆着小小的油灯，地下室的气味难闻到让人有些想呕吐，靠着墙的位置，放着整整齐齐的一排大坛子，上面坛口露头的都是小孩子小小的脑袋，而那些孩子们未知生死，一个个紧闭着双眼，也有因为痛苦发出低声的呜咽，可是因为长时间没人回应，呜咽已经变成了程式化的发泄。
　　武攸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从地道的梯子走了上去，唤韦应雄。
　　“韦大人，将密室的小孩子都抱上来吧，仔细检查，还有活着的便抱去让大夫医治，若是已经去世的，便仔细查看户籍，将他们还给他们父母吧。”
　　“若是已经半人半鬼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武大人，你若是下不了手，便交给钦天监吧，他们是留也留不得了，该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吧。”
　　武攸绪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马，递给韦应雄。
　　“仔细找找这个叫狗儿的孩子，找到了将他送回村口妇人家吧，这个名叫狗儿的孩子看来可能也是其中之一。”
　　士兵将坛外贴着的符咒一个个撕开，然后将孩子一个个从那坛子里抱了出来，有孩子已经死了许久了，只是因为坛中的药物所以保持这尸体不腐，抱出来之后那小小的尸首看着让人格外难受，也有尚存活的，士兵们便连忙抱着去找大夫。
　　这时候一个小孩子刚从坛中出来，睁开眼睛看到了武攸绪手中的木马，便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哥哥，这是我的木马。”
　　武攸绪将木马递给了小孩子。
　　“狗儿？这是你的木马？那便给你。”
　　狗儿没有回答，便将木马拿在手中仔细把玩，狗儿拿着木马走到了一边，便不再理会周围的人，一个人玩起了木马。
　　不一会儿现场便已经处理完毕，整个屋子只剩下了武攸绪、韦应雄、被绑着的孟岭，还有一个人独自玩着木马的狗儿。
　　却说很快到了子时，突然间从东边来的风越来越猛烈那哨子声也越来越大，整个长安城的居民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丝丝异常，武攸绪出门望了望天空，他望去的方向是骆云英设置高台的方向。
　　“也不晓得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武攸绪从小屋内走出，便绕着游湖修建之处口中念着咒，暂借天地日月之精华，暂时抵挡这游湖处的阴气，而那八处高台处，骆云英也感觉到阴兵离他们越来越近，那驱鬼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长安城已经到了最紧张的时刻。
　　越近子时金樱的头就越疼，突然亲王府门前传来重重的敲门声。
　　“救命啊，金大夫，救命呀。”
　　李承晔打开门看了一眼外面的人，却见是附近一处普通居民。
　　“金大夫真的要救命呀，我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冒险出来找金大夫了，今日全城戒严，可是偏偏今日我家娘子要生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呀，只能来找金大夫了呀，就算金大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
　　李承晔虽于心不忍，但是还是拒绝道：“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我实在不是不愿夫人去治病。”
　　那人还是苦苦哀求，金樱也来到门口，了解了情况，便说道：“医者父母，我便跟你出去吧，承晔，你在家好好等我回来，要不了多久。”
　　李承晔在后面忙喊着：“我派马车跟上。”却已经来不及，金樱已经跑了出去。
　　一出门，长安城紧张的氛围更为强烈，韦应雄见孟岭大人已经被控制，便又带队出门巡视长安城的治安，一行人走在长安城夜色苍茫之中，却见前方有守城的士兵倒下，韦应雄快走到那尚未断气的士兵身旁。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群黑衣人，偷袭了我们，他们身上好像有东西……”
　　话还没说完，便断气了，韦应雄只好赶紧去到骆云英处，将这情况告知。
　　“有东西？”
　　“是的。”
　　骆云英走到这群死亡的士兵身旁，仔仔细细检查，却见一个士兵身旁洒了一些粉末状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人说说的“身上有东西”。骆云英将粉末拿出，用鼻子嗅了一下。
　　“这是礞石。”
　　“礞石？”
　　“我知道那群黑衣人有什么目的了，看来这次我们必胜了，这种雕虫小技，我们是高估了他们，韦大人你再仔细看看守城的士兵可有受伤或者被偷袭之人，然后按照我给你的方位图，将这些地段仔细检查，只要发现礞石，便让人清扫干净，若是来不及，便洒上鸡血。”
　　“好。”
　　骆云英突然信心倍增，这次他们必将胜利，他抬头望天，终于月亮开始缓缓的缺了一角了，长安城的市民也有抬头望月的。
　　武攸绪在那游湖之处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看来骆云英那边处理得极好了，武攸绪便收心专注念咒，只要等待着月食过去，那么今天便算过去了。
　　那玩着木马的狗儿尚在屋内专心玩木马，一旁守着的士兵正在门口专注的站着，孟岭突然唱起了一首士兵也没有听过的歌，士兵想唱歌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便也不在意，可是那玩木马的狗儿眼神却变了，士兵尚未回过头，突然头上便被重重的一击倒在了地上。
　　狗儿拿着木马出门，看到了正在专心做法的武攸绪。
　　“哥哥，哥哥……”
　　那狗儿似乎带着哭腔，武攸绪睁开了双眼，可是一把刀便插在了武攸绪的身上，武攸绪晕倒了过去，最后印入在他双眼的，是天空中越发被遮住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