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亦灿灿》慕溪鹤

59、交换条件

　　贺易濡仅有一瞬的惊讶，随即便把收好的行李箱拉好，他给贺玚留了个联系方式，“玚玚……”
　　贺玚自小没感受过亲情，他以为他不需要，可他长到现在了，在听到来自父亲对他亲切的称呼时候，他还是红了眼睛。
　　“照顾好自己，有事情跟爸爸讲，不要自己逞强。”
　　贺易濡还想摸摸贺玚的头，他甚至都已经记不得贺玚小时候的样子，只是一转眼他的儿子已经17岁了。
　　只是可惜外面已经有人在叫他了，“贺先生，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贺易濡的手没摸到贺玚的头，“会有人送你回去的，今天我跟你说的话你留在心里自己知道就好，你奶奶她……她身后的势力很庞大，也很难对付，你不要去趟这趟浑水。”
　　“一路顺风。”贺玚道，他张张嘴，他想给贺易濡一个称呼的，可是太过生疏了，他努力了，却还是没能成功的说出来。
　　贺易濡也没有勉强，他拿好了东西，又看了一遍贺玚，然后脚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正如贺易濡所说，没一会就有人来找他，送他回去的。
　　贺玚在车上消化贺易濡带给他的消息，他一面想着，一面在担心景章禾。
　　贺易濡让他不要去趟浑水是什么意思？
　　联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他正常上下课，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与普通生活不同的地方，就是他想知道穆柔茜的秘密而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导致现在连景章禾都失联了。
　　会是这件事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凌云和方默失踪的事情，和他们家有关？和贺老太太有关系？
　　虽然贺玚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结合贺易濡的话，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在亲情和正义之间挣扎，所以贺易濡选择了当个逃兵吗？
　　在没有证据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贺玚的猜测和推理。
　　他只是非常担心，如果是这样的话，景章禾是否正处在危险之中？
　　可是为了不暴露地点，他还是让人送他回了家，在确定没人跟踪之后，他才摸去了景章禾上次给他地址的地方。
　　贺玚在路上给景章禾拨打电话，从之前的没人接已经到关机了。
　　他的心悬了起来，他没有门钥匙，可是敲了几次都没人开门，这让他更加不安。可能是他敲门的动静有些大了，邻居有些不耐的开门道：“别敲了，别敲了！”
　　一个男人面露不善的将头探出来，“从昨晚开始就吵个不停，叫了警察来才消停会，早上又不知道是在搬什么东西，吵得不行。这好不容易现在没动静了，你又来敲门！这里现在没人！”
　　“下午呢？刚刚有没有人来过？”贺玚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如果这里的人是被人带走的，那说明这里已经被发现，如果景章禾找过来，会不会被埋伏在这里的人也一起带走呢？
　　男人皱着眉想了想，“下午好像没什么动静吧，我没听到开门声，不过我下午睡了一觉，所以我也不太清楚。总之你别敲了，吵死了。”
　　他说完关上了门，可是除了这里，贺玚想不到其他的地方，如果他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贺玚拿出手机，给贺老太太拨通了电话。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给贺老太太打电话。
　　电话那头却好像并不惊讶似的，虽然是在询问他，语气却很平淡，“玚玚，怎么这个时间给奶奶打电话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奶奶……”贺玚打电话的时候想的很好，质问也好，乞求也好，他只希望知道景章禾的下落，可是他现在听到贺老太太的声音的时候，他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或许是在贺老太太的威严下生活已久，下意识就成了这样。
　　贺老太太没有说话，只是耐心的等着贺玚继续说下去。
　　“景章禾他、他是不是在您那里……”贺玚并不想打草惊蛇的，他很清楚，以贺老太太的聪明，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或许她就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出来，可他太担心景章禾的安慰了，“如果是的话，您能不能放过他？”
　　“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贺老太太依然沉着冷静，丝毫不意外。
　　“我不知道，但是！”贺玚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我可以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奶奶……”
　　或许是他的保证说服了贺老太太，也或许是一声奶奶激起了贺老太太心里某种情感，总之，她说道：“你来找他吧，我和他一起等着你。”
　　说罢，贺老太太挂断了电话。
　　可是贺玚并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他又不能确定这是否是一种考验，不过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条微信，来自景章禾，发来的是一个地址。
　　不用猜了，他的手机肯定是在贺老太太的手里。
　　贺玚赶紧打车去手机上的地方，那里应该就是贺老太太居住的地方。
　　之前在临市的时候，逢年过节他们会去看望贺老太太，自从来了这里，他就再也没见过贺老太太，原以为她是住在临市的，没曾想，原来她在这里竟也是有房子的。
　　该说他这个晚辈不够称职，还是该说贺老太太背后的秘密太多呢？
　　天色已经渐渐变暗了，就如同贺玚的心一样，最近的事情发生的太多，又变幻的太快，他还没做好准备去接受，现实已经按着他迫使他开始做出应对。
　　贺玚下车之后，也没有时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必须得见到景章禾才能安心，比起其他时间，唯独景章禾对他最为重要。
　　贺老太太依然是端坐在那里，贺玚看了一圈也没看到景章禾，迫切的问道：“奶奶，景……”
　　贺老太太打断他，“算起来，我们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你不想着跟奶奶打招呼，反而，要先问一个陌生人吗？”
　　“不是，不是的，奶奶。”在贺玚的记忆里，贺老太太永远都是这样的，她是在笑着的，可她的笑里永远都藏着一把锋利的刀。
　　“你们姓贺的人都是这样，骨子里流出来的粗鲁野蛮。”她的眼色沉了几分，似乎是回忆起了不太好的事情。
　　贺玚想起来贺易濡讲的故事，对贺老太太的遭遇不免同情几分，“奶奶，您之前也没告诉我，您在这边住下了，所以……”
　　“所以，你愿意陪在奶奶身边吗？”贺老太太看向他，眼神中似乎流露出几分期待，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愿意和不愿意贺玚都说不出口，在心里，他并不愿意留在这里，虽然面前的人是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奶奶，可他并不熟悉；可他又怕说了不愿意会惹怒贺老太太，因此而连累景章禾，或者更多无辜的人。
　　可看到他的犹豫，贺老太太已经明白，她的眼神再次冷了下来，“孩子大了，留不住了，就不愿意陪我这个老太婆了。倒是这个孩子……”
　　贺老太太摇摇手，便有人把景章禾带了出来，贺玚的目光立刻被景章禾所吸引，幸好从外表来看，他并没有受伤。
　　景章禾站在一边，他的身体并没有被束缚，他的眼神也一直在贺玚身上，他有话想说，却张张嘴又闭上，最终沉默不语的站着。
　　贺玚也想问问景章禾的情况，可他只能看着，无论是他还是景章禾，跟贺老太太相比，实在是实力悬殊。
　　至少现在，他们是无法与贺老太太抗衡的。
　　“奶奶……”
　　贺老太太抬手打断他的话，“玚玚，奶奶老了，需要一个继承人。”
　　贺玚心里咯噔一声，虽然他没有直接证据，可他直觉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不止是他，这次景章禾不再沉默，“贺……奶奶……不行，不能是贺玚，他根本……”
　　“闭嘴！”贺老太太忽然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怎么不像你爸一样？你应该对我感恩戴德，你懂吗？”
　　“我……我会的，以后我会的。”景章禾妥协了，他的如意算盘全盘皆输。
　　贺玚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担心的看向景章禾，他深知如果贺老太太发怒的话，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以后？”贺老太太轻蔑的笑起来，“你觉得自己，还有以后吗？”
　　景章禾做的事情触了贺老太太的逆鳞，她虽然可以摆平，却不代表她不会生气。
　　“奶奶！”贺玚拦在景章禾的面前，“我答应您！继承人也好，什么都好，我都答应您！”
　　“不行玚玚！”景章禾拉住他，想把他拉到自己身后。
　　说到底这件事是他没有策划好，他本来是不想让贺玚知道这后面的肮脏事，却没想到现在更加糟糕了。
　　“哦？你确定吗？玚玚。”贺老太太却没有理会景章禾，比起他，她更对贺玚的话感兴趣。
　　“是，我会说到做到的，奶奶。但是……”贺玚站直身体，“请您放过景章禾，还有他的朋友们。”
　　“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贺老太太感兴趣的提问着，她就是喜欢贺玚聪明这一点。这句话她问过一遍，答案也猜的出来，可她还是要听贺玚再回答一次。
　　“大概猜得到。”贺玚看似冷静下来，可事实上，他心里紧张的要命，可他必须继续做下去，“我可以给奶奶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会看着他们……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继承人。”
　　“很好。”贺老太太又摇了摇手，其余三人也被带了出来，贺玚对他们有过一面之缘，“那奶奶对你的表现，拭目以待。”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对景章禾怎么样，她善于利用别人的弱点，她用景章禾来威胁贺玚，她要让贺家永远这样肮脏的存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