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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寻求方法得医心 ...

  •   他惊讶地打量着这个少女,莫不是自己一句玩笑,却成了真?

      治病救人他会,可要说疗心······这还是头一个。然而正是这头一个,激发起了他全部的好胜心。

      他盯着她,那张脸上尽是冷漠与颓然,丝毫没有生命的气息。

      “你好好休息吧,你的身体不能再经受打击。”他不敢再多说一句,刺激到这个一点求生信念都没有的少女。

      “医者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人呢。”在他转身之际,少女轻蔑地嘲讽了一句,他顿了顿,停下脚步,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慢慢走了出去。

      “先生!先生!您快醒醒,不好了!”被吵醒的时候,是那个被请来照顾她的农妇把他摇醒的。

      他从农妇慌张的眼神中,就能猜到个大概了。

      “她,她······”农妇满脸惊恐,“那个孩子,她割了手腕。”

      他迅速起身,直奔她而去。

      果然,她躺在一摊血泊中,有些虚弱地笑着,似乎在嘲讽他,又似乎在嘲讽自己。

      他立即把她抱上了床,吩咐农妇找来布料给她包扎,他发现她的眼睛里都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日后的几天,他一步也不曾离开。他喂她喝了好多天补血的药,才勉强让她醒了过来。本来就坠崖,再割手腕,她还能活着,连他都觉得是个奇迹。

      “你为什么还是要救我?”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不是惊讶,不是痛苦,不是埋怨,这么一句风淡云轻的话,带着些许的心酸与无奈。

      “我说过了,我不允许我救的人死掉。”他对她笑了笑。

      她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那真是我的不幸了,早知道,我应该换个地方跳下去。”少女将头扭向另一边不再看着他。
      “世上的一切都有因缘,我能救了你,说明上天不想让你死掉呢?”

      少女不说话,伸开双手,看了看自己左手上缠绕着的白色布条。“会留疤吗?”

      他觉得有些好笑,她一心求死,又怎么会在意自己留不留疤痕呢?

      “遇上你,算我倒霉了。我知道你会一直这样看着我,直到确定我没有轻生的念头才能放过我。所以,死了两次了,够了,我死累了,不想再死了,更不想你一直这么跟着我。你的恩情,来世再报吧,你走吧。”

      他带着笑意看她:“真的不会再寻死了?还是把我支走了又故伎重演呢?”

      她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萍水相逢,还不知恩人的名字。”

      他有些惊讶,这个孩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情绪变化得极快,让人难以捉摸,他不得不感叹她超高的适应能力与欺骗性。就是从那一刻起,他意识到她是有用的。

      “福雪康。”

      “多谢福先生救命之恩。”她忽然笑了起来,那个笑容带着几分戏谑,带着几分明媚,一时让他捉摸不透。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心求死?”

      她闭上眼:“我累了,我先睡了。”说完便翻了个身,不再搭理他。

      他仍旧不敢离开她太远。

      她仍旧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谈话,情绪反复无常,倒真像自己此刻戴着的那只狐狸的面具。

      “我要走了。”他说。

      他看到那一瞬间她有些惊异,但马上让自己恢复正常的神色:“哦。”

      他便真的要起身走掉,她忽然问:“你难道不怕我又自寻短见么?”

      “诚如你说的,医者难医心,我已经在你身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任何一位病人都没有让我驻足过这么久,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她好像叹息了一声,他转过身,正要出门时,她说话了:“我叫叶歌谣,叶子的叶,歌谣的歌谣。”

      他有些诧异,浅笑起来,坐在了她身边。

      “其实我家就住在附近。我爹爹经商,家境殷实,娘是图加人,教我读书写字。听起来很幸福,不是吗?”歌谣歪着头,又露出了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一直听着。

      “我爹为人温和,娘也与人为善,生意做得很大,我们也总是接济穷人。但是有人眼红我爹,向朝廷发了一封诬告信,说我爹是前朝的皇亲国戚,简直是一派胡言。”

      他的脸绷得很紧,他不会不知道,如果真的是前朝的皇亲国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诬告的人或许还有些本事,连同着地方的官员,带着官兵杀进了我家。无论我们怎样哭喊说我们不是,我们与前朝没有任何关系,他们都不信。”她的眼睛泛着猩红的光,拳头也下意识地缩在一起。福雪康看见她肩膀耸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了。

      她一闭眼,就漫天是血,奶娘的、家丁的、厨子的、爹的,娘的。所有与叶家有关系的人,似乎一夜之间都被抹杀干净了。至于她为什么活着?全凭她那张漂亮的脸蛋。

      “你知不知道,我才这么小,就见识过人世间所有的丑恶了。那个地牢,很暗,很潮湿。我每次都很怕有人打开门的声音。我被关了不知道多久,或许有三天,也或许有五天。我想过死,但身子紧紧被捆住了。也是,这具身子让那些老爷官兵们如此喜爱,又怎么舍得它轻易陨灭?”

      她如此轻描淡写,但他心里明白,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他不禁也捏紧了拳头。

      “我能跑出来,是因为说朝廷派了人来复查这件灭门案,那位县官老爷怕影响不好,便把我撵了出来。我回到家附近,在我经常玩耍的地方挖出了几枚以前埋下的钱币,用它们买了一身白色的衣裳,去旅店洗了个澡。我想把所有的污垢都洗干净了。真是可笑,我已经无法洗干净了,不是么?”

      他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我很疼,身子很疼。死了两次,还是觉得那时候最疼。”她伸出手,打量着那只系上布条的左手。

      “所以,你说我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活着?”少女眼里的光又一点点黯淡下去,刚才那些借着愤怒闪烁的光芒,也全都熄灭了。

      良久,他缓缓说道:“歌谣,你的生命不该就这样结束。”

      她惊讶地看着他。他那张面具下究竟长着一张怎样的脸呢?他为何要戴着面具呢?此刻他的表情又是怎样的呢?

      “如果受到伤害了,不是要去寻死,而是要想办法更强大,去复仇,去让你的敌人体会到更深的痛苦。相信我,你会在折磨他们的时候,得到重生。”他似乎在笑,又似乎没笑。那张狐狸面具显得比以前更为诡异了一些。

      他还是走了,而她昏昏沉沉的,他的那些话盘旋在她脑袋里。

      等她听到一些声音的时候,她睁开了眼,惊异地看到了那张熟悉的狐狸面具。

      “我以为你走了。”

      “我出去是为了送你一件礼物。”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还没等她开口问,他的手用力往里一挥,原来他背着的手上拽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连着的是她这辈子都拼命想忘了又忘不了的脸。

      是县官的脸。他此刻由于极度惊悚与害怕,五官都缩在了一起。

      “我是朝廷命官,你们这些歹人最好放了我,否则我······我定对你们不客气了。”

      他上前一拳头挥了过去,那县官的鼻子与嘴角立马流出了鲜血。

      “你······?”她惊呆了,这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啊,他不怕惹祸上身么?

      “壮士,壮士你饶了我吧,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都给你。”

      他将一盏烛火挪到县官眼前,灼热感让县官连连后退。

      “我要你睁开眼睛看看,你面对的是谁。”他的声音冷清又带着杀意,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借着灯光,那官终于看清了,神色大变:“啊,是你,你这个小娼妇,原来是你的主意!”

      他用力捏住他的嘴,让他无法说出一句话,只能嗯嗯啊啊地发声,他的眼睛瞪得极大,那种惊恐的神色,她太了解不过了。

      “这是我研制的毒药,名字嘛,还没有想到。你来喂他服下。就算验尸,也不能找出准确的毒素。当今世上,还没有人拥有这种毒素,所以,你不要怕。”

      那一瞬间,她有些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医者。

      她颤抖着接过那一包黑色的粉末,慢慢靠近着。

      那狗官的脸由于惊悚,已经极力变形了。她听到了,他在呢喃的,只是不断的哀求。她承认有些下不去手。

      “不要怕,你只要想一想,他对你做过的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歌谣,这就是医心的办法。”面具下,他有些得意地笑着,盯着眼前这个孩子。

      她闭上眼,狠狠地把那包粉末往他嘴里一撒。

      “啊,啊······唔······”他的表情顿时非常痛苦,他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手绝望地乱挥着。

      “事实上,他现在的痛苦应该比你当时痛苦百倍。他不会立即死掉,这种毒会让他的内脏慢慢化成血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个脏器化成血泥。”

      歌谣颤抖了一下,此刻爬上心头的,除了惧怕,竟然还有一丝别样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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