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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咏雪诗词兆悲鸣 ...

  •   柳汉洲吩咐几个下人拿来了几壶热水:“你们都喝下去,雪下得这么大,当心身上受了寒气。”

      这一刻,柳汉洲脸上的神情那般温柔,温柔得让所有人不禁心动。伴溪在心里感叹,到底还是自己的错,是自己误解了父皇,以后还要和以前那样,对他亲近一些才好。

      待所有到会的人都喝了热乎乎的茶水,吃了一些糕饼,他们的兴致也跟着上来了,都开始期待着一会儿的即兴吟诗。

      邓薇抽到了头等签,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陛下,微臣还以为这头等签是您的,是微臣僭越了。”

      “一个游戏罢了,你能抽到头等签,也证明了运气确实不错,心里想好了吗?我们可都期待着。”柳汉洲又露出慈父般的笑容。

      邓薇行了个礼,站了起来,放眼四顾。只见偌大的御花园,被白皑皑的雪覆盖住了,就连湖水也有些轻微的薄冰在上头。夏季的那些鸭子,早就不见了,水面上再也没有那些悠闲的身影了。这座亭子是朱红色的,又有不少侍女、内侍围在一团,因此这处算是整个御花园中最热闹的光景了。

      邓薇凝神想了想,说道:“微臣是第一个,因此作得不好,陛下是不能怪罪的。”

      “好。”

      邓薇笑了笑:“晚来天寒栗,三更风愈疾。皑皑晶莹雪,伴人欢庆节。”

      “好诗,寓意很好。第一个时间紧急能想出来这样的,已经很不容易了。”柳汉洲流露出赞赏的眼神。

      “欢庆节,今日是什么节么?”伴溪小声嘟哝着问潘星霓。

      潘星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个呆脑子,马上不是又要到春节了?”

      “哦——是了。”伴溪发出长长的一声感叹。

      几个人都对邓薇的诗词赞赏了一番,第一个出场的,一定不能太精彩,这样底下的人就没有发挥的余地了,似邓薇这样的诗词,作为第一个吟诵的再合适不过了。

      “陛下,薇大人博学多才,这要我们下面的人怎么发挥嘛!”夏芝萱故意嘟哝着嘴,“要我说,我们都投降算了。”

      这番话惹得柳汉洲笑了起来:“那可不行,谁都能放过,朕可不能放过了你这个鬼丫头。”

      “下一个下一个!”夏芝萱一副生气的样子,拿过抽签桶。

      这次抽到的是伴溪了。众人都很期待。

      “这么久了也没考验过太子表弟的学问了,这下在陛下面前,太子表弟可得好好表现了。”夏芝萱悄悄和潘星霓议论着。

      伴溪站起身来,缓缓吟诵道:“殿外寒雪沉,堂屋热炉生。遥想瓦棚户,可有暖酒无?”吟毕,所有人都沉默起来了。

      确实,在这里,他们虽然在露天中,却是有兴致地聚会的,这个世界上,甚至大豫朝中都有不少仍然饥寒交迫的人。

      “太子殿下忧国忧民,微臣钦佩!”邓晟优先表态。

      柳汉洲点点头:“是啊,不知道那些穷苦的人,能不能喝上一杯热水,更别提热酒了。伴溪,这个任务,朕以后就委托给你了。希望你以后做一个能让更多人喝上热水的明君。”

      伴溪这首诗很好,到底是有些沉重了,柳汉洲觉得心头一阵沉重,似乎都没什么兴致再游玩了。总感觉,似乎在含沙射影。这些年来,他越来越意识到伴溪成长了。毫无疑问,她是个聪明又善良的好孩子,她也时常把百姓放在心间。只是他越来越怀疑······这么一个仁善的孩子,真的适合当皇帝么?要知道这个位子是那样冰冷又理智的。柳汉洲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别发呆了,接着来啊。”夏芝萱似乎充当起了这场宴会的主角儿,热情地张罗着游戏有条不紊地继续。

      “哎呀,这么快就轮到我了?我都还没想好呢。”原来是潘星霓抽到了接下来的名额。

      潘星霓站起身来,又仔细想了想,便念道:“晶莹剔透未染尘,飘摇空中满昆仑。任是苦心欲封存,仍化春水近黄昏。”

      “不觉居士的这首诗里,倒是多了几分禅意,不愧是栖云庵的掌门,小小年纪就如此惊人。”胡依寒夸赞着,看来她是真心喜欢这首诗,甚至特命跟随来的内监给誊抄起来。

      “多谢娘娘厚爱。”

      要是伴溪的诗让柳汉洲心里难受,潘星霓作的诗无异于让柳汉洲的心里感到了疼痛。这个世界上许多东西都强求不得,纵使你千万般的呵护,它仍然要化作一江的春水。越是往这里想,柳汉洲的心里就越是悲伤,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压得他心里难过。

      伴溪也被这首诗弄得有些悲伤,她看着潘星霓的脸,那张脸上已经没有她熟悉的稚气了。潘星霓一天又一天在成长,她脸上那种细微的绒毛已经彻底褪去,百里透红的脸颊上,映着少女独有的朝气。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吟诵出了这么一首哀伤的诗。

      “还说不是欺负人,陛下,你要给倾城做主呢。居士那么小的年纪,就能看到我们都看不透的东西,这接下来还怎么玩嘛。”夏芝萱的抱怨打断了所有人的沉思。

      “不觉居士这首诗,自然是极好,道理也是极深刻,只是从居士的嘴里说出来,有些令人伤感了。大好的年华,可不能如此哀婉。或许多数时候,糊涂一些的人会过得幸福很多。”柳汉洲语重心长地说道。

      “谨遵陛下教诲。”潘星霓微笑着行了个礼。

      “哎呀,也别抽了,下一个就轮到我吧,我来作一首诗给你们听听笑笑乐乐,这目的便达到了。”夏芝萱站起身来。

      邓薇笑眯眯地望着她时,忽然感到周边还有一个异样的眼神,也正盯着夏芝萱看。她微微侧头,看到了坐在身旁的哥哥。哥哥看得目不转睛,全神贯注,整个脸上由于微笑,甚至都有些僵硬了。

      她的心里,就这么咯噔一下。她用别人都没有察觉到的叹息,转移开了对一个痴情人儿的窥视。

      夏芝萱仍然是那般明朗又不可捉摸。她似乎要把哥哥的心,给吊起来了。不对,是已经吊起来了,随后就拿着一根轻巧的小皮鞭,不痛不痒地搔弄或者鞭笞几下,让那颗心鲜血淋淋,又舍不得离开。

      “懒倦卧到巳时醒,惊问婢女何不唤?连声无人觉怪异,惊坐擦涎赖雪疾。”

      众人听了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柳汉洲更是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夏芝萱也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嘿嘿笑道:“你们只道我的诗粗俗,可是就是这样啊。雪太大了,侍女和我都没醒过来,这还是头一次呢。这雪太安静了,像把一切都覆盖住了。”

      “那你的侍女可是失职了,改明儿朕给你再指派两个精明的过去?”

      “不要,陛下,你又取笑倾城了。你说了为倾城做主,如今自己倒第一个笑倾城了。”夏芝萱笑得分外妖娆魅惑。

      柳汉洲哈哈大笑,这就是他疼倾城的原因,她永远都那么柔情又有趣,从不谈政治,从不明喻暗讽,让他有任何心理压力。和她在一起,他觉得非常有趣,非常放松。

      “好好,不笑了,不笑了。朕给你赔不是了,这首诗确实有趣又新颖,要朕说,比前面的全都好呢。”

      众人听到陛下逗夏芝萱,都纷纷跟着笑了起来。

      “那也别抽了,朕来随便作一首吧,你们这帮鬼孩子。”柳汉洲眯起眼:“奇松从来未低头,白雪作被地为床。料想偷得半日闲,昏昏睡去断枝芽。待到梦醒春分时,惭愧簌簌把颈摇。”

      “你们看,陛下还说不笑话我,都要把我比作不知羞一觉睡到春分的懒松树了!”

      这番话一出,众人又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整个聚会的气氛,都因为有倾城越来越热烈了。

      柳汉洲笑得合不拢嘴:“朕真的是在说奇松,还是受了你的启发呢,绝对没有骂你的意思。”
      倾城故作嘟着嘴不开心的样子,又惹得众人笑了一回。

      “那微臣也献丑了。”邓晟的兴致也上来了,念道:“清晨花园兔,奔走饮草雾。忽来大雪急,隐没白茫里。”

      “有意思,邓将军的诗和倾城的意趣,倒都挺般配。”胡依寒笑起来。

      邓晟一听到这话,笑了起来,邓薇注意到,他的脖子都有些红了。

      “爱妃,我们都作了,你是不是也来那么一首?”柳汉洲温柔地看着胡依寒。

      胡依寒点点头:“那我便作一首吧,只是陛下不许笑话了。”

      “好。”柳汉洲聚精会神。

      “晨起忽觉招摇雪,指尖微凉已无痕。此时无需着镜奁,满堂胭脂失颜色。若问天下何物比,唯有远处伤心人。”

      “娘娘这首诗好,雪白得连涂了胭脂的女子,都觉得失了颜色。真是神来之笔。”伴溪两眼放光。

      众人都开始品评起来,觉得最妙的便是那句“满堂胭脂失颜色”了。

      所有人都聊开了的时候,只有柳汉洲觉得心里有一个地方,似乎隐隐作疼,说不上来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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