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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先下手未必为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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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溪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背着一个很重很重的东西,有些模糊,看不清,像是一块石头,又像是很重的背囊。她在一条很长很长的路上走,忽然看到了一个女孩子的背影。
那背影转身,对着她笑得格外甜。她不住揉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那人是缪期。缪期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向她伸出手来。
她有些急,她很怕一不小心,便错过了缪期,她在后头大叫着:“缪期,等等我!”但是缪期好像听不进她的话,依然自顾自地小跑着,时不时回头看看她,就像示意她抓紧跟上。
她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缪期的手。“你别跑了,跟我回去吧。”
被抓住手的缪期没有反抗,浅笑着停了下来。缪期的眼神那么温柔。
“殿下——”
才一开口,她就忍不住悲伤。
“再见,要好好保重。”缪期笑着,缓缓将她手中握住的手慢慢抽离。说来也奇怪,她一点力气也没有,她正在恨自己那软骨头的病什么时候犯不好非要现在犯。
她眼睁睁地看见缪期挣脱开来,化成了一道晃眼的白光,慢慢消失不见。
她猛地一下惊醒,整个后背全湿透了。屋子里点着的唯一一根火烛,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像有生命似的。
她坐在床上好一会儿,发现自己的枕头全湿了,后背也一阵冰凉。可是她没有叫任何人进来服侍她。她微眯着眼,像是想了什么,又像是没想什么,不一会儿又睡过去了。
伴溪的身体越来越好,渐渐康复的消息,传遍了朝野。那些前不久还在逼柳汉洲有个备选人的大臣们,如今一个个满面春风,对生活又充满了新的希望。
“啊,真的是很令人讨厌的嘴脸呢,还不如你可爱啊。”福雪康在从栖云庵到皇宫的路上,自顾自地跟身旁的黑马说。
他不爱骑马,骑马太快了,他喜欢享受慢一点的生活节奏。恰好今天潘星霓不在,潘星霓早早便去宫里了,说是临走前想多陪陪伴溪。
福雪康哼着小曲儿,伴随着马儿的鼻息与马蹄声,轻踏着步子,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来到他的身边了。
五个黑衣蒙面人背后的宝剑寒光凛凛,在这秋季的清晨时分,带着一股肃杀的气氛。
“如果完不成任务,也不能被发现身份,否则——”为首的黑衣蒙面人伸出手,在脖子那里比划了一下,剩下四个都点了点头。
“先杀马,这样一定逃不掉。”其中一人低声说,另外几个人也跟着点点头。
马儿似乎比人更敏锐几分。
它发出几声亚于平常的低鸣,福雪康微微皱眉。
领头的黑衣人手一挥,身后的几名便“咻咻咻”地窜了出来。
福雪康还没反应过来时,那匹可怜的黑马身上便中了一剑,发出痛苦的嘶鸣声。
当福雪康掏出长笛时,黑衣蒙面人们先是错愕,随即又有一丝笑容,像是猫看见要顽强抵抗的被逼到墙角了的老鼠。
当两个人都躺在地上时,剩下的三个人才意识到有些小瞧福雪康了,他们交换了一下眼色,眼神中充满了杀气。
能派出来执行任务的,毕竟也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三个人围攻的状态,显然让福雪康有些吃不消。
“嘶——”他轻叹一声,鲜红的血染湿了左手的手臂。
“还想抵抗吗?”为首的黑衣蒙面人狠狠朝他心脏的地方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嘭”的一声,是金属碰撞的声音。黑衣人们有些惊愕,“难道是朝廷的?”
他们决心加快动作,便和前来的男人厮杀到了一团,可前来的男人功夫实在是高,那三个蒙面黑衣人渐渐败下阵来,他们眼见情势不好,从衣襟内抛出一把灰状的物质,待男人睁开眼,他们已经不见了。
地上躺着的那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嘴角有鲜血流出来。
“堂主——是属下大意了,还望堂主恕罪,您没事吧?”男人的表情十分紧张。
“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没什么事。”福雪康微微一笑,“辛苦了,循武。”
男人走上前去,探查地上的两人,确实已经没有鼻息了。
“堂主——”
福雪康眯着眼,盯着这两具尸体,陷入了沉思。
“堂主平日从不露面,会有谁想对堂主下手呢?”循武十分困惑。
福雪康一言不答,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地上的两人,循武知道,这是堂主思索时的样子。
“堂主,我看我们还是查一查。”
福雪康摇摇头,“你们确实要去查,但是可能性太广,就不知道从哪里着手。这些人是有备而来,坚决不能让别人知道我被袭击的事。我想显然不是我的哪个仇家了,我从来都是救人,似乎没有什么理由杀我,即便恨被我救活的人,有杀我的功夫,还不如直接去杀我的病人。”福雪康顿了一下,“再说了,如果真的是那样恨得彻骨,巴不得拼了命也要杀掉我,又怎么会逃跑呢?”
“所以属下也想不明白,一时麻痹疏忽,没有保护好堂主。幸亏堂主没有什么闪失,不然循武······”男人内疚至极。
“我好像记得,你刚出现的时候,他们说了一句话,‘难道是朝廷的?’是吧?”
“嗯,好像是这样。”
福雪康皱着眉想了想,笑了起来,“看来我似乎知道了,有些人已经急不可耐了。”
循武还是一头雾水,“属下愚钝,堂主可否明示?”
福雪康转过身,面对着循武,“他们知道我在为太子治病,因此以为你是朝廷派来保护我的。我说了,一来我没有结仇,二来他们如果恨我救了他们恨的人,定然是直接去刺杀恨的人来得快,没必要找我的麻烦。因此——只有一个可能。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是我正在救的太子,想要行刺太子是不大可能了,他们觉得如果我死了,太子自然也难得活下去。”
循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堂主英明。”
福雪康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没想到,我的好戏还没开始,就已经有人等不及了。既然如此,倒不如让我直接看场戏。”
循武仍然有些摸不着头脑,继续问道,“堂主,那我是不是需要去查一下太子的仇家?”
“不是太子的仇家,恰好是太子亲近的人。”福雪康笑了起来。
“亲近?亲近的人?”
“我也不大确定,不过你要他们尽快查,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这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见循武还有些懵,福雪康继续说道,“当今太子德行如何?”
循武咬咬牙,似乎有些不情愿,“纵然我们知道要恨他,但似乎百姓们倒喜欢他,听说他经常为民请愿,心系灾情,应该是个不错的人吧。”
福雪康没说话,带着一丝微笑看着循武,循武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堂主的意思是
······”
“这么一位太子,出宫远行接触民间好像也就两次,偏偏两次还口碑不错,真是令人羡慕呢。所以谁还想着对他不利?百姓们,难道不是希望他尽快好起来么?所以我说,恰恰不是仇家,而是亲密的关系的人,你明白了么?”
循武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堂主,循武好像明白了,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查了。”
“知道就好。你不大方便,尽快离开吧,小心一些。”
“属下明白。”
福雪康走到马儿旁,轻轻抚摸着卧在地上哀鸣的马儿,“对不起啦,跟着我你也真是可怜。”他脱下自己的外衣,撕成布条,为马儿包裹上了。
柳汉洲看到伤着的福雪康牵着一匹缠着布条的马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先生这是怎么了?”
背后的倾城脸色惨白。她就快要喊出来了,福雪康忙朝着她微微一笑,示意她没什么大事。
“啊,陛下,小人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帮山匪。”
“山匪?桓山竟然还能有山匪?真是胆大包天!”柳汉洲明显怒了。
“陛下,当心身子。”刘总管担忧地看着他。
“陛下不必介怀,我与那些人沟通过,他们也是走投无路的异乡人,家中的老母亲重病,孩子估计也快不行了,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敢在天子脚下作祟。他们本来准备杀了我灭口,听说我是太子殿下病情好转的希望,便跪着恳求我不要告诉陛下他们的模样,我已经答应他们了。还顺路帮他们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开了药,应该不久便能好。也算是——不砍不相识吧。”福雪康摆出一副轻松的神态。
柳汉洲听了这个离奇的故事,也一时说不出话,只有背后的倾城仍然皱着眉,堂主这个谎,别人听不出来也就罢了,自己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算了算了,既然先生没事,也算是虚惊一场。真想不到,朕的脚下还会出这种事,看来,未来真的要靠伴溪了。”柳汉洲此时又是心疼,又是羞愧,一时面红耳赤,也不知道怎么下台。
刘总管看在眼里,忙说,“福先生既然有惊无险,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了,先生稍微歇歇,便进去看看太子殿下吧,殿下今日好像又好了一些,我们正盼着先生来呢。”
福雪康忙颔首:“不用歇息,我这就去吧,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怎么敢再让陛下和公主殿下揪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