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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一代贤相命归西 ...

  •   “爹,这么晚了还没有歇着?”邓薇披着衣服,看着慢慢走进来的爹爹。

      “薇儿,还没睡吗?”

      “我听说你被陛下叫去了,心里担心,才等着你。”这种担忧,以前从未有过。最近不知爹爹到底怎么了,总是有些奇怪,让她放心不下。

      邓青笑了笑,“陛下只是叫我去商议事情了,没事,你不要担心,快回去睡吧。”

      邓青往前走,忽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吩咐道:“今晚我要一个人在房里有些事,任何人都不许进来,不用送茶水,什么也不用。”

      邓薇正觉得奇怪呢,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问,这才忧心忡忡地睡下了。

      这一晚她睡得似乎有些不踏实,总是做梦,就是在梦中也觉得颇有些费尽心力的感觉。听到敲钟的声音时,她猛地睁开了眼。门外有人猛烈地拍门。

      “小姐,小姐——”是管家的声音。

      她迅速披好衣服起身开门,迎面看到的便是管家哭丧着的脸。

      “怎么了?”

      “老爷——老爷——”管家呜呜咽咽哽咽起来。

      邓薇的心在那一瞬间便下沉了。

      昌寿殿。

      “公主,呀,吓了我一跳。”小鱼走进去时,发现夏芝萱竟然坐在窗前。

      “你听到钟声了吗?”夏芝萱先开口了。

      “是啊,我就是过来告诉您的,好像是丞相大人他······”

      “我知道了,我知道的。”夏芝萱喃喃说着。

      “公主,那我们收拾一下······”

      “你先出去吧,不忙,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小鱼识趣地关上了门,她用余光瞥到夏芝萱用手抹了抹眼睛。她默默地叹了口气。自从那次公主夜不归宿以后,公主整个人都变了,也不爱笑了,每天哪儿也不愿意去,就那么呆呆的。她自然听到过宫里的传闻,但她不信。不过,她也确实不敢问。

      邓薇冲上前,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伏在案上一动不动的人,是不久前还和自己说过话的爹爹,是记忆中那个英勇正直的爹爹。

      “快到上早朝了,老爷还没起来,呜呜······”一个小家僮边抹眼泪,便呜呜咽咽地说,“我就想着老爷肯定太累了,一时没醒来,准备进来叫老爷更衣收拾好上朝,就发现老爷已经······”他难过得说不下去。

      失去重要的人时,很多人以为人的第一反应是痛哭,邓薇亲自体验了,才知道并不是那样。那是一种踩着棉花一般的感觉。整个人又软又被陷住,动弹不得。就像一把钝刀子慢慢磨着伤口,而不是一刀砍下去的锐痛。

      邓青整个人伏在案上,手上紧紧握住笔,微皱着眉头,左手按住胸口处。

      “爹,很疼吧······”邓薇轻轻地,轻轻地扶住了他的身子,当她意识到自己能触摸到他的时间越来越短时,便抑制不住自己悲伤的情绪大哭起来。

      “管家,这些事我不大懂,还麻烦你,该去哪儿通报便去吧,这边的事交给你了。”伤心归伤心,邓薇明白,此刻哥哥不在,自己也必须当所有人的后盾,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垮的。

      “是,小姐。”管家带着一众人走了。

      邓薇小心地走上前,再看了看,爹爹的身下竟然压着一封信。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只见上面写道:
      ‘吾儿晟,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爹甚至来不及好好和你促膝长谈一次。留给我们父子的时间不是很多,爹嘱咐的一切事情你都要记清楚。
      第一件,便是忘掉倾城公主。你与她今生无缘,爹知道你真心倾慕她,然而世间好女子太多,只要你能答应爹,爹定倾尽全力帮你找到心仪的女子。未来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要抱怨与反抗,有些东西一旦你去争,便注定输。
      第二件,回来后以我年老体衰为由,请辞一切朝中事务,求陛下让我们寻宁静的一处,和你妹妹一同生活。哪怕你再有野心,也务必忘掉,如陛下不让我走,也求他务必让你走,带上薇儿,为她找个好夫婿。
      第三件,是···

      信写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后面的笔迹有些模糊,看得出邓青的死亡是突然的。邓薇收起了那封信,她心中乱做一团。

      所有的一切,似乎在那一刻全部破灭了,疑点实在太多。爹这些天经历了什么呢?从前他说邓家的男儿,就是死也要死在战场,死也是为国捐躯,为什么此刻却劝哥哥放弃功名只求宁静?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为什么让哥哥不要迎娶倾城了,难道那个谣言······还有爹第三点是想吩咐什么呢?会不会漏掉很重要的事情呢?

      邓薇心乱如麻,在那一刻恨不得要昏过去,但她刚一感到疲惫,外面便传来了些许响声,原来是听到钟声得到消息的许多大臣们都已经过来了。

      “陛下,丞相大人——没了。”刘总管哭着跑进来时,柳汉洲正搂着胡依寒睡着,他做了一个很美满的梦。

      因此他惊醒时,有一些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你说什么?”

      “陛下,丞相大人,刚刚在夜里,去了。”刘总管掩饰不住自己的悲伤。

      柳汉洲愣了一下,忽然觉得心头又是沉闷又是绞痛。“你,你说,你说······邓青他······”

      刘总管只是哭,也不答话。

      “陛下——”胡依寒也起来了,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柳汉洲浑身颤抖起来,特别是他的手,就像控制不住一般。

      “陛下,您要什么?”

      “扶朕,扶朕起来······”柳汉洲找鞋子,明明鞋子就在眼前,可怎么也穿不进去。

      刘总管忙上前一把搀住他,“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呐。”

      “去,去邓青那里。”柳汉洲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舌头,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含混不清。

      刘总管叹了口气,吩咐下去了。

      一时间,皇宫中灯火通明,各殿的人忙作一团。

      “太子殿下,你节哀吧,还有很多事要你处理,你不能乱啊。”缪期看见伴溪正坐在床上,不住流眼泪,心里难受,便劝慰起来。

      “我不是自己难过呢。”伴溪喃喃道。

      缪期望着他,不是很能理解他的意思。

      “要真的理解难过,得超出它的片面,看到实质。我的难过和薇姐姐的比起来,又算得上什么呢?”

      近些年,伴溪一天天长大,她对于某些方面的理解似乎总比别人要深,潘星霓总是和缪期一起笑,说她这是要得道成仙了。潘星霓虽然笑,背地里却还是很担心,总叮嘱缪期多和伴溪说说好事儿,不要总讲那些悲伤的、分离的故事给她听。

      她们甚至还有个暗号,每次缪期一对潘星霓说“殿下又害病了”,她们便会嘿嘿笑,潘星霓就负责打趣伴溪,让她不要在一个地方越陷越深。

      这可不嘛,这次殿下“又害病了”。

      “居士呢?”

      “宫里的丧钟刚敲响没多久,这里去栖云庵还有些路程呢,估计居士过一会儿才知道信,殿下千万不要过于悲伤了。”

      伴溪披好衣服站起身,轻轻说,“秋天了。”

      缪期有些害怕,她只得装作什么也不懂,说,“是啊,殿下,秋天来了,您要保重身子,衣服披好,可别着凉了。”

      “缪期,在你们那里,至亲至爱的人要是离开了,你们会怎么样?”

      缪期看伴溪还有意识和她交流,而不是沉默不语,便又觉得有些希望,忙引导道:“我们那里相信他们只是去了另外的地方,他们还是在我们身边陪着我们,只是我们看不到。”

      “唔······形灭而神不灭,真好呀。”

      “殿下,您别这样,赶紧换好衣裳吧,您不想去丞相大人府中看看么?”

      伴溪摇起头,“我去了又有什么用呢?现在丞相府定然被围得水泄不通了吧。可是薇姐姐的悲伤并不会因为这些就减少。谁去了,在薇姐姐看来也没有人。人终归是不能分享彼此的悲伤的,陪伴其实也没什么用。”

      伴溪越说越悬乎,缪期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她也只能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殿下,殿下,居士到了。”小耗子进来禀报道。

      伴溪像跌落在悬崖的人看见了太阳一般兴奋,“让居士进来。”

      潘星霓进来时,眼睛是红的,看得出在路上当是哭了一路的。

      伴溪看着她,也不说话。潘星霓也看着伴溪,更是不说话。

      缪期觉得气氛有些怪异,忙说:“居士赶过来辛苦了,我去给居士倒杯茶吧。”说完,她便把房门给关上了,自己退了出去。

      潘星霓恍恍惚惚地走到了伴溪身边,坐在她身旁。伴溪伸出手,把她猛地搂住了,潘星霓被一拽,便坐在了床上。

      “星霓······”伴溪只呜呜喊了她的名字,便把头埋在了她的腿上,放心地哭起来,潘星霓不住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仍然一句话也不说,她与伴溪不同,伴溪哭得放肆,她的眼泪只是静悄悄地滴在了伴溪的头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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