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雾起时》林擒年

22、第 22 章

　　“真的！不骗你！别看这鱼质地坚硬，焦黑乌烂，它是真有嚼头！不信啊，不信我吃给你看看！”老大撬起一尾，掐去头，投进自个儿嘴里，慢慢咂摸，“哎！真好吃嘿！”一转眼，那坨质地坚硬焦黑乌烂的油炸小鲮鱼就让老大撬去了三分之一，也不知他是为谢老幺啊还是纯粹想整一餐自个儿打牙祭！后来吧，这家伙吃得不好意思了，拈起一尾送到老幺嘴边，“吃吧吃吧！你哥我忙活了一天了就为整这东西，你不沾一口就太对不起我了！快！”老幺的嘴缓缓张开，犹如一朵正逢花期的大王莲——老大的手还真得留点儿神，不然……到时候他的嘴一闭，把那手指头当油炸小鲮鱼啃了，这、这该算谁的？！

　　那时已近重阳，小九月的天气，这俩在荒郊野外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油炸小鲮鱼……

　　风吹那树叶儿它唰啦啦啦地响，伴随着大蚊子飞舞，这叫啥？情致！

　　情致就是老大撬起油炸小鲮鱼一口喂老幺一口喂自个儿，情致就是老幺一边嚼着质地坚硬的鱼、领着老大的人情，一边偷偷别过脸去脸红，情致就是这俩的头发被旷野的风吹出大奔儿形，还腾不出手去耙（两手油不哄哄，耙过去，夜里耗子该来了……）。

　　老幺这老实孩子其实蛮好打发的，一坨质地坚硬、焦黑乌烂的油炸小鲮鱼就将他“收买”了，半点怨言没有，陪着老大在臭水沟边儿喂蚊子。完后还默默目送兔子“卷地”……

　　说到这儿，有人“悲愤”了——老幺未必就要在“斯文”中苦熬？！熬到张生煮海，熬到木兰从军，熬到庄周梦蝶，熬到老熬到死？！

　　啊！这是重病！重病须下猛药医！

　　还不快上“美人”？！借美人让老大醋一把，从而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哦，对了，美人上一个不行就上她五六七八个，环肥燕瘦，把老大醋成只乌眼鸡！哼！

　　……
　　谢您高论，这样，老大多半会贼眉贼眼地粘到老幺身边，“油”光满面地说，真有你的！嘿嘿嘿嘿……

　　又有人说了，实在不行，上“霸王”！就不信了！还摆弄不了老大这张牛皮弓！
　　……

　　这样，老大多半会在转天上暗门子（妓*院）里，召上一个领到老幺面前，满脸带衰地说，哥对不住你，这么些年了都没想到帮你张罗一个，看把你给憋的！……

　　所以说，时机是老天造的，不是人造的，只要愿意等，迟早能等着。

　　这不？秋风起羊肉香螃蟹肥，老大为了给仨崽子多弄点儿吃的，补补他们正在拔个儿的小身板，大半夜还在趴活。这晚上等来一个特别怪的客，一边胳膊耷拉着，牵扯不动的模样，上车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那人还闷叫一声，老大当时就想，哟！这人胳膊上有伤！不知是枪伤还是刀伤，反正不轻！他拉的时候就留心些，碰到有疙瘩的路就缓下来，拉到地方了，那人给了他一张大票，也不要他找，匆匆下车走了。

　　老大这人吧，他好奇心重，各地方言都有话专说这号人，要论最形象的，该是天津方言——“惹惹”。他爱惹惹，一见有啥云遮雾罩的事儿他就忍不住想跟过去看两眼，探个究竟。这会儿，他拖着车跟着那人转过两条暗巷，再要跟，前边没路了。没路了那就回吧，结果还走不了了，后头有人拿枪抵在他腰眼那儿，低喝一声，“不许动！动动就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