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新萧十一郎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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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璧一身白衣，黑发银冠，银色的冠更加显得发丝如墨，整个人丰神俊朗。
两人入了座，连城璧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微笑道：“送你。”
木盒上雕刻着巧夺天工的花纹，内里铺着锦缎，锦缎上是一枚灿若明霞的玉佩。
玉质温润细腻，晶莹剔透，莹润如酥。
随云珠取出玉佩，抬头笑看连城璧，“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这句出自《诗经·秦风》，是描写女子思念出征丈夫的诗歌。随云珠此时说这句，不过是想借此调戏一下连城璧。
连城璧一顿，他作为世家子，自小文武兼修，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人道世上有很多豪气干云的书生，也有文质彬彬的武人，但无人能够比得上剑君连城璧的文雅清华。
他是一个很会控制自己的人，甚至他自己都认为自身是绝对冷静的。如同玉璧，温润无言。
在外人眼里的连城璧，无大喜、无大悲，永远斯文有礼，风采翩翩。
但谁人又曾真心地去了解连城璧呢？
连城璧垂眼，纤长的睫毛在阳光中投下剪影，他笑了笑，缓缓道：“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
他说的这句也出自《诗经·国风》，不过是郑风。郑风激越活泼，抒情细腻，有很多著名的恋歌。连城璧说的也是其中一首，借夸赞女子容貌配饰而抒情。
随云珠是见过大阵仗的人，就算内心极度雀跃，表面仍旧很淡定。她取下腰间的杂佩，那是一组玉饰，走动间环佩叮当，音色甚美。
但随云珠毫不犹豫地摘下了它，换上了连城璧送的玉佩。
她笑着，妍胜三春之桃，问他：“好看吗？”
连城璧眼里仿若有星光，笑道：“好看。”
随云珠道：“你把天上的繁星藏在了你的眼睛里吗？”
连城璧垂眸一笑，道：“目中无星，唯有……眼前人。”
随云珠笑了，神采飞扬，艳绝天下，“今夜可有事？”
连城璧道：“无事。”
随云珠道：“不如我们去观星吧？”
连城璧颔首，温润如玉的脸上，那双眸子仿佛秋日的湖水，静谧又美丽，“好。”
是夜，繁星满天。
天空像一块深蓝色的宝石，星月是点缀其间的光辉。
随云珠道：“天悬星河，可真美呀！”
连城璧道：“岁岁年年，繁星都在天空上按着自己的轨迹行进，变化的也许只是观星的人。”
两个人坐在屋顶上，衣服铺展开像两朵花。
随云珠身子向后倒，仰躺在屋顶的瓦片上，“也许千年前的人们跟我们看到的是同一片星空。千年之后的观星者也可能还是当年的人呢。”
连城璧看着身侧少女闲适的样子，眨了眨眼，自己也躺在了屋顶上，双臂放在脑后枕着，“这样看去，天空似乎更加辽阔。”
随云珠轻笑，“有些事物换个角度去看，也许会得到不同的结果。”
连城璧嘴角微挑，轻轻笑了，“不错。”
随云珠道：“但我觉得，无论是星空还是人，都会产生变化呢。”
连城璧道：“何出此言？”
随云珠道：“你可见过流星？这片星空有亘古存在的星星，也有陨落之星。星空还是那片星空，但却不是和曾经一模一样的星空。”
“人也一样。就像你我，年幼时观星，与此刻的心境可否一样？何况，我们也已经长大了，年龄、阅历也在改变。我们还是我们，只是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我们了。”
随云珠自觉说得拗口，自己就先笑了。连城璧颖悟绝伦，自然明白了她说的话。
他道：“人都在变，停留在过去的人或许会被现在与未来抛弃。”
随云珠道：“也许不是现在和未来抛弃了他，而是他自己抛弃了自己。”
微风拂过，晃动了树影。
连城璧坐起，把披风解下，盖在了随云珠的身上。人很温柔，声音也温柔：“当心着凉。”
随云珠看看身上的披风，用手拢起，把披风横了过来，往连城璧那边分了一半，“一起。”
连城璧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他整个人有些僵地躺在屋顶上，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比平时快了几分。
随云珠双目视黑夜如白昼，她对他笑笑，转而继续看向夜空。
繁星灿烂，有风缠绵。两人看着高空明月，心中均有所感。
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随云珠走下楼梯，看到连城璧正坐在大堂偏僻的角落。她走过去落座，道：“早啊。”
连城璧小心翼翼地端起一碗粥，放到了随云珠身前的桌子上，道：“我帮你点了粥，趁热吃吧。”
白瓷碗里的粥里，除了软糯的白米，还有红红的枣子和散发着清芳之味的莲子。
随云珠端起碗，拿瓷匙舀起来半匙粥尝了尝，感觉滋味甚美，开心地眯了眯眼睛。她看了眼连城璧的碗，发现他只是吃着普通的稻米粥，就放下碗问他：“城璧，你怎么吃得跟我不一样？我这碗比较好吃。”
连城璧一顿，他把碗放下，抬头道：“喜欢吗？你的是红枣莲子粥，店家说比较适合女子食用。”
随云珠道：“喜欢呀，所以想分享给你。不过，吃东西还要分男女的？”
连城璧微笑道：“据说这粥有益气补血、养心安神的效果。”
随云珠道：“男子就不需要补益这些了么？下次你也尝尝吧。”
连城璧垂眸一笑，“好，快吃饭。”
用过饭，两人上了二楼，凭栏赏景，看着熙熙攘攘的街市。
连城璧道：“珠珠，还未听你提过家乡在何处。你是姑苏人士吗？”
随云珠道：“不是。我生活在山里。我……我父亲去世了，很长时间那里都只有我一个人。我就出来走走，看看这大好河山。”
连城璧用那种小动物犯了错的眼神看着随云珠，低声道：“抱歉。”
随云珠笑道：“你道什么歉。事情已经过去了，他若在的话也不会希望我难过。”
等等，始皇老父亲好像并不知道她的存在。不过无妨，都是一样的。
连城璧看着远方，低沉道：“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娘在我年幼时便要我做个君子，重振无垢山庄。”
随云珠笑道：“你现在一定实现了你娘的愿望了。”
连城璧道：“你这样想吗？”
随云珠看着他，道：“对。你已经是侠义无双的谦谦君子了。”
连城璧静静地站着，良久，微笑道：“你愿意去姑苏看看吗？”
随云珠道：“你要做东道主？”
连城璧道：“无垢山庄欢迎你。”
随云珠道：“那就叨扰了。”
连城璧抿唇一笑，“你若来，欢迎之至，哪里能算作叨扰呢。可以先行收拾行李，近日我们便出发。”
随云珠道：“好。”
连城璧道：“回去之前，带你去个地方。”
随云珠有些好奇，问道：“什么地方？”
连城璧笑得极为美好，说道：“去了便知道，走吧。”
两人骑马来到了一片桃花盛开的山谷。
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随云珠下了马，冲进一片粉色的花海中，转了个圈圈，双手伸出来接着树上飘落的花瓣，感叹道：“好美！”
连城璧栓好两人的马，也走进了花海，含笑看着她。
公子如玉，剑眉星目，唇红齿白。
他站在漫天落英之中，仿佛自花中生出的神明。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新萧十一郎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