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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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冷这次又走深了一些，发现了一味新鲜的草药——接骨草。接骨草表面淡紫红色，有结节，并具多数须根痕。断面暗紫红，有青草气，味辛而苦，有毒性。活血散瘀，消肿止咳。治跌打扭伤，痄腮，闭经，咳嗽根茎，治骨折；茎叶，治咳嗽。
这种药草对于郁明兰来说应该很重要，不知道她要不要买。就算她要买，外公也不会收她钱。韩冷带上布手套，开始采药。她还在悬崖石壁上发现另一种很有用的药草——七叶一枝花，有清热解毒，消肿止痛，晾肝定惊之功效。用于疔疮肿痛，咽喉肿痛，蛇虫咬伤，跌扑伤痛，惊风抽搐。七叶一枝花不仅是药草，它还是毒草，既可以杀人，也可以害人。
碰上这个，韩冷自然要采上一采。采药就只采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一到，她就出去找外公她们。果然，余老爷她们都收拾好东西，见韩冷回来了立即打道回府。
“小冷累不累？”
“不累。”
“饿不饿，我还带有点心，你要不要吃一吃？”
韩冷继续摇头，郁明兰不再多问，默默跟在她后面。一旁的余诗雨见了眼里满是担忧。吃过饭，就过来找韩冷。
“表姐，你是对明兰姐姐有什么意见吗？”
“嗯。”韩冷不愿意说假话：“她很烦，而且算计我。”
余诗雨失笑：“表姐，你还是第一位这么说明兰姐姐的。明兰姐姐从小都是楷模。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是京城闺秀的佼佼者。跟她相处很开心，她不会去为难你什么，总能让你觉得如沐春风。”
“你说的不是她吧，她很恶劣。你没有觉得被监控了吗？”
“你是说医馆？”余诗雨正了神色：“明兰姐姐一来就跟我和爷爷说了，她有暗卫，会巡逻余家，若是有不便的地方，直接跟她说，我们的要求是个人房里的事情不要去探究。”
“你要上战场？”
余诗雨点头，稚嫩的脸上带着与其不符的仇恨：“我想报仇，一开始是没能力，我还要爷爷，还有文杰，报仇的念头必须压死。可现在明兰姐姐给了我一把刀，给了我报仇的希望，我想握住这把刀，为父母报仇。”余诗雨说着说着，竟然泪流满面。
韩冷十分练习，把她抱着：“我帮你。”原来郁明兰说的都是真的，她没有算计，一开始都是跟诗雨她们摊开说。只有她不知道，果然，她还是个外人吧。韩冷内心有些苦涩，原本以为多了亲人，多了家，没想到最后，还是泡影。
“表姐，明兰姐姐想让你去帮她，我跟爷爷想着，这个事由你自己决定，一开始就没有跟你说，而是让明兰姐姐自己去打动你，显然，对方没有打动你。表姐，你不欠我跟爷爷什么，我们救了你，路上你也救了我们，不要一直想着报恩，你这样太累了。很多事情，我跟爷爷没有跟你说就是怕你多想。”
说不上什么感觉，韩冷只觉得刚刚沉重的心情消失殆尽，摸了摸表妹软软的头发，“没事，我是真心想帮你，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谢谢表姐，诗雨可喜欢你了。”余诗雨搂进韩冷的腰，撒娇地滚了滚：“表姐，我看得出来，你对明兰姐姐有些意见。明兰姐姐对你大致也是不同的。明兰姐姐不是你认为的那么恶劣，她只是环境所迫罢了。我认识的明兰姐姐，最喜欢悠闲的生活，可她的身份注定她不能悠闲。”
韩冷淡淡道：“这世道，谁又容易。”都不容易，郁明兰又不是她的什么人，为什么她要怜惜，要去包容对方种种恶劣的挑弄，她又不是圣母。不过这话还是不要跟诗雨说了，对方会伤心。
送走表妹，韩冷第一次主动去寻找郁明兰。郁明兰仿佛知道她要来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惊讶神色，茶都泡好了，放到她面前：“小冷，今天是茉莉花茶，你品一品。”
很香，她一进来就闻出来了，端起茶杯，小口品，淡淡甜味随着清香一路深入心底：“很好喝，比上次好喝。”
闻言，郁明兰开心的笑了：“我最喜欢喝的花茶便是茉莉花茶。一卉能熏一室香，炎天犹觉玉肌凉。可惜，这茉莉花已经开到了尽头。”言语里尽是复杂之意。
“今年凋谢，明年不是会再开？还是说，茉莉花一凋谢，你就把她们连根拔起。”
郁明兰摇头：“自然是不会。”
“那不就成了，枝体还在，总是会重新开花。”韩冷目光落在笑容突然变灿烂的郁明兰身上，眼里带着不解，“你怎么啦？刚刚还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突然明白一件事。小冷，谢谢你。你真是我的知己。”
莫名其妙变成知己的韩冷：？？？
“小冷，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诗雨要上战场当军医，我也想当战场当军医保护她。”
“好，不过我想你去保护我妹妹。她在前线冲锋上阵，更需要人保护。我保证会保护好后方诗雨的安全。”
“好。”韩冷答应了：“对了，我今天在山上发现大量的接骨草，对你应该很有用，你可以派人去采。”
“韩姑娘真是我的福星。”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这么融洽的相处，韩冷发现，郁明兰不诚心惹怒她，还真挺容易相处的。虽然自己话少，可一问一答也不见得尴尬。此时的问题，也不会触及到什么敏感的地方。喝过茶，韩冷告辞。
余老爷得知了孙女和韩冷的决定，自己独自坐了一晚上，第二天头发白了许多。宣布以后医馆只开半天。其余的时间他便专心教导两位孙女医术。偶尔连郁明兰都会去旁听。她还学习一些最浅显的医术。
时间过得很快，蔷薇姑娘第二次来复诊时，病情更好了。她又开了一个月药，并且把房子给余老爷，嘱咐蔷薇，以后过来直接找余老爷抓药就行。
离出发只剩十天。韩冷和余诗雨皆不再为人看病。而是制保命药。余老爷几乎把家里所有的银钱全部用来买药，就是为了让两位孙女多练一些药丸。特别是韩冷，他听说韩冷要上战场前线，这保命的药就不能少。于是，韩冷和余诗雨这十天就只负责炼药。
去边疆的行礼，郁明兰全部让人给两人置办了，用的都是极好的东西。里衣，鞋子，棉袄。都是上等材料。余老爷还亲自做了冻疮膏让她们带过去。还有女孩子用的面膏，去疤药：“女孩子的容颜极其重要，这些都有用的。边疆物资缺乏，到时候再炼制可就晚了，这些都带上。若不是文杰还小，我都想上战场。”
两人没再推辞，全都带上，出发的这一天，天色还是暗着，她们便已经偷偷坐上马车出发了。郁明兰要运送的东西太多了，自然不会一次性运过去，这样太引人注目，粮草和金疮药成品她半个月前已经让心腹运送过去，这次带过去的只是这半个月收的东西，量也不少，走水路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要从浔阳江，走水路至豫州。随后走陆路。豫州境内的河水有部分已经结冰，且破冰逆流而上太危险。”郁明兰拿出一副地图，直接摊在桌子上：“韩姑娘，你要做的就是把这地图背下来。特别是晋州，其中重中之重又是雁门关。”
既然决定要把韩冷送到妹妹身边，那她就要好好培养韩冷。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把边疆的地形认识清楚。
晋州表里山河，西有吕梁山，东有太行山，两山之间由北至南，依次是大同、盆地和太原等。而大同与忻定之间则被恒山阻隔，恒山山脉东接太行山，西连吕梁山，山岭高峻，只有雁门关附近可以通行，这里设关，自然是把控南北。可见雁门关之重要。镇北军从大齐建国之初就世代镇守雁门关。
“忻定乃太原大门，一旦忻定有失，则太原必定不保，整个晋州也失手。古人称雁门关‘外壮大同之藩卫，内固太原之锁钥，根抵三关，咽喉全晋’这是关城、这是古关道、这是隘口。“郁明兰一边讲解，一边指着地图。
韩冷也很认真倾听。余诗雨听不懂，则是继续看医术。越是听郁明兰的讲解，韩冷对郁明兰改观越大。因为对方实在是太博学了。雁门关的每一处险要她都了如指掌，雁门关的风土人情，她也能娓娓道来，蛮子的国情，她也了解。还熟读兵法，这样的女子，真是天生的政治家。对方才十七岁不到十八岁吗，就已经懂这么多，这是天天捧着书看吧，自律，博学，聪颖，这样的女子很容易让人钦佩。
从这一刻起，连韩冷都没有察觉，她对郁明兰，其实已经开始出现敬佩这种情绪。有的人，天生就能让人臣服和欣赏，以前的郁明兰只是后者，而如今的她，却能做到前者。
三天之后，她们上船，开始长达半个月的水路生活。现在不用郁明兰找她，韩冷每天吃完早饭都会主动去寻郁明兰，听课。对方是个很好的老师，她既然决定上战场，准备工作自然要做足。准备得越好，活命的几率就越大。
船舱不如马车那般明亮，又恰逢阴雨连绵的天气，室内一片黑暗。侍女早早点燃蜡烛。
“韩姑娘，你来了。”郁明兰清丽的脸上是浅浅的笑容。
韩冷脱口而出：“你，还是叫我小冷吧。”说完，她便后悔了，黑眸陡然窜过一抹慌乱，心跳突然加速起来，嫌弃对方叫得太过亲密的也是她，现在嫌弃对方称呼生疏的也是她，真是太不要脸了。
“小冷。”郁明兰温柔的嗓音缓解了对方的尴尬，这让韩冷大大松了一口气，抬头，眼里带着惊艳，衣着如雪，发黑如墨，长身玉立，流畅而华美，微仰的脸精美剔透，如玉的肌肤在烛光下蒙上一层柔和的光芒。
“今天我们来学习兵法。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兵者，诡道也，小冷，你是怎么理解这句话？”郁明兰说着，举起茶壶，为韩冷倒上一杯茶水。
韩冷已经把郁明兰给的兵书读完，对于兵法也有自己的理解，她不会古人文绉绉的说话方式，直接大白话：“战争是一个国家的头等大事，关系到军民的生死，国家的存亡，是不能顾忌手段的，用兵就是要真假难分、不讲实话。因为兵者诡道是战争规律的一部分，两军已经性命相搏了，人性恶的部分已经大爆发了，这时候对敌人的善良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一旦作战就不再考虑什么道义。”
郁明兰眼前一亮，继续问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韩冷答：“不用发动战争就取得胜利才是最高明的兵法。在国家和民族大义面前，可以不择手段地使用谋略，去减少和阻止战争与杀戮，保护民族和国家。”
“小冷觉得可能吗？不战屈人之兵。”
韩冷摇头：“不可能的，蛮族来势汹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且生性凶残，不战屈人之兵，像是在做梦一样。”
“对也不对。”郁明兰眨了眨眼睛，带着聪慧的笑容：“蛮族想要的就是土地，且他们对大齐的恨意已经深入骨髓，只能打。但这是对于普通士兵和百姓来说。对蛮族的王族，想要不战屈人之兵，太容易了。比如，割让几座城池，赔款，这些比起战争的劳民伤财，你说他们会不会愿意？”
韩冷点头：“可这样，大齐不就丧权辱国了。”
“对，所以这一场战役必须打。但没说不可以谈，只要没有盖上玉玺，没有盖上镇北侯的军印，这协议跟废纸有什么区别。镇北军威风凛凛，可除了雁门关，还有剑门关，大齐的皇子现在斗得你死我亡，他们手里的军权不会放到边疆去抵御外敌。镇北军不仅要取得雁门关大捷，还要以最小的伤亡去赢得这场胜利。因为还有下一个战场在等着我们——剑门关。”
到此，韩冷终于知道郁明兰真正的用意，忍不住笑了：“明兰姑娘，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让人捉摸不定，也是最聪慧的女子。你想让我去保护你妹妹只是其一，更多的是让我学会如何领军杀敌，然后跟你去剑门关。巴蜀的瘴气和巫蛊，都是镇北军的大敌，你把我跟诗雨带到雁门关，其实是为了培养我们，最终的目的是剑门关吧。”包括，兵法，行军打仗，每一样东西都揉碎了教她就是为了接下来的剑门关。
“你猜出来了？”郁明兰眨了眨眼睛：“我没看错，小冷你确实极为聪慧。那你，要不要跟我去剑门关。”
“去，我答应过诗雨会帮她，就一定会帮到底。”韩冷看着淡定的郁明兰，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你是故意让我猜出来的？”
“唔。”郁明兰端起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扬起了嘴角，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对于小冷，坦诚相待比算计更有用。而我，也不想用算计来维持交情。”带着面具生活太累了，若是有一两个人懂她，她就很开心了。韩冷性子沉闷，守口如瓶，她喜欢让韩冷去琢磨自己的心思，这会让她有一种隐秘的快感，这种快感不足为外人道也。
“你赢了。”郁明兰对于人心的掌控太炉火纯青了。她知道了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甚至心理还大大松了一口气。郁明兰的转变太大了，明明前一天还是以捉弄她为乐，第二天就化身良师益友，这种转太诡异，十分的不真实，现在看来，对方果然还是有目的。这个女人，聪慧得可怕。
“小冷你呢，还要不要跟我学习兵法？”
“为什么不？”对方是个博学的老师，跟她学习兵法还是自己赚了。就这样，两人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一起，一起研习兵法。韩冷虽是学生，可她的很多观念也让郁明兰受到启发，对韩冷欣赏更甚。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一进入豫州地界，众人就要穿上棉衣。这水路已经接近尾声。韩冷她们从船上下来，再一次做上马车，往雁门关走去。马车已经铺上厚厚的床褥子，即使是这样，还是十分韩冷。余诗雨早已经受不住，每晚去找郁明兰，两个人睡在一起比较暖和。
郁明兰自然不会拒绝自己的小姐妹，让侍女给韩冷多送了一床棉被，还让人把手炉也拿一个过去。韩冷虽是习武之人，可也不是寒暑不侵。下雪天，马车又漏风，她自然也觉得冷，对于郁明兰送过来的东西，她自然是全部收下。太冷了，她没再去找郁明兰学习兵法，而是自己研读。十天后，她们终于到了雁门关。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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