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人生四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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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少年的手，微微颤抖。
是什么让他如此窒息？是天还是地，是和仇敌同居一室的怨气，还是波函数的起伏不定？
不，都不是。
是因为想在漂亮新同学面前装个逼，结果却一个不小心把自己装成了没有脑子的大傻逼。
少年痛苦地停止了呼吸，耳边仿若响起——
噫吁嚱，呜呼哀哉，天要亡吾矣！
他本想闭上眼睛，但他不可以。
因为在这个尴尬的时期，如若闭上双眼那就是承认了自己的失意。
不，不可以。
伟大的少年绝不允许这样没有逼格的自己，特别是在新同学的面前。
少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顾总那波澜不惊的脸蛋。
嗯，是个很好看的新同学，而且还是香香的。
就是那种淡雅而清冷的味道，有着雪松般的凌厉又不失花草的芬芳，在那层层叠叠的草木气息中又好似隐隐约约透露着些许灼热的辛辣。
喔，他好辣哦。
虽然这辣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但是看他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好端庄，好典雅，好让人心动喔。
少年的心砰砰直跳，但他不能说。
毕竟他又不是生性浪荡的魅魔，初次见面就说对方好香什么的，变态至极。
印象分直接降至负数不说，要是遇到个脾气不好，指不定还会被打成什么几天不敢回宿舍的黑面包。
哼，如此狼狈，他才不要。
是时候使出注意力转移大法了。
于是他“砰”的一声关上书，眼睛一沉，镜片一闪，看着眼前的这个让他心动的顾姓男子，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神秘而意味深长的微笑，轻启薄唇。
然后、然后，他的另一边就迸发出了一道几近亮瞎人眼的圣光。
本是寂静的空气中在这一刻好似浮现出了无数看不见的小小身影。头顶光环，穿着白袍，长着翅膀，齐聚一堂，双手交握置于胸膛，低声发出了极致空灵的吟唱——
哈里路亚。
啊，多么动听的歌声啊。
动听得让神秘的少年笑容一僵，让年轻的顾总仿佛看到了无数百合花在空中绽放。
“命运，使我们相遇。”
在洁白花丛的簇拥下，一道温柔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那是坐在左边的金发少年，碧色的双眸似水柔情，如天空透亮包容万物。
“顾同学你好，我是路西，我来自物理系。”他注视着顾总，双眼中满满都是真挚的感情，“愿父神的光辉永伴于你。”
他笑着，如圣母玛利亚一般，那么的圣洁，那么的美丽，模糊了性别，超越了人间。
他好像在发光。
从头到脚，从头发到睫毛，从皮肤到衣服，浑身上下每一分每一寸都泛着微光，如光明普照大地，如天使离开了天堂。
啊，多么美好的人儿啊。
可惜，是个神棍。
顾总淡定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你好”，扭头又瞥向右边让他怦然心动的眼镜仔。
和其手上即便关上也依旧拿反的书。
这回顾总是看清了，那本书的名字叫做几何控制论，显然属于他们金融系的知识范畴之外。
顾总看了一眼书，看了眼神秘莫测的眼镜少年，又看了看书，欲言又止。
说实话，身为一个成熟稳重的豪门男子，顾总明白这种状况是一个少年想要耍帅却不幸失败。
但不知是什么在此刻蒙蔽了他的双眼和大脑，可能是少年鼻梁上的镜片反出来的光吧。
顾总并不愿相信这个令人尴尬的事实。
毕竟，眼镜少年是那么的美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书香的光辉，又怎么可能做出缺失脑干的行为呢？
又不是长出了恋爱脑。
顾总心想，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
比如，里面有什么图表需要倒着看。
顾总平静地说出了口。
哈，那还真没有。眼镜少年的笑容又是一僵。
可能是看出了顾总的心思吧，身为宿舍最为圣洁的存在，路西及时发出了那善解人意的声音。
“不用担心，顾同学。”他说，“洛同学他是数学系的，理论和应用双修还直博，是注定的数学家。”
他弯眉圣洁一笑，“数学家，无所不能。”
顾总闻言想到了之前仅靠图纸就做出神奇A|k48的学长A，又回想起上辈子自己的公司内在各个研发部门穿梭的数学家们，顿时恍然大悟。
喔，数学家啊，原来如此。
那没事了。
034
数学家，一种神奇的存在。
他们上能造火箭，下能打代码。左能搞化学，右能证物理。
上天入地，甚至时不时还能来几发名为哲学的辩论。
虽然他们自己不承认。
但事实胜于雄辩。
从金融到科技，从生物化学到地理环境，从推进技术之发展到研究宇宙之真理，他们的身影存在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包括社会与神学。
他们无所不能，无处不在。
即便工资不高，秃头遍地，他们也依旧努力而坚毅，永远在做着自己。
他们，就是传说中的数学家。
035
一毕业就在所有岗位应聘、试图和其他所有领域工作者竞争上岗的那种。
数学家抱头痛哭.jpg
036
洛同学、洛同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淦，物理系！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037
物理，和数学同甘共苦、血脉相连的存在。
他们同卵同胞，一脉相承。即便相互间总是爱恨交织，但毕竟都是亲生的兄弟姐妹，又哪来隔夜的恩仇？
顾总明白，顾总了解。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成功再起新的东山，但他的人生已经历了太多。
无论是硕大的顾氏还是曾经独属于他自己的商业帝国，他身为总裁兼任董事长在里面都已目睹过太多太多。
太多那名为物理家和数学家之间的手足情深与血海深仇。
他懂，他都懂。
但洛同学却不懂。
也不知是因为感觉自己在顾总面前丢了脸，还是因为被某些物理系真挚地阴阳怪气。他冷着张脸，拿着书，话也不多说一句，起身便走向了阳台，背对着大家坐下，对着天空对着太阳，如同一只酷guy般陷入了深深的自闭。
对此，顾总表示理解。
毕竟数学家嘛，有点怪癖是很正常的，更何况是想洛同学这样的天才。
顾总甚至觉得洛同学冷起脸来的样子魅力更大了。
或许他就是传说中的智性恋吧，顾总心想。
也难怪他上辈子就算站上了高位，有了闲心和闲时，有无数的人前赴后继，他的身边也依旧没有任何人，心也从未动过。
果然他和某些豪门老男人们还是不太一样的。
虽然也会老房子突然着个火，但着火的对象却不是什么软糯糯会打奶嗝的娇妻，而是如此高深且睿智的少年天才。
不过即便如此，顾总也知道自己是一个有道德有思想有文化的好霸总。
虽然他心狠手辣，阴险狡诈，在金融战场之上阴谋阳谋无所不用，动不动就让旁人倾家荡产，但他依旧是个遵纪守法从不偷税漏税的好霸总。
绝不是什么张三。
因此，即便他动心如此，也坚定地遵守着优雅的霸总法则，矜持、矜持、再矜持。
动不动就让秘书助理三分钟拿出人家的资料什么的，这种背着人调查个人隐私的行为他是绝不会干的。
“所以......”顾总问路西，“洛同学他，姓洛？”
路西一听，圣光一闪。
他在发光，他在发光，他还在发光。
“不。”他微笑道，“洛同学他姓李。”
“洛理?库多?李。”
038
洛理?库多?李，一听就很魔法、就很耳熟的名字。
据说是因为洛同学有一个痴迷魔法的养母，用洛同学自己的话说就是师父。
她沉迷魔法不可自拔，常年隐居在森林的小木屋中，很少出门还自称魔女，总是喜欢用些奇怪的材料熬制一些颜色诡异取名魔药的液体。
特立独行好多年，一直孤寡孤寡，直到在某个不知名的时间捡到了一只连话都不会说的崽。
或许是一时兴起，又或许是寡了多年终于改变了主意，她收下了崽并给他取了一个满满美好祝福又代表着伟大魔法的名字——
洛理?库多?李！
绝对不是她随便翻了本书，从里面找了个众人熟知的大魔法师的名字重新排列组合起的。
绝对不是。
039
并不想当魔法师的洛同学：......
冷脸自闭.jpg
040
那边的洛同学在阳台|独自生着闷气，这边的顾总却和舍友开启了交流。
主要还是路西太过善解人意，主动为新来的顾总介绍起其他舍友。
至于推顾总进门的谢道长......
除了顾总，众所周知，谢道长是个剑修。
剑修没有嘴巴，不会说话。
之前在宿舍门口能和顾总说那么多话已是舍长的极限。放平时，要是一天内能听到他从嘴里蹦出十句人话来都能值得普天同庆。
和过年是差不多了。
所以，介绍这种沉重的负担还是让善良的路西来承担吧。
不要为难舍长了，太过残忍。
路西和顾总介绍说，他们宿舍是间满人的六人宿舍，每个舍友都来自不同的专业，除了顾总以外都在两周前入住，还参加了军训。
喔，除了舍长。
舍长有兼职，好像是从高中的时候就开始了。军训那会儿他刚好比较忙，据说手头上有个大任务，所以最开始在宿舍住了两三天后就请假离开了，直到最近几天才回来。
不过舍长人超好，考虑到他们宿舍里有两位是留学生，怕他们生活不习惯，还特地在军训的时候请了他的熟人教官来关照他们。
说到这里路西顿了顿，脑海里浮现出教官那张和他们舍长长相极为相似的脸。
“应该是长辈吧。”路西说，“梁首长他看起来比舍长年长了一辈。”
什么？首长？顾总闻言一愣。
路西并没察觉顾总的异样，还在有些不确定地问谢道长，“是长辈吧？舍长。”
谢道长不愧是剑修，在推顾总进门并把他的行李也放好后便开始一言不发。
此时的他正坐在自己的床上，盘着腿，低着头，无声无息地擦着自己的剑。
听到路西的问题，他停下了擦剑的手，抬起了头，沉默了许久。
顾总侧目看去。
那剑虽然从放在一旁的剑鞘来看平平无奇，乌漆麻黑甚至像个烧火棍。但其剑身光亮平滑，笔直且薄如秋霜，透着淡淡的寒光。再看那剑锋——
好家伙，竟是两面都开了刃的，光是看着就知道锋利无比，是柄削铁如泥的好剑。
甚至在凝视着剑刃之时，不知怎的，顾总竟有那么一个瞬间好像看到了一抹血光闪过，危险、凌厉，让人心中发凉。
顾总不自觉又想起了那柄硬塞到他手里的枪。
如果说之前他对谢道长的猜测是误入歧途加入非法组织的少年，那么现在，他知道他是错了。
之前都是误会，是他想错了。
虽然他上辈子没有在国内上过大学，但对军训还是有所了解的。
种花家的大学军训一直都是由官方统一负责。
无论是哪所大学，一流顶尖也好，十八线野鸡也罢，只要有军训那必然是由各地正规军派发人手担任教官。而认识其中成员还是被能称为首长的成员并能拜托其照顾的谢道长......
他，谢道长他，显然是有背景的。
顾总心想，而且道长这背景肯定还不小，不然不可能既能随身佩戴开了刃的危险刀剑，又能得知合法持枪的审核。
是的，合法持枪。
顾总他想通了。
虽然目前还不清楚谢道长之前和他的交谈中提到的那把枪伤不了普通人到底是觉得他顾寒渊枪法太拉，还是指的什么其他意思，但他可以肯定道长他口中所说的“报备”、“调研”指的是向上面通报，审核他的资格。
结合道长他高中打工又出家的打扮，顾总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
原来谢道长他，就是传说中的二代。
还是和家里关系不怎么好，甚至可能因为不受待见小小年纪就被迫离家的那种。
而这幢楼，根据学长A言行中所表现出来的来看，楼里除了路西这种来自外域的留学生，里面住着的本地学生显然都不是一般的存在。
是精英，是种花家最为顶尖的少年精英。
原来如此，顾总他，悟了！
041
那么问题来了。
他顾寒渊，一个严格上来说可以被称为前朝余孽的顾氏家族前继承人兼普通霸总。
他，又是怎么会被安排住在这里？
总不能只是因为他考了省状元吧？
顾总、顾总陷入了沉思。
042
与此同时，一直沉默的谢道长终于结束了自己的暂停状态，从那遥远的脑海深处扒拉出了埋藏在犄角旮旯里的记忆碎片。
他想起来了，终于想起了，路西口中的那位梁首长。
“不是长辈。”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是兄弟。”
一起共事过几次任务的，异父异母的，兄弟。
043
哦，兄弟。
生在豪门、深受其害的顾总心中的锤子当场锤定。
是了，那就没错了。
根据豪门定律，有这样一位年长很多还职位极高的兄弟，谢道长他果然是传说中的家族末子。
而且极有可能是因其身份而不受待见、最后却凭借自己的能力回来让旁人不得不轻视的老来得子。
想到这里，曾经也经历过一系列豪门迫害的顾总望着舍长那白嫩的脸蛋，看着他那满满东方古韵式的冷峻面容，瞧着他那本就让人心生好感的周身气度。
一时间年轻的顾总竟是感同身受，内心深处不由对舍长生出了一些名为长者的怜爱。
舍长，多么顽强不屈的少年。
即便小小年纪就遭遇了那么多也依旧坚毅，长成了现在这般傲人的模样，周身尽是浩然正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舍长在大学读宗教系。
等等，应该是宗教吧？
顾总暗暗琢磨了一下，按照上辈子记忆中的所见所闻来看，种花家的道士好像都喜欢说自己在修仙。
所以舍长他所说的修仙院应该就是专门研究宗教学的学院吧？
毕竟修仙什么的，怎么想都不可能是真的。
这又不是什么现代幻想小说。
顾总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看着舍长的眼神更为怜惜。
真是坚强啊，谢道长。
他不由感叹，“辛苦了。”
044
嗯？
从小在山上长大、父母不明、天之骄子还保送清北的剑修谢道长感受到顾同学的注视，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谢道长有那么一瞬的迟疑。
虽然并不是很明白顾总的意思，但一向礼貌的他还是向顾同学点了点头。
“喔。”他说，“谢谢。”
045
一旁的路西左看看顾总，右看看舍长，满脸微笑，一头雾水。
来自外域的他并不知道这两位同学在做什么鸡同鸭讲。虽然他周身的光辉有那么一瞬间衰弱，但他还是表示尊敬。
就像他的父神所说的那样，要用一颗包容万物的心，善良而宽广。
面对从未见过的事情不要立马表示不解，特别是在异国他乡，要学会观察，学会理解。
然后，努力学习，不要封闭自己，不要排斥融入这个社会。
父神说，这，就叫入乡随俗。
是啊，随俗。路西心想，自己还有的学呢，就从舍长和顾同学的交流方式开始吧。
话少，对视，用最为简洁的语言做作贴心的沟通，用眼神和心灵的意会。
很好，路西想。他明白了。
嗯。
046
“所以，其他舍友呢？”
顾总话锋一转又询问起了路西，“宿舍不是一共六人？”
“是啊。”路西点了点头，应声道，“除了舍长、洛同学、顾同学你和我以外，我们宿舍还有一位本地学生和留学生。”
“那位本地学生叫无缘，是文学院的。”他解释道，“还有位留学生和我一样来自西方，是医学系的，不过他......”
路西停顿了一会儿，脸上的笑意也浅了浅，好像有些为难的样子，但很快便调整正好了自己。
“不过他和我不是同乡，而且之间距离很远。”路西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地下，“比天和地的距离还远。”
顾总心领神会，大概明白了这两位留学生的关系不好。
“他叫阿斯莫德。”路西说，“舍长回来后，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宿舍了。不过，顾同学你应该见过他。”
“哦？见过？”顾总有些好奇，“你怎知？”
“你来时肯定路过了篮球场。”路西回答道，“他就在那里打球，和我的同胞加百一起。他是黑发，加百和我一样是金发。”
顾总一听，没想起自己路过时看到的球场，反倒是登时想到了自己在宿舍门口往下看时的场面。
黑发，和金发同学打球的黑发。
那，那不就是那个裤子上有桃心尾巴cos小魅魔的玩咖？
竟然是他。
顾总心里一个咯噔。
047
“那，无缘呢？”顾总装作无事发生，又问。
“他啊，他不就在这——”路西忽地一顿，扭头左右看了宿舍好几圈。
阳台，洛理萧瑟而孤独的背影。
宿舍床上，谢道长面无表情擦剑的身形。
厕所，开着门空荡荡的一片。
书桌前，路西自己。
再看门旁，端坐在轮椅上的顾同学。
没有无缘，没有无缘，还是没有无缘，哪里都不见无缘的踪影。
所以，无缘他人呢？
路西环视完四周，愣愣地对了顾总的视线，一双眸中满是懵懂不解而茫然。
顾总也愣愣地回望着他。
看着看着，无言的，终也是缓缓睁大了眼。
因为他看见了，看见了路西周身一直在闪耀的光芒微微抖动，接着在他的满目震惊中缓缓上浮。
缓缓的，慢慢的，以一种极为均匀的速度从原本路西身后的书桌桌底为原点的圆心一直向上运动，来到路西的脑后。
然后、然后，顾总，一个经历过无数风霜的年轻成熟总裁便眼睁睁地看见了、目睹了，一颗圆润而光滑的美貌脑壳从路西的脑后缓缓升起，如同一颗正月十五的圆月，完美地反射着太阳的光辉。
“这里。”美貌脑壳的声音平静而淡然，带着一种早已看破了红尘的从容和看透世俗的沧桑。
他说，“我。”
“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人生四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