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后不许成精》桃夭与荷华

6、不作不死

　　流枫现在承受着自家妹妹的鄙视和自家老板的嫌弃，小小的审讯室内，气氛异常尴尬，那种“请愧对列祖列宗和你的血统吧”的压迫感和怨念是怎么回事？
　　.
　　被拷在对面的D级似乎也察觉到三位审讯官之间的微妙关系，自作多情地给了流枫一个同情的眼神。
　　.
　　“喀”。
　　在接受到来自渣渣的同情之后，流枫折断了手中旋转的钢笔。
　　杀生丸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道，“损坏公物，自费赔偿。”
　　.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不就是搞错了抓捕对象吗？不就是让你抓到了那个撑伞妖怪吗？不就是因为这个撑伞妖怪勾起你的私人情感了吗？
　　有火你冲它撒啊，怼我干什么？
　　一支笔还斤斤计较让我赔？活该一辈子单身！
　　.
　　“咳。”
　　最左边的审讯官三号
　　不，是最左边坐着的美少女开口，打算给姐姐圆个场，“开始审讯吧，我来陪审不是来看戏。”
　　.
　　这位是清水家二小姐，清水风絮，在第一章有过短暂出场。
　　清水风絮，枫、莲二人的异母胞妹，生母为鸩，故其羽翼生而带剧毒，以伞为剑。性格洒脱，与清水莲山自幼不和，最讨厌他提起血统的事。
　　.
　　“好。”
　　流枫拿起遥控器滴的一声翻上了窗叶，阻断了外界所有光线。
　　在昏暗的审讯室内，三位审讯官面前的桌上放着的旧式台灯是唯一的光源。
　　.
　　现在才算有点气氛了。
　　杀生丸伸手扭转台灯，让光线正对着接受审讯的妖怪。
　　.
　　流枫翻开记录册，从笔筒里又抽出了一支笔，清清嗓严肃道，“名字？”
　　“没有。”
　　“性别？”
　　“男。”
　　“年龄？”
　　“一百二。”
　　“种类？”
　　“你猜。”
　　“对条约的了解？”
　　“鬼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知道自己犯事儿了吗。”
　　“不—知—道——”

　　.
　　“态度恶劣，无悔过意识，精神状态与智力均正常，存在欺瞒嫌疑和知法犯法嫌疑。”
　　流枫一字一句地把记录册上的结论读出来，敲敲桌子盯着对面的D级道，“小样，你骗不过我的眼睛，现在如实招了我好录个口供，然后就可以去改造所颐养天年了。劝你别逼我动粗啊。”
　　“想屈打成招？不可能！我清清白白一只妖怪，怎么会去害人？我虽然很弱鸡但是行的端做的正，决不干坏事的…！”
　　.
　　“啧啧啧……”
　　你以为我看不见你脸上反光的虚汗吗，小样？
　　“好一个清清白白。那你是说我边上这位监察使大人错抓了好妖怪喽？”
　　流枫看了杀生丸一眼，故作轻声道，“你那时候没有立刻拔刀砍他吧？”
　　.
　　杀生丸连白眼都懒得给，只是漫不经心道，“待他欲吸精气时我才拔刀，差点把他剁碎了。”
　　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挪到了D级身上，“也许是给他留下的印象不够深刻。”
　　.
　　“说出你伤人的目的，我好帮你分配颐养天年的具体地址。”
　　流枫执笔在册上记录，“麻利点，不然我会偷懒直接给你安排个四四方方的带窗房间。”
　　.
　　“既然如此……”D级有些扭捏，丝毫不为自己的光速招供感到尴尬。
　　“其实人家是饿了啦…而且胃口又比较大。”
　　.
　　“呃。”
　　流枫不太适应D级态度如此之快以及如此之大的转变。一个狂拽的街边小混混突然成了邻家小妹？
　　或许他有点类似精神分裂的精神问题…嗯。
　　流枫划去“精神状态正常”，改成“疑似精神分裂症”。
　　.
　　“饿？”
　　流枫不解，笔一顿，向风絮投去疑惑的目光。
　　“咳，S级以下的妖，全部需要进食。”
　　“这我知道，但…为什么会饿？”
　　.
　　三人面面相觑，心中隐隐约约有答案。
　　.
　　S级及以上的妖吸取天地灵气，到哪里都不会饿，B级及以上的妖身体机能与人类一般无二，靠摄入外部营养为生。当然，植物系的另当别论。
　　C级及以下的妖比较特殊，一类是吸取死气，一类是吸取人气(凡活物气息皆可)。
　　.
　　D级的妖怪也比普通人类强那么一点点，对人类还是存在威胁的，毕竟他们可以直接从活人身上采集阳气。
　　阳气的收益比人气多多了，但这会影响人类的正常身体健康。
　　.
　　正因为很大一部分的妖怪生存与人类息息相关，所以当年休战后才会签订百鬼条约，妖付出的代价是在人间的力量使用收到了很大限制，人付出的代价是减少半数传承除妖秘术的通灵家族。
　　不成文的规定只有一条——井水不犯河水。
　　总的来说，这是适应社会发展的结果。
　　.
　　相安无事都是假像，正统的通灵人能与S级的妖——例如清水风絮——正面抗衡。
　　维护表面秩序，预防战争——这是妖界将大妖派去人间管理的一大原因。
　　人类比妖怪更向往斗争，特别是身怀异术自命不凡的那种人。
　　.
　　“虎视眈眈等着我们出错的道士可不少呢，你是着急去死吗？”
　　风絮皱眉道，“人气足够养活你，为何要夺取阳气？若是姐姐再晚去两天，你说不定就被哪个没良心的道士抓去磨成秘药了。”
　　.
　　“人气……不够的。”
　　D级看起来弱小又可怜。
　　“为何不换个地方？”
　　杀生丸终于开口道。
　　.
　　“出不去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只能在那个公园里活动了。没办法，我不能饿死……”
　　.
　　“哦？”
　　流枫凑近杀生丸嘀咕道，“你发现那里有结界没？”
　　杀生丸摇头。
　　.
　　“关于结界……”
　　风絮清清嗓，插入他们的对话，“我路过的时候，那里有个结界挡道，顺手就毁了。”
　　她对上杀生丸的目光，笃定道，“是三级符咒结界。”
　　.
　　“唔。”
　　这么说来就解释得通了。流枫继续动笔，唰唰地记录证词，发问道，“什么时候发现出不去的？”
　　“一个月之前？反正……我饿了很久…”
　　D级嘟哝着，“吃饱饭也不容易啊…”
　　.
　　流枫表示不能理解D级的内心。
　　“所以你就开始掠夺阳气了，对吧？”
　　流枫胳膊肘捅捅杀生丸，“这种情况怎么判？”
　　“送去改造五十年，具体地点随你决定。”
　　杀生丸拿起遥控器将窗叶翻开，啪嗒一声关了台灯，夹上册子起身，伸手就欲推开审讯室的门。
　　.
　　“那布结界的人呢？”流枫叫住他，“按理说我们管不到，但他主动触犯条约……”
　　“那就查下去。应该不止一个结界，或许也不止一个人。”杀生丸侧目，流露出不悦的杀意，“有结果之后，全部干掉。”
　　.
　　“啊哈哈哈哈哈……”
　　流枫目送他按下门把手推门而出，暗自吐槽他带了太多私人情感到工作里。
　　噫，杀生丸。
　　.
　　“那个谁…狐狸！进来。”
　　流枫盖上笔盖，在手上转了几圈后投进桌上笔筒里，对D级努努嘴，看着下属道，“随便找个近点的改造所把他送去，一会再把所长联系方式给我，具体事情我和他说。”
　　.
　　这回那臭狐狸可算没有拒绝。
　　.
　　流枫没有要走的意思，打算和老妹儿享受下久违地二人世界。
　　.
　　“你去哪儿浪了？我之前回家都没见着你。”
　　“前两年好不容易把工期做完了，就溜出来玩了呗，你不也在人间潇洒了那么久吗。”
　　.
　　流枫觉得自己应该提醒她一下，潇洒这么久完全是个阴谋，要付出代价的。但出于某种寂寞恶劣的心理，她就此跳过了这个话题。
　　“…话说，你和白莲花还是老样子？”
　　流枫侧过身子，支起下巴看着她。
　　“都这么多年了，该有点转变了吧？”
　　.
　　“有是有。”
　　风絮垂眸弹弹指甲，对上自家姐姐刚刚迸发出希望火花的眼神，“往更恶劣的方向去了。”
　　她似乎对清水莲山意见极大，话匣子就此打开，“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肤浅的女人喜欢他，分明就是一朵白莲花，还故作矜骄地风中摇曳…这个看脸的世界真可怕…”
　　.
　　风絮看见她带着吃瓜群众的微笑，当即瞪她一眼，继续道，“你知道咱俩家主谁吗？”
　　“白莲花啊。”
　　“你知道咱俩副家主谁吗？”
　　.
　　代代副家主都是总家的小姐公子，与家主有一定的血缘关系，理论上讲，副家主不是清水流枫便是清水风絮。
　　不过…看风絮这吃了屎的脸色，莫非副家主是自己？莫非白莲花良心发现自己的重要性了？
　　当流枫抱着激动且羞涩的心情说出自己的猜测时，被老妹儿一个白眼怼回解放前。
　　“你想多了。”
　　.
　　“……”
　　风絮不理会她的阴暗心情，道，“不是我也不是你，你也觉得无法相信对吧？”
　　“总有一天，我会把白莲花的花瓣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地拔下来，熬成汤，浇在兄长的坟前，祭奠他如莲花般……圣洁的灵魂…”
　　流枫停下碎碎念，道，“副家主是谁？”
　　“没有副家主。”
　　.
　　清水风絮幽幽道，“他说，掌管清水家任重道远，不希望两个妹妹和他一样承担这么多。啧啧啧……”
　　姐妹俩交换眼神，同声道，“好一朵白莲花…”
　　.
　　“他处处压着我，这次用这么圣母玛利亚的借口，家中的老人们还觉得这个理由过得去竟然就这么同意了…虚伪…太虚伪了……”
　　.
　　流枫安慰地拍拍她的肩，“世风日下嘛。别太难过，总有一天姐姐会把他翅膀砍下来拔光毛给你煲汤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