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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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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暖阳当空,驱散了连续两日的阴霾。微风徐来,有沁凉的桂香钻入鼻中。
萧芷茜还扎着她那个高马尾,穿了件浅色的长袍,外罩浅灰纱衣,手里拿着把纸扇在大街上晃晃悠悠地走。
若看面相,以为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可一细看,这分明是哪家偷溜出来的女公子,怕不是要赶着去私会情郎。
可萧芷茜哪有情郎可会,她不过是嫌客栈里闷得慌,所以上街溜达溜达。
他们在这凤西城已经逗留三日了。起初是因为有伤者,不便赶路。且他们这一行人当中,除了要回冉国的王旻文,其余人本就是无目的地,所以耽搁一两日也不要紧,正好看看周边景色,赏一赏盛乾的秋天。
第二日寇善文醒过一回,伤逝已开始缓慢好转,他们无事,便结伴登上凤西城城西的苍山,看满山红枫似火。于山巅远眺群山巍峨,绵延至天际。
今日天晴,萧芷茜拉了水清浅和傅舒璃讨论要如何回现代的事,讨论一上午却毫无头绪,而且傅舒璃全程都不怎么热情,甚至连“我并不想回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这让她心情很有些沮丧,于是出门来找点吃的缓缓心情。
结果刚转过一条小巷,忽然冲出来几个人把她围住了,这是拦路抢劫还是劫色?萧芷茜看看几个家丁装扮的人想:不像是要劫财啊。
她嘴角一勾,手里的扇子“啪”的一下打开,道:“几位这是要干嘛?”
人群中走出一个身材臃肿,脸也臃肿的男子,穿一身颜色鲜艳的织锦长袍,手里也拿了把扇子,不过人家的可是描金镶银,比萧芷茜的纸扇可要华丽许多。
这人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萧芷茜,笑得脸都起褶子了:“在下乃钱二公子钱靖,想邀姑娘到府上做客,不知姑娘可否赏个脸?”
“哦?”萧芷茜看一眼将自己围起来的人一眼,问:“公子这请客方式有些特别呀。”
钱靖好似听不懂她话里的讽刺:“这不是怕姑娘不肯么。”
萧芷茜一折一折地合上扇,侧头看他:“本姑娘确实不肯,所以,你是不是想给我吃罚酒呀?”
钱靖没看到萧芷茜眼里闪动着的兴奋的光芒,还以为萧芷茜这是害怕了:“姑娘既然知晓,还是别乖乖跟本公子走比较好,不然刀剑可是不长眼的。”
可惜萧芷茜一点点的害怕都没有。这种光天化日之下,被强抢的遭遇对她来说十分有趣,于是她十分配合地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大声道:“你……你这是目无王法,救命啊,强抢民女啊!”
钱靖退后一步,对手下做了个手势:“给我把她带走。”
“你,你们别过来,不然,不然我要告到官府去。”萧芷茜还在演,钱府的家丁往前一步,她就往后一步,满脸的害怕惊慌,连声音听起来都好似要哭出来似的。
“官府不敢治本公子的罪。”钱靖非常得意:“你们速度快点。”
于是几个家丁欺身而上,萧芷茜演够了,取下腰间长鞭,直往钱靖的脸上甩,吓得钱靖往后连退了几大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围观百姓们“哄”地笑了,笑得钱靖脸色都变了,大怒:“你们不用怜香惜玉,别弄死就行,还,还有,别打脸。”
萧芷茜眼神一冷,看着钱靖就像在看一堆垃圾。于是不再抱着“正好借他们试试我新学的轻功”的心态,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但一刻钟后,她开始有点紧张了,家丁里面,居然有一个武功实力与她不相上下的人,她把其他几个打趴下了,可偏偏这一个,她怎么都伤不到对方分毫。
但对方也伤不到她。
两人见招拆招,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有两个被打趴下的家丁又站了起来,而萧芷茜已经已经有些力疲。她开始语言攻击了:“这位大哥,你武功这么好,为什么要帮这种败类做事?”
左脸上有一道约四五厘米的疤的男人说:“缺钱。”
他倒是直白,萧芷茜愣了一下,说:“缺钱也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啊,要不你把老板辞了,我给你介绍一份怎么样?”
男人迟疑了一瞬。钱靖插话道:“晏鸣,你要是给我把她抓住,你娘治病的钱我给你出。”于是他又变得坚定起来。
“原来你是要给你娘治病。”萧芷茜一心二用,继续动摇晏鸣:“我这有神医哦,你要是现在停下来……啊!”她感到背后一痛,转头,看到一个家丁正拿着一根木棍对着她。她还有多余的心思想:还好不是剑,不然就见血了。
这一棍敲得有点狠,真的没有怜香惜玉,痛得萧芷茜脸都皱了,连思绪都跟着一滞。她晃了晃头,正要提鞭打回来时,一抬头看见晏鸣正已出剑,直向她胸口处刺来,而她若提鞭拆挡,已经来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萧芷茜双手抱头往地上一顿的同时只听“铮”一声清响,一剑飞来将晏鸣的剑招挡了下来,继而交手的人换了一个。
萧芷茜抬头时,只看得见一道白影背对自己。等她站起身,白衣人一剑击得晏鸣长剑脱手,剑尖直对晏鸣的喉咙,而后侧过头来,确认她是否安全。
萧芷茜立刻换上一张谄媚的笑脸,谄媚到一半,发现这人竟是厌恶她的傅晴明,顿时又不知是该继续谄媚还是该冷脸相对,一时僵在那里。
傅晴明出手点了晏鸣的穴道,握剑的手往后一击,再反手一掌,将身后扑上来的人拍飞出去几米。环视一圈,其余家丁还躺在地上,于是将目光钉在了钱靖脸上。
钱靖仅被这目光盯着,就吓得全身发冷,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但他才退了一步,就被人从背后制住。钱靖立即大叫:“放开本少爷!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连我也敢抓!”
捉住他的人手上略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轻响,接着便是钱靖杀猪般的痛叫声。此时人群中冲出几个人,先恭敬地向萧芷茜和傅晴明行过礼,道:“属下护卫不力,求主子惩罚。”
这话是对萧芷茜说的,她反手揉着被棍子敲打的痛处,龇牙咧嘴的,表情非常丰富。钱靖这一声叫吓得她手一用力,痛得整张脸都皱起来。她摆了摆手,道:“不怪你们,给我把他们抓起来就好,我倒是想知道,他有多大的本事,竟然敢当众强抢本姑娘不说,连官府也不敢治他得罪。”
“是。”
萧芷茜转头对傅晴明说:“谢谢傅老爷救了我一命。”傅老爷是刚刚下属们对傅晴明的称呼,她倒是一点惊吓都没受到,还有心思开玩笑。
傅晴明目视前方,声音冷淡:“此乃属下职责所在,小姐有伤在身,尽早找水姑娘诊治为好。”
“喂,”萧芷茜不满道:“不是说好你扮我表兄的么,怎么又变成小姐了?而且,现在在外面,为了不让人起疑,你这态度是不是不太对?”
两日前,萧芷茜让傅晴明回京师去,但一个时辰后,他仍守护在侧,还言明他将护卫她直到陛下召他们回宫。萧芷茜对傅晴明是没有厌恶之情的,反倒因为名字,对傅晴明有那么一点点亲近之心。所以傅晴明不愿回京,她便不再激他,反而与他商定,两人在外以朋友相称,让傅晴明唤她芷茜便可。
去掉姓氏的称呼显得两人之间关系亲密,傅晴明大概是叫不出口的,所以提出两人对外称作表兄妹便可。表兄妹其实关系也亲密,萧芷茜不愿他对公主的厌恶值再增加,所以一切便都随傅晴明的意。
可此时傅晴明却称她小姐,行为举止之间也尽是疏离冷淡,看来表兄妹这个身份,他也是勉强的。
傅晴明略略皱眉,既然眉目舒展,表情温和几分,道:“你伤势颇重,稍微忍耐些,表兄带你去找水姑娘。”
萧芷茜挑了挑眉,笑:“表兄演技不错嘛。”她心情略一放松就容易忘形,这话一说完就装作虚弱地往傅晴明怀里倒。
傅晴明脚步微移,似是想躲,但记着两人现在的身份,于是站着未动,在萧芷茜倒进怀里的时候还伸手扶住,安抚道:“你且忍忍。”然后就真像个疼爱妹妹的兄长一般,未经萧芷茜同意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客栈方向走。
萧芷茜本意是想逗弄他一下,谁知傅晴明竟非常配合。反倒是她突然被人来个公主抱,给吓了一小跳,手下意识地就抱住了傅晴明的脖子。等心情平复后也没放开,美人主动让揩油,她怎么会拒绝嘛。她还趁着距离近,欣赏起了傅晴明的颜。
傅晴明曾被公主纠缠过,被这样仔细打量的时候不止一两次,所以此时被萧芷茜看也并无不适,只是脸上的温和表情再难维持,眼里似结了一层薄冰。
萧芷茜看他情绪变化便猜了个大概,感慨道:“你们古代人的这种忠心有时候让人肃然起敬,可有时候吧,又觉得非常傻和蠢。”
“你们?古代人?”
“啊,就古人里像你们这样效忠国家的。”萧芷茜一点都不慌,不疾不徐地说:“你看啊,你明明讨厌公主,可是为了皇家颜面,你参加了驸马选举;皇帝让你保护公主,你哪怕厌恶,也还是奉命前来,这种为了国家大义而舍弃个人恩怨情感的行为,一般人真的做不到,所以,我非常佩服你们这样的人。”
傅晴明有些微惊讶,没想到过去刁横娇蛮的公主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过他仔细回想,公主失忆后,本就与从前大不相同,她对侍女们亲近到与她们同桌用膳;买到吃食后会分给同行的人吃;会救人,对小孩有耐心,傅晴明还看见过她把买的吃食分给城墙下的乞丐。
公主或许能改正?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低头去看怀里的少女,正要开口时,忽听得一句:“放开她!”
循声望去,一道红影飞身而至,傅晴明与他对视,王旻文说:“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