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弄丢了》拾亿

2、第二章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周末得以喘息不用回寝室住的石毅跟王阳明在离学校比较远的一家酒吧里面胡混着。因为前天的考试成绩下来，石毅又是门门倒数，气的石兆东下令停了他所有的信用卡。石毅心情很差，坐在他对面的王阳明已经开始不老实，跟身边的一个公主热吻上了。石毅身边也坐着一个，可是这会子他一点玩的心思都没有，甚至连平时闻惯了的香水味都觉得刺鼻，等身边的女人忍不住往自己身上凑的时候，石毅突然觉得厌烦，把人推到了一边，就站起身来走出了包间。
　　石毅站在走廊里面点燃了一根烟，漫无目的地看着四周。他注意到斜对面的包厢里面似乎特别的吵闹，没一会儿伴随着酒瓶的碎裂声传来了一声突兀的惊呼声，从斜对面的包厢里面就冲出来了一个男生。他跑的很快，经过石毅身边的时候石毅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脸，快跑到走廊的尽头时，因为地面太滑，他一个踉跄摔倒了。石毅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明显感觉被人为的拉扯过，有些不自然的耷拉着。没等石毅细看，那个男生在摔倒之后很快的爬了起来，然后从后门逃走了。
　　石毅朝对面的包厢靠近了几步，只见包厢里面有个男人倒在地上，头上流着血，时不时的哼哼着，旁边是碎裂了的酒瓶。作为混迹酒吧多年的人，石毅一下子就明白了这里是怎么回事儿。眼前这个倒地的男人肯定是想强迫刚刚逃走的男生，却不想被对方用酒瓶砸了脑袋。石毅复又退了回来，盯着那个男生逃走的方向发起了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总感觉逃走的那个人有些熟悉，好像是他认识的人，但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是在哪里见过他。
　　直到第二天早上在班上看到他们班班长顶着脸上的淤青带着他们晨读英语时，石毅才猛然意识到讲台上站着的这个人就是昨天晚上从酒吧后门逃走的那个男生。石毅对班上的人都不熟，平日里他们看不上他，他也不爱上赶着凑上去讨别人的嫌。但是讲台上的这个人他却是知道的，厉彦鸣，他们班班长，也是年级第一。以前听王阳明提起过，这个厉彦鸣家是农村的，但是成绩却是连这些个城里的孩子都比不了的好。
　　石毅盯着讲台上带头朗读的厉彦鸣，心里是那个疑惑啊。他怎么会在酒吧里呢？而且昨天他身上穿的那身明显就是酒吧服务员的衣服啊，难道他在那边打工？但是这也不对啊，他这个班长看上去并不像会违反校纪校规的坏学生啊。要知道向阳高中明令禁止学生出入酒吧等娱乐场所，一经发现，当然，又是会被记大过甚至留校查看的。虽然石毅这样子的“编外人员”是不在这条校规的约束范围之内的。但是为什么明显是好学生的厉彦鸣会冒着这么大风险出入酒吧呢？石毅百思不得其解，要不是厉彦鸣脸上突兀的淤青，石毅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
　　其实也难怪石毅昨天晚上一时半会儿没认出来厉彦鸣。厉彦鸣平时在班上跟他们班大多数学生一样，都是戴着框架眼镜的，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迂腐模样。但是昨天晚上在酒吧里，他穿着酒吧服务生的衣服，鼻子上又没有挂着平时佩戴的眼镜，跟平日里穿着高中校服的样子差距甚远。青涩中透着诱惑，怪不得会被人动手动脚。石毅又抬头看了看已经回到座位上埋头做题的厉彦鸣，怎么也联想不出来这么个斯斯文文的人往陌生人头上砸酒瓶的狠厉景象。不得不说，这个厉彦鸣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
　　当天晚上，石毅谎称肚子痛翘掉了晚自习，翻墙去了之前的那间酒吧，问了酒吧的经理才知道原来厉彦鸣真的是在这里打工，但是因为昨天的事情他已经被辞退了。
　　第二天下午放学，石毅偷偷地尾随着厉彦鸣出了校门，很快发现他进去了一家新的酒吧的后门。石毅在后门等着，可是已经到了晚自习的时间，厉彦鸣也没有从里面走出来。石毅这才回想起来，他好像一次也没在晚自习的时间见到过厉彦鸣。虽然他晚自习的时候基本都是在插科打诨，但是不应该连一点印象都没有的。难道这个厉彦鸣连晚自习都不上的吗？石毅继续耐心地等着厉彦鸣出来，他的脑神经也不知道为什么，久违的兴奋了起来，甚至都没空想起来要在11点门禁之前赶回寝室。
　　直到路上基本上已经没有行人了，厉彦鸣的身影才再次出现在了石毅的视线里，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经是晚上11点半了。石毅不敢离他太近，怕被发觉，等他走出一段距离了才敢跟上去。走在前面的厉彦鸣明显累极了，低着头肩膀耷拉着，从背后看上去瘦瘦小小的有些可怜。他慢慢地走着，石毅也慢慢地跟在后面，直到十几分钟后来到了一个明显破旧的居民区。这片儿是学校附近有名的城中村，环境是出了名的脏乱差，但是架不住租金便宜，所以很多来蒙市务工的人员都集聚在这里。石毅看着厉彦鸣一步一步地走上2楼，打开了其中的一间后进去并关上了门。石毅猜想这个应该是他在外面租的房子，他想这个班长真的是很有意思，不上晚自习，不住校，竟然还出入酒吧当服务员。要不是他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平日里在班上看到的那个模范学生背后竟然隐藏着这样的“真面目”。抬头看了眼2楼厉彦鸣那扇紧闭的房门，石毅默默扔掉了手里快要燃尽的烟头转身走了。
　　第二天上午晨间操过后，石毅再次因为夜不归寝，哦，还有无故缺席晚自习这两项罪名被教导主任点名，“光荣”的登上了操场主席台第二次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做起了深刻的自我检讨。这次他颇有些驾轻就熟的模样，全没有了上次的窘迫局促。他们班级在的位置正对着主席台，石毅对着话筒开始念起检讨稿时下朝着台下厉彦鸣在的方向偷瞄了一眼。这一瞄，他意外的发现厉彦鸣竟然闭着眼睛在偷偷打瞌睡。石毅想也是，厉彦鸣每天晚上打完工到家都快12点了，早上7点半又得赶到学校上早自习，这中间的7个半小时还得刨除洗漱，完成课后作业的时间，一天下来的睡眠时间可能还不足6个小时。看着他明显比同龄人单薄的身体，还有眼睛下方有些浓重的黑眼圈，石毅感觉到了莫名的心疼。
　　等石毅这头差不多快念完检讨稿了，就看到厉彦鸣那边一个点头把他自己给惊醒了，他睁着迷糊的双眼一脸“这里是哪里？我又是谁？”的样子竟然逗得石毅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在石毅旁边站着的教导主任，生平还是头一回遇到像石毅这种做着自我检讨还能乐出声的学生，他小声骂了句：“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然后就在一旁催促着石毅赶紧念完，把他打发下台去，图个眼不见为净。石毅从主席台上走下来，心里想着这次丢的人值了。要不是站在主席台上正对着下方的厉彦鸣，他怎么能把厉彦鸣脑子还没有恢复清明时下意识摸了摸嘴角根本不存在的口水，这般呆萌的样子看的一清二楚。
　　从这以后，石毅开始格外注意起了班长厉彦鸣的一举一动。果然如他先前猜想的那般，厉彦鸣竟然真的不住校，也从来不上晚自习。本来向阳中学是强制学生住校，上晚自习的，但是也不知道厉彦鸣是怎么说通老师竟然答应他可以不按校规办事的。厉彦鸣身上笼罩着太多的迷雾，彻底勾起了石毅骨子里的好奇心。除了好奇心以外，石毅打死也不好意思说的还有，那天厉彦鸣逃走，石毅一直站在他身后。当看到厉彦鸣顶着一身被人撕拉的不成形的衣服摔倒后一闪而过的脆弱时，石毅竟然莫名的肾上腺素飙升，他当时想着的是：“靠，这个小男生的背影真他妈漂亮，要是能跟他睡一晚就好了。”
　　自从发现了厉彦鸣新就职的酒吧，石毅经常偷着空就会过去坐坐。每周一到周五石毅在酒吧停留的时间都不长，基本是在赶着晚自习的点之前回学校。到了周六周日，他可能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他每次来都猫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什么事情都不做，就呆呆的看着厉彦鸣拿着各种各样的吃食饮品从这个包厢走到那个包厢，再从这个座位走到那个座位，仿佛魔障了一般。石毅发现，穿着酒吧侍应生衣服的厉彦鸣真的跟穿着校服的厉彦鸣判若俩人。不同于肥大的校服，酒红色的小燕尾服将他纤细的腰身很好的勾勒了出来。此外，离开了那副死板的眼镜，他整个脸的轮廓猛然清晰了。厉彦鸣的睫毛很长但却不翘，偶尔低下眉眼的时候睫毛像给眼睛铺上了一层薄被子，柔柔的但是并不显得女气。他近视的度数可能不深，离开了眼镜，眼睛里也闪现着亮光，显得很有神，想来是没有受到外面物欲社会的太多浸染。
　　石毅没有过早的接近厉彦鸣，主要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想好。石毅虽然花心，但是一直奉行着一条原则，那就是只跟爱玩的人玩，他可从来没有打过像厉彦鸣这种正经人的主意。其实也不为旁的，就是怕日后分起手来要死要活的太麻烦。直到那件事情的发生，石毅才真的下定决心要把厉彦鸣拐上自己的这条船。

作者有话说

　　本章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