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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北苑游猎(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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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锦也没有任何表态,由他们决定就好。
众人一起往场外移动,拓跋珺突然拽了拽司马锦的衣袖。司马锦放慢脚步,同公主并着肩,她们一步化作三步,越走越慢,直到和众人拉开一些距离。
“锦兄。”拓跋珺目光略垂,看着地上的碎石子,用鞋尖边走边轻踢:“那夜我喝多回去,一漏嘴就跟家妹讲起了锦兄。她知晓我们今日要来达纳哥哥这,就把自己的婢女派来帮锦兄。”
“帮我?”司马锦不太明白这含义。
拓跋珺唇角笑意缱绻:“锦兄温文尔雅,仪表翩翩。我鲜卑女子可不懂什么害臊,女儿自言好,便入郎君怀……只怕到时锦兄接应不暇,有兰雅在,能帮着锦兄挡开那些桃花。”
司马锦会意,她没思虑到男女情事这一层,顿时腆颜三分:“原来如此,还请珺兄回去替我多谢令妹的好意。”
“嗯。”拓跋珺淡淡应着。
经那天亲密接触,两人气氛有些微妙。
司马锦咽了咽喉,想着该说些什么缓解尴尬。
拓跋珺忽又问:“锦兄,我帮你选的那匹突厥贡马如何。”
原来是珺兄挑选的。
“甚好。”司马锦简单两字,满是肯定语气。
拓跋珺心间春风微荡,解释道:“这突厥马在田猎之上无可比拟。”
司马锦知她用意,安抚说:“珺兄放心,我的骑射本事虽没你们精通,但能露手。”
拓跋珺停下脚步,从箭袖里取出一枚银边玉韘,直接递进司马锦的掌心中。
突如其来的触碰,司马锦整个人僵了去。
“锦兄,这个给你。”拓跋珺收回手,凝眸正视着她,目光里涌动着无法抹灭的炙热温情。
司马锦像被灼烧了胸腔一般,心头热意滚滚,也像触动了什么地方,令她整个人越发不自在。于是撇开视线,抬起手垂眸细看掌心的小玩意。
这枚银韘青玉质,中空筒形,正面微鼓、背面略凹;整体刻有瑞兽祥纹,环中内外脂光明莹,上乘佳品。
“锦兄戴上试试。”拓跋珺有所期待,虽不知对方指节的宽,但凭着感觉应该合适。
司马锦没有拒绝,以为是珺兄的私物借自己临时一用,就戴到右手的大母指处,转了一转:“珺兄慧眼独到,这尺寸竟然分毫不差……”
说到这话,她心底一根细弦骤然绷紧。珺兄的指怎么可能与自己一样大,怎么可能会分毫不差。
这也不是旧物,崭新得没有一丝使用痕迹,这……
这分明是按她的尺寸专门选的。
“那就好。”拓跋珺欣欣一笑,不枉她废寝忘食翻遍京中的珍宝铺子。
司马锦喉间一干,眼神深处凝虑渐重,以胡人不拘小节的随性作风而言,珺兄似乎对自己格外上心……
难道‘他’已经识破自己是女子?
还是另有其它含义?
“咴儿~~咴儿~~”
前头突传来马群的躁动。
司马锦收起疑虑,凝眸望去,就看见几头膘壮的公马正点头摆尾地朝着一匹体形优美的白马示好,底下的士兵努力牵着控制它们的躁动。
白马不为所动,散发着高贵的气质,独自站在一处。
这次出来游猎,拓跋珺没带那只叫吉塔的海东青,平城谁人不知,只有彭城公主拥有着极品玉爪的万鹰之神。
但白马鹄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那是乌珠穆沁的白马。”司马锦一眼识出。
“它叫鹄鹄。”拓跋珺介绍着,并用两指入口吹响口哨:“咻——”
熟悉的哨声引来白马的炯炯目光,是主人!它立马兴奋地蹬动后蹄,撅唇吐气,催促着主人快点带它驰骋林间。
司马锦的目光渐有一丝凝冷。什么样的身份能配得上乌珠穆沁的白马,珺兄的身份或许比她所猜想的更要尊贵。
贺兰达纳背上弓箭,率先骑上自己的黑马,看着司马锦说:“我们就以半个时辰为限,输了的人任由赢家惩罚。”
“贺兰少主,莫以人多欺寡。”兰雅直接灭他威风,将弓箭递于自家主子。
贺兰达纳目光转向公主,询问着:“阿珺意下如何?”
“达纳哥哥且赢了我再说。”拓跋珺意气风发地蹬上白马。
“好,那你们就等着认输吧!”贺兰达纳毫不客气,夹紧马肚甩缰先行。
女眷们也逐一骑上马背,士兵们牵犬放鹰追随着少主离开。
司马锦配上箭囊和弯弓,不紧不慢骑上棕马,淡定道:“珺兄,你来引路。”
“好。”拓跋珺掉转马头,凝声一喝:“驾!”
随着马蹄腾空,清阳曜灵,和风容与之下,白马如电似风往前冲,优美的长鬃与风中飘扬。
马背上的英气郎君身轻欲飞,面上的表情因为享受变得无比豁达开朗。
这才是真正的她。
血脉里流动的是草原的野性,目光所及的是碧云蓝天和自由。
而不该是那个学着汉人拘礼的元公子。
司马锦紧追其后,目光一瞬不瞬凝聚在拓跋珺身上,全然被她的风姿吸引,怎么也挪不开视线。
鲜衣怒马如此耀眼……
谁能与‘他’相配。
“锦兄,快跟上。”拓跋珺回眸望来。
怎耐那明眸秋波潋潋一转,休道小生,便是铁石心肠之人都得被迷惑。
司马锦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感情,情愫动荡撞击胸腔,震得心如擂鼓,终是溢满而出,漫至眼角眉梢全化成如水的温柔。
很快的,箭鸣声惊乱了飞鸟。
猎鹰们翻动锦翅,火烈风猛扑向飞禽,细犬脖间金铃亮响之处,狐兔之类东奔西逸。
彭城公主自小善骣骑不说,射禽兽更是随志所毙。只见她飞马追鹿之际,右手往背上的箭囊一摸,直接四指夹起三支箭羽,开弓一瞄……
咻咻咻。
三声呼啸同时齐发,主要一箭直接将锁定好的雄鹿爆头,其余两箭射中了山鸡与野兔。
而她每每出击,都直接是三箭齐发,认真之态比起过往从未显过,自不能让锦兄在贺兰族面前输了颜面。
司马锦见拓跋珺胜欲极强,虽不知对方真实心意是为自己□□,但凭这股冲劲,她旋即挺背开弓、玉韘勾弦;同样也以三箭齐发,出手该狠之处一击爆头,动作利落到位,眼神凌厉有光。
“彩!”拓跋珺挑眉望她,眼中既是惊讶,且是得意。不亏是她看上的人,深藏着骁勇本领。
底下追随的一队士兵赶忙撒网装禽,没想到这纤纤弱弱的汉人公子骑射本领竟与公主不相伯仲,一队人十几双手捡的速度都快跟不上她们猎杀的数目。
半个时辰后。
贺兰达纳兴高采烈地回毡帐休息,女眷们簇拥左右,嬉笑不停。
“这回我看阿珺还有什么话说……”他话音刚落,就看到拓跋珺与司马锦已经在帐里了。
二人垂足坐在双人的胡床上,公主手里端着盛有冰酥酪的玻璃碗,看上去已经吃过了大半,司马锦则喝着酪浆,表情隐约不自然。
“达纳哥哥。”拓跋珺微笑看他:“来尝口冰酪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