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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骂人也是甜的 ...

  •   进了宫后,两人先后下了马车,福顺带着纪别往乾清宫走去,边走边和他说:“状元郎,陛下在病中还说要见一见今科状元,可谓是爱材心切了,太后娘娘今日在殿上所说,还真是一点没错,您今日也算是出尽了风光,当真是前途无量啊。”

      纪别表面上笑着,实则有些紧张,他还没想到该如何面对程殊,一想到上辈子在狱中,程殊抱着他哭得不能自己的模样,他仍有种说不出的愧疚,因此脚步也变得千斤重。

      偏偏福顺像是看不出他的异样,自顾自地往前走,纪别要迈开大步才能跟上。他边跟边想,怎么他一个老宦官还能有这样快的脚程。

      走过了乾清门面前便是乾清宫,但此时福顺却脚下一转,带着他往后宫转去。

      纪别心里一惊:“敢问公公,咱这不是去觐见圣上?”

      福顺嘿嘿笑着,但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都像老狐狸,他说道:“状元郎当知道,当今朝堂上是太后垂帘听政,因此太后懿旨,召您先去长春宫觐见。”

      “那公公您……”

      “咱家便是太后手下一个跑腿的奴才,你叫咱家福顺便好。”

      纪别连忙说了一句:“多谢福公公告知。”

      福顺还想说些什么,但长春宫已经近在眼前,纪别看着熟悉的殿门竟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前世他们不知在这里做出了多少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几乎长春宫中的每个角落都有他们颠鸾倒凤的身影,到了后来就连宫人们也都是见怪不怪。

      想到这些,纪别似乎起了一些反应,他尴尬地咳了一声,连忙在心里背起了论语平心静气,一边还嫌弃着自己,明明活了两世了,怎么还如此容易冲动。

      福顺却不再说话,而是做了个请进的手势,长春宫正殿的大门敞开着,程殊正等在里面,这是他上一世亏欠的人,也是他这一世真正想白头偕老的人。

      纪别走进了殿内,长春宫的正殿极尽奢华,雕梁画栋应有尽有,就连烛台上都是镶金带银,这还是现在的太皇太后住在这里时所布置的。

      不等纪别行礼,程殊便在上首说道:“你回来了。”

      纪别一愣,然后问道:“太后娘娘此话怎——”

      “你还给我装!”程殊一个茶杯扔了过来,纪别还没来得及反应,程殊已经冲了下来,指着他的鼻子就开始骂。

      “我以为只有自己回来了,没想到你也回来了,你回来就算了,还在这摆出一副无辜的嘴脸!”
      纪别顿时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臣真的不知。”

      “你再说!”程殊又喝了他一句,“你在那金殿上,可与上辈子不同的很,那时你傲气得很,鼻孔都朝着天,眼睛里哪有我这个老泼妇,可你说说,你今天看了我多少眼?你说啊!”

      纪别没想到程殊连这个都注意到了,他瞬间变脸,无奈地一摊手:“阿殊,是我不好,我是回来了,可我本想跟你道歉的……”

      “你滚出去,”程殊不想和纪别多说,她朝着门口一指,“滚出去。”

      纪别往程殊身边凑了凑:“阿殊,是你叫我来的啊,你别让我出去啊。”

      程殊气得一口气差点背过去,他实在是被纪别的不要脸惊到了:“你给哀家滚出去!”

      纪别心里一紧,他知道程殊每次一叫哀家的时候都是她真的生气了,他赶紧放软了态度:“阿殊,我错了,你给我一个机会行吗,我好好补偿你。”

      程殊冷笑了一下,说道:“纪别,我笑你始终不懂,这世间的事不是你想得到便能得到的。”

      “我没有……”纪别拉过她的手,试图解释。

      程殊像是受了刺激一样,一把甩开他的手:“你从来没有变过,不管这这辈子还是上辈子,还是一样的自私。”说着她就要扔下程殊往里面走:“你不走也行,哀家自己走。”

      “阿殊!”纪别见到程殊要走,突然急了起来,他不管不顾地跪了下来,一把抱住了程殊的大腿,“你别走阿殊,你给我个机会,我什么都不管了,只想和你共度余生。”

      程殊也没想他突然来了这么一手,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她连忙去拉纪别:“你疯了吧,你堂堂男子汉,膝下有黄金,怎么说跪就跪。”

      纪别抱着程殊的大腿就不松手,甚至被程殊拖行着走了一步,他说道:“阿殊贵为太后,除了皇帝谁见你都要跪,我跪下自然不丢人。”

      程殊被气得脑仁都在作痛,她狠狠地捶了纪别两下:“你还不赶紧起来,让别人看见会怎么想?”

      纪别抱得更紧了,两条胳膊将程殊的大腿紧紧环住:“我巴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我们的情意。”
      程殊见甩不开他,又狠狠地踢了两脚:“你巴不得?你巴不得自己仕途全毁,巴不得自己背上奸佞的称呼,巴不得再死在大牢了!”

      没想到纪别像个傻子一样,感觉不到任何痛意,反而嘿嘿傻笑起来:“阿殊你还是关心我的。”

      程殊见跟他说不通,便扬声向着外面喊去:“福顺!福顺!”

      “别别别!别叫人啊!”

      但纪别没拦住程殊,只见她话音刚落,福顺便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到纪别竟像个挂件一样挂在了程殊的大腿上,他也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拖出去。”程殊朝着福顺说道。

      福顺缓过神,上来拉纪别,纪别两辈子加起来都是实打实的文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自然不如当了几十年奴才的太监力气大,所以纪别还是被福顺客客气气地“请”走了。

      福顺拉着纪别刚一出门,殿门便在里面被关上了,想也知道是程殊自己关的。

      纪别被严严实实地关在门外,他自然不甘心放过能光明正大见到程殊的机会,因此拍着殿门就喊:“阿殊,你再看我一眼啊!我错了啊!”

      纪别之所以敢如此嚣张,也是因为他知道程殊身边伺候的宫女和太监都嘴严话少,十分懂规矩,现在这些人看着纪别在这撒泼,也都眼观鼻鼻观心,只有福顺看不过去不得不管。

      “状元郎慎言,”福顺的语气中带上了不满,“您且耐心在此稍候,娘娘在里面更衣,稍后会带您面见陛下。”

      纪别停下来拍门的动作:“你说我待会还能见到阿……太后娘娘。”

      福顺不说话,但眼神中是默认了。

      纪别拱拱手:“多谢福公公。”

      福顺只有刚才那一瞬的不满,很快又恢复了自己的老好人形象,挂着一脸堆笑,说道:“不敢不敢。”

      等着程殊的工夫里,纪别开始细细品味起程殊的话。

      程殊说他“从来都没有变过”,这没错,他对程殊的爱始终没有变。

      程殊还说他自私,他就当是说他聪明了。

      程殊还说他膝下有黄金,不忍心让他被视作奸佞,程殊是真的还在关心他。

      这么一品味,竟然满心满眼都是甜蜜的。

      福顺看着竟突然笑出来的纪别,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这人是怎么了?莫不是疯了?听太后娘娘刚才的说法,状元郎可不是个疯子啊。

      纪别还没疯,但是已经在疯的边缘了。他就这样站在殿门外,想象着程殊的一举一动,都觉得分外撩人。

      站了不知道多久,福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状元郎?状元郎?”

      “啊!”纪别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被福顺的声音吓了一跳,“怎么了?”

      福顺笑呵呵的说道:“娘娘准备起驾了,状元郎您也请吧。”

      纪别赶紧迈开腿跟在福顺后面,果然看到程殊的时候,发现他又没有乘辇。

      程殊不喜欢坐轿辇,而是偏爱自己走,但别看她平时脾气暴,走起路来确是慢悠悠的,让人有些着急。

      当然着急的也只有纪别一个人,毕竟奴才们也是喜欢能慢悠悠地走。

      上一世,两人同路而行,还是纪别已经结束了翰林院的生活调进了吏部的时候,程殊在前面缓步而行,纪别差着一个身子在后面紧紧地跟。

      走了一盏茶的工夫,程殊好像突然想起来后面还有个人,突然回头和纪别说道:“纪大人别嫌哀家走得慢,只是哀家的日子太多了,不知道怎么用完罢了。”

      只这一句话,纪别便觉得一阵心酸,程殊也正值桃李年华,却被困在了重重深宫中,将在这里直到老死,而她所有的颜色终此一生都将无人问津。

      但这一世,第一次同行的一路都没有人说话,程殊没什么可说的,因为人多口杂纪别也不敢乱说话。

      因此从长春宫走到乾清宫的这一路都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到了乾清宫,程殊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让人去通报了。这在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她当时垂帘听政,又对小皇帝有教养之恩,这些小事皇帝不会介意,她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但直到后来,皇帝渐渐势大,她一路被逼着退避三舍,才从奴才们闲聊的口中,知道了就是这些点滴的小事,才让她和皇帝最终离心背德。

      纪别在程殊身后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她竟也是打算改变的,她也是在上一世留下了太多遗憾,因此想重新来过好好弥补。

      纪别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虽然现在程殊仍是恨他不愿原谅他,但是有人和他站在一起,知道彼此的秘密,也真的是再愉快不过的事情了。

      程殊不知道身后之人的想法,此时她内心有些惶惶不安,即便重来一世,她也不知道小皇帝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恨上她的,只能希望现在开始还不算晚。

      通传的宦官进去没一会儿,便就匆匆走了出来,他恭恭敬敬地对着程殊说道:“太后娘娘快请,陛下听闻您来了十分开心。”

      程殊笑了一下,凭借纪别对她的了解,她此时的笑是真心的,看来小皇帝在她的心中仍旧占据了很大的分量。

      小皇帝正病恹恹地躺在床上,额头上盖着一块手巾,脸颊因为发烧而通红,看到程殊进来,他眼中露出了一丝开心的神采。

      “母后,您来直接进来便是,怎么还要人通传。”皇帝李漠时年仅有十岁,此时躺在床上,露出一丝委屈的病容,完全看不出是一代帝王,更像是个跟母亲撒娇的小孩子。

      程殊温和地笑着,走过去摸了摸李漠额头的手巾,入手还是温热的。

      就在程殊要拿开手时,李漠竟然动了一下,将自己的脸颊从程殊的手心中擦过。

      程殊感觉手心一阵发痒,她愣住了,李漠也愣住了,李漠平日里的确愿意与她亲近,但也未曾表现出如此亲昵的举动,而或许是在病中的缘故,此时的李漠对程殊给他的温暖无比眷恋。

      程殊收回手时,李漠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失望,这份失望之情所有人都看在眼中。

      程殊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李漠身边侍候的宫人说道:“去准备一下,将皇帝接到长春宫养病,哀家亲自照顾。”

      “真的吗,母后!”李漠听了这话,从床上撑起了半边身子,满脸惊喜地看着程殊。

      程殊扶着他躺了回去:“哀家如何会欺骗皇帝,皇帝去了长春宫之后,只管好好养病就是了,其他有的没的都不用去想。”

      李漠兴奋得想从床上下来,恨不得现在就跑去长春宫,但被宫人死命拦住,程殊看了他只觉得好笑:“皇帝急什么,日子还长着。”说着她轻轻掖好了李漠的被角,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哀家会一直陪着皇帝。”

      似乎一场探病让两人的关系亲近了,程殊陪着李漠说了许久的话,直到他走出乾清宫,看见拉着一张脸老大不高兴的纪别,才突然反应过来。

      她竟是把纪别忘在了外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骂人也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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