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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重新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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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无法避免的,无论是好人、坏人、善人、恶人,最终遭遇的都是无差别的死亡。而面对死亡时,智慧人也和愚昧人一样无处可逃,一样永远无人纪念。
“凡你手所做的事,要尽力去做,因为在你所必去的阴间,没有工作,没有谋算,没有知识,没有智慧。”——圣经传道书
离开了自己奋斗的地方,没有了助理,胡安迫使自己心态归零,像个应届生一样,重新开始。袁尺打了招呼,胡安才能在没有任何相关经验的情况下入职职能部门。
其实胡安更想去业务部门,那样自己以往的经验和客户资源或许还有些用处。在熟悉的领域,人也会自信些。而现在……
新的工作是负责员工档案的管理,刚入职没两周,集团发文要求全体员工持证上岗。入职时未能提供所需证书的,全部重新提供,复印件需留存在员工档案中。
对于没有所在岗位相关证书的员工,集团将组织统一培训,如果不能通过培训后的考核,将被调离原岗位。
“每个岗位,说得轻巧。这是多大的工作量啊……”公司成立也有几年了,可胡安这个岗位一直没能引起领导的重视,一直都是谁有空谁做一下的状况,导致胡安到来以后,需要重整公司成立以来,每一位员工的档案。
“还考核,还调岗,哼。”换岗本身倒是无所谓,只是培训名单都会统一发布,调离的公文也是会在集团内网发布的,相当于所有人都会知道你考试没过。胡安心想,这个要是真被调岗了,可就有点儿丢人了。
胡安收到新的通知:
袁胡安:
次日起赴集团总部参加人力资源版块专职人员培训,为期十天。
期间产生的所有费用,由各成员企业自行承担,列支差旅费,返程后统一报销。
领导的邮件与通知如影随形:看到新的通知了吧,好好加油,等你通过考核回来,给你办迎新宴。
胡安看着铺满桌子的档案,还有办公桌旁从地面开始摞起的与办公桌等高的档案盒,有些惆怅,心想,也不知是迎新宴还是散伙饭。
“呲~呲~”
隔壁工位的朱佳佳指指显示屏,胡安看到她发给自己的信息:你是不是也要去三亚培训?
胡安点点头。
屏幕上:我也是,咱俩一起!
胡安大喜:真的吗?
屏幕上朱佳佳发来她收到的通知截图,咱明天机场见啊。
胡安:好!
新公司很大很规范很严格,大家的工位都是分散的,在办公区内也不允许互相说话。所以即使胡安和朱佳佳只隔了一个不到一米的过道,也只能在电脑上完成沟通。
朱佳佳比胡安还小两岁,但是入职很早,非常熟悉公司的规章制度,胡安没少得她帮助。每次胡安想直接张嘴说话,都会被“滋~滋”的声音提示的赶紧闭嘴,开始打字。
一想到有伴儿了,到也没那么郁闷了。
这是胡安第一次“出差”,三亚,听起来还不错。
“咱集团阔气吧。”朱佳佳拉着胡安一直到培训场地。
那是一个超级大的房间,大到胡安站在门口会有些害怕,不敢进。脚下是很厚的地毯,踩上去软软的,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几根十几米高的立柱,一直通到房顶,立柱外包着与墙壁同色的灯芯绒。
佳佳拉着胡安贴着墙小心翼翼的找着自己的名字往里走。一排一排的座椅,被白色的棉布绷着,每隔一排都有一张桌子,桌上放着名牌、纸、笔、茶杯和矿泉水,每两个座位之间还有个小碟子,里面有些坚果、巧克力和糖。每一排座位的最里面都站着一个穿旗袍的漂亮姑娘。
胡安小声问:“她们是干嘛的啊?”
佳佳猜测:“可能是会服吧。”
“会服是干嘛的?”
“就像你出去吃饭,包间里的服务员一样。”
“哦,那一会儿她们一直站在那盯着咱们培训?”
“估计是吧。”
胡安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有点儿慎得慌,那不是没法开小差了?”
佳佳已经在键盘上摊开了一本八卦杂志,敷衍地摆了摆手:“她们不会管你的。放心。”
“行吧。”
每半小时,穿着旗袍的姑娘们会排好队,拿着水壶,逐一添水。胡安忍不住看着她们,姑娘们会回个礼貌的微笑。
佳佳敲了一下胡安的椅子,轻声:“下课陪我去买双鞋吧。”
“嗯?”会场的座位是挨着的,两人离得比在办公室近多了,可胡安注意力都在姑娘的笑上,有些没听清,疑惑地看着佳佳。
佳佳看了看四周,还是习惯性用电脑里公司统一的通讯软件又发了一遍。胡安点点头,佳佳指了指自己的鞋,胡安看了一眼,差点笑出声——佳佳的鞋开了底,抬脚离开地面,鞋底还在地上,佳佳抬了几下脚给胡安展示,像一张不停开合的嘴。
三亚的培训生活因为有佳佳这个活宝的陪伴,比胡安想象中轻松愉快不少。佳佳与胡安顺利通过考试,拿到结业证,保住了自己的岗位。
佳佳每天都要跟自己的男友视频,不时还举着镜头逗胡安一下,说是要介绍给男朋友。最后一天晚上,胡安一边躲镜头一边收拾行李:“你快点儿吧,明儿还得起早呢。”
在佳佳蛊惑下胡安竟买了三双皮鞋,一边叹气一边收:“这要是让我妈看见不得骂死我:北京没有卖鞋的吗?跑三亚去买鞋,可真有你的。还一下买三双,你是去培训还是去购物啊?”
佳佳被胡安的模仿逗得躺在床上笑。
第二天大早,两人手忙脚乱赶往机场。到了机场,佳佳发现自己的鞋落在房间,还好酒店离机场不算远,打车又是一个往返。
也不知在哪个过程中,胡安的手机掉了。等到发现,已经是在飞机上广播提醒关机的时候了。这让胡安有些不安,担心手机里信息的外泄,更担心丢手机之后的系列麻烦。
日记、备忘录、日程安排,越是依赖手机,丢了之后越是麻烦。胡安此刻就像一个失忆症患者,努力回忆手机里都有什么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信息。
这年破五,袁尺和胡氏回了老家。张曦月意外的邀请胡安到家里吃饭,一起看烟花。
张曦月父亲是张冥,辗转算起来,和胡安父亲袁尺,还能扯上些关系。两个人分分合合好些年,也才了解到两家长辈还是相识的关系。
“这不是巧了吗?”
“谁说不是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恭喜恭喜,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张家还有张父其他朋友在场,听到胡安家长与张冥相识,竟开始道喜,胡安不清楚他们的逻辑,站在一旁不时点头,假笑。
觥筹交错是胡安最讨厌的,互相吹捧的样子让她不适。趁人不备,上了楼顶。烟花刚好炸开。
烟花可真美,独自经过漫长的路途,只为冲到自己满意的高度,在你的眼前绽放。每次看到烟花,都会联想到扑火的飞蛾,蜡烛,春蚕这些可爱的热爱牺牲的家伙。胡安觉得万事万物都有他的生命和感受,他们都是活的,有自己想法的。
片刻过后,张冥在阳台招呼:“小安啊,婚礼你喜欢什么样子的?西式?中式?”
胡安一脸懵逼,跑下楼,看着张曦月。
张曦月搭茬儿:“还早,没考虑呢。”
张冥瞪了张曦月一眼,笑着跟胡安说:“没事儿,你喜欢什么样的咱们就办什么样的。”
从张家离开后,张曦月送胡安回家,路上:“别以为见了家长就能结婚了,这是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你别想多了。”
胡安觉得莫名其妙,喊自己去的是他,说这话的也是他,冷冷回他:“从没,你放心。”
远处不时有烟花,冲向空中,绽开。
烟花毕竟是烟花,一瞬即逝,越美越显凄凉。
接下来的日子,张曦月开始用胡安作幌子。胡安时不时在半夜收到这样的消息:“我跟家里说跟你在一起,他们要是问起,你小心说话。”
不善撒谎的胡安开始不安,生怕别人的爸妈来要人,常常在张曦月发信息后,回他:“结束来个信儿。”
当然,张曦月从未回过。
“晚上出来一起吃个饭。”
“好。”
胡安应邀到了地方,才发现这是一场张曦月精心准备的他们两个人的“订婚宴”。
张曦月揽着胡安,摇摇晃晃送着朋友们离开,还不忘嘱咐:“明年这个时候,兄弟们都来参加我的婚礼啊,不许缺席。”
胡安笑都笑不出来,用白眼翻着张曦月。
朋友过来道喜:“姐,不容易啊。分分合合,终于有个结果了。我一定好好给你们准备礼物。”
胡安忍不住:“谁知道他又要干嘛,假的,你不用上心。”
“嗯?”
张曦月推走了满是疑惑的朋友,还继续演:“赶紧回去吧,别打扰我们。”
挥别众人后,张曦月一改醉酒的模样,警告胡安:“你别乱说话。我还有点儿事,你先回去吧。”
不等胡安反驳,抬手拦了出租,按着胡安的头,推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