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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后悔 ...

  •   殿中寂静无声,都在等着太傅的解释。

      言婍神色平静,先是朝凌玥定定看了一眼,而后说道:“陛下应该还记得那日在花圃里拾到的枫叶吧,车夫受伤的地方恰好是一片枫树林,结合随从所言,应该是当时并未立即死亡,而是强撑着去附近求救,周围人迹罕及,最近的一处便是陈氏夫妇所打理的花圃。”

      凌玥回想那日在花圃所见,确实看到花圃的围栏有损坏,当时她还想着会不会是附近的野兽弄的。

      “也就是说,阎小公子的车夫路过枫林,意欲从绑匪手中逃脱,计划失败遭到杀害,随从阿永看到的并不完全,车夫没有当场死去,而是挣扎着又走了一段路,强行闯过花圃的围栏,准备找那对花农求助?”有人说道。

      凌玥道:“这点朕可以作证,那个花圃的围栏太不结实了,很容易破坏的。”

      秦尚书轻笑道:“太傅大人是觉得陛下年岁尚浅好糊弄么,说来说去,下官听着,怎么还是觉得这都是推测而已。”

      “所以秦尚书执意认为本官对左相怀恨在心,肆意报复?”言婍秀眉微拧,偏过脸,紧盯着秦尚书的眼睛。

      凌玥隐隐察觉到太傅的恼火。

      这怒意不太像是冲着她来的,但还是让她有些提心吊胆,正试图说几句缓和气氛的话,就见摄政王站出来,开口道:“陛下昨晚听闻此事,也有和秦尚书一样的疑问,陛下认为太傅即便不能在此事中获罪,但免不了惹人非议,不能服众,应当收回先帝御赐给太傅的‘镇山河’,尚书及其他诸位大人觉得是否可行?”

      凌玥眼睁睁望着摄政王将她的那点小心思抖搂出来,随着和太傅的眼神相触,霎那间觉得背后有点凉。

      她在昨晚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瞧见言婍那张脸,就能立刻后悔。

      可摄政王,她的亲四叔,已经将她没有思虑周全的建议说出来了。

      她只能祈祷太傅继续对刑部尚书发送怒火,没功夫琢磨她的那个“建议”。

      殿下又响起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整件事的解释在逻辑上是大致说得通的,但若是硬要像刑部尚书这样揪着不放,只会变成一件无关痛痒的悬案,毕竟左相的小曾孙已经安然无恙地救回来了。

      再说,未央国历任帝王推崇孝悌礼义,那剑是先帝赐的,岂能说收就收。左相要是在场,怕不是要指责小皇帝大逆不道了。

      凌玥没敢去看太傅的眼睛,抢在表态的大臣之前开口,满脸的真诚和无辜:“这只是朕的……一点不成熟的小建议,仅供诸位讨论。”

      她总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因为这确实就是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实在不行,她就装糊涂,绝不承认自己是怕被太傅威胁,绝不承认自己是假公济私。

      一边是凌玥在给自己洗脑,一边是太傅幽幽的眼神。

      那眼神幽幽冷冷,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深邃迷离,越过堂阶,穿过空气,笼罩在凌玥身上。

      言婍有点儿无奈,她真没那么狂躁,动不动就要杀皇帝,皇帝说杀就能杀,她怎么不干脆自己做皇帝,还轮得到站在这里端着架子装高冷被人怼?

      她早就说那把剑是祸害,是阻碍小皇帝接近她的一座高山!

      问题就在于,她应该如何顺理成章地、在不显得那么看轻先帝所托的前提下,将那把剑交出去……

      触及先帝遗诏的问题,以刑部尚书为首的众官员不敢贸然同意凌玥的提议,踌躇不定地站在原位。

      很快有大臣接二连三站出来表示反对,顺带猛夸了一顿太傅如何如何。

      凌玥清晰地意识到这条路根本行不通,心说夸人我也是在行的,就是怕夸得太明显有点不符合氛围,委婉地道:“太傅对朕……”

      刚起了个头,殿外有人传:“左丞相求见。”

      于是只能去请。

      左相年迈,免了他的早朝,现在过来,一看神色不对,凝重得很,凌玥就做好了被唠叨的准备。

      老人家倡导礼不可废,循规蹈矩地要行大礼,凌玥还有一肚子关于太傅的吹捧等着说,迅速地制止他的动作,道:“左相有何要紧事?”

      “听闻有人无视事实,依旧认为是太傅对老臣怀恨在心,私下报复,绑走了然儿,”左相一把年纪却声如洪钟,重重地哼了一声,鄙夷道,“淫者见淫,某些人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太傅从先帝时便甚受重用,若是真像有些人想的那样心胸狭隘,岂不是在说先帝识人不清,所托非人!”

      刑部尚书等人的脸色有些发白。

      左相坚定地说道:“陛下,摄政王殿下,老臣相信先帝的眼光,也相信太傅!”

      凌玥觉得左相现在的气场起码有两米八,赶紧顺竿下,看向摄政王:“既然阎蔚然平安无事,剿灭的又是一群罪行累累之徒,此事就此揭过,摄政王觉得如何?”

      说着她又偷瞄了一眼太傅,太傅垂眸盯着脚下,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看不出所以然。

      后来这事自然是揭过了。

      早朝结束,凌玥找了借口,命宫人将太傅请去了暖香阁。

      知道太傅在讲课的西厅里面等着她,凌玥脚下像绑着千斤坠,望着门深深喘了口气,心一横,跨步走进厅内。

      “见过陛下。”

      言婍明白自己现如今尤如洪水猛兽,不可操之过急,所以态度克制冷淡。

      凌玥见状,就此站在离她十几步远的位置上,憋足一口气,大声道:“太傅,对不起!”

      言婍瞬间就笑了,声音不知不觉地柔软起来,反问道:“陛下对不起我什么?”

      凌玥眨巴着黑亮澄澈的眼睛,嘟囔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对不起太傅什么,但总觉得今天好像害太傅丢了面子……是我存了私心,总害怕太傅会像那次一样,说要斩我的脑袋,所以、所以就不顾太傅的感受,让太傅当众被驳了面子。”

      被当朝议论到底配不配拥有先帝御赐之物,不论结果如何,都是一种羞辱。

      虽然早朝上是摄政王起的头,但始终是从凌玥嘴里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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