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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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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一骑绝尘。
骑在那匹通体雪白的快马上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俊俏公子。他穿一袭织锦长袍,相貌清秀俊美,笑容潇洒不羁,眼角微微往上挑着,略带了几分风流倜傥的味道——正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秋水庄的少爷沈若水。
他这回瞒着父亲偷偷溜出来,原是打算痛痛快快的玩上一场的,谁知刚晃荡了没几天,就惹出一大堆的麻烦来,只得不顾身份的夺路逃命。
此时烈日当空,他又已经赶了大半天的路,估摸着追兵不会这么快跟上来,便打算先寻个地方歇上一歇。怎料才刚刚放慢速度,耳旁就响起破空之声,某样暗器斜飞而出,直直朝他袭了过来。
沈若水心头一惊,连忙弯腰闪避,虽然险险躲开了那暗器,整个人却也从马上翻了下去,在地上连滚数圈之后,方才止住了势头。
他低低唤了几声痛,狼狈万分的爬起来之后,开口就骂:“哪个混蛋胆敢暗算本公子?”
话音刚落,就见一旁的树丛里跳出几个彪形大汉,个个手持大刀,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为首之人上前几步,恶狠狠的说:“臭小子,这下你可跑不了了吧?”
“谁说本公子要跑的?”沈若水虽然衣衫凌乱,面上却仍旧挂着那轻佻的笑容,满不在乎的说,“我可是堂堂秋水庄的大少爷,还怕你们这些小喽罗不成?”
“哈哈!你这臭小子,死倒临头了还在花言巧语的骗人!秋水庄的沈庄主武功盖世、名重天下,怎么可能生出你这种不成器的儿子来?得罪了我们快刀门,你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说话间,右手一扬,挥刀而上。
其余众人自然也是纷纷上前,将沈若水围了起来。
沈若水没有办法,只得抽出了腰间的佩剑,集中精神应战。
他外表瞧来风度翩翩,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真正打斗起来时,也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绣花枕头。非但内力不行,剑招更是漏洞百出,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已被逼得手忙脚乱、无力招架了。
“你们这群有眼无珠的混蛋,竟敢这么欺负本公子!若是被我爹知道了,绝对不会轻饶你们!”沈若水一边低低咒骂,一边寻找脱身之法,额上逐渐渗出了汗来。
“嗤!”
稍不留神,衣袖就被人划去了一幅。
紧接着又是一刀直劈胸口。
沈若水咬咬牙,手中的剑虽是越挥越快,却依旧无力回天。
就在这危急关头,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笛声。
悠扬婉转,如泣如诉。
快刀门的人听得怔了怔,实在奇怪何人会在这种地方吹笛子。
沈若水却是大喜过望,脱口叫道:“师兄救我!”
他话刚出口,风里就飘来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那熟悉的笛音渐渐隐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树叶摆动的簌簌声。
抬眼望去,只见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正飞掠而来,脚踏在树枝之上,却走得稳稳当当、如履平地。末了再纵身一跃,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轻功卓绝。来人看上去比沈若水略大了几岁,面带微笑,容颜如玉。他腰间的佩剑并无剑鞘,远远望去似乎钝而无锋,如同白玉一般晶莹剔透。
快刀门的众人见了这一把奇特的佩剑,竟是大吃一惊,不由自主的放慢了手上的攻势。那为首之人更是开口问道:“白玉剑?莫非……阁下是秋水庄的陆少侠?”
“正是在下。”陆景双手负在背后,慢条斯理的走到沈若水身旁立定了,笑答。
“如此说来,那臭小子的确是秋水庄的大少爷?”
“没错。”陆景点点头,始终是一副温柔无害的模样,和颜悦色的问,“不知各位跟我师弟有何过节?”
“这……”
“我这师弟从小娇纵惯了,素来任性得很,若有得罪之处,陆某自当替他赔礼道歉。”说着,果然拱手施了一礼,袍袖飘飘,气度非凡。
那快刀门的首领呆了一下,连忙也跟着拱了拱手,道:“既是陆少侠的师弟,咱们怎好太过计较?今日还是就此打住吧。”
语毕,轻轻摆了摆手。
其余众人立刻收起兵器,依言退了下去。
“陆少侠,后会有期。”
“慢走。”
寒暄了一番之后,快刀门的众人果然转身就走。但行出几步之后,那首领却又回过头来瞪了沈若水一眼,厉声道:“臭小子,今日就看在陆少侠的面子上,暂且放你一马。下回再让我撞见,可断断没这么便宜了。”
“有本事你就来啊!”沈若水听了这话,立刻也瞪起眼睛来,躲在陆景身后大做鬼脸。
一回神,却发现身旁的男子正低着头,笑容满面的盯住自己看。他脸上红了红,连忙动手推陆景一把,没好气的问:“你怎么来了?”
“你刚溜出秋水庄,师父就已飞鸽传信过来,着我好好照看你。可惜光是确定你的行踪,就费了好些功夫,所以直到今日才寻到你。”顿了一下,微笑,“师弟,你怎么会跟快刀门的人结下梁子?”
沈若水扭了头,望也不望陆景一眼,懒洋洋的答:“我白吃白喝、拖欠赌债、调戏民女……什么样的坏事都干尽了,当然仇家满天下。”
“师弟……”
“好了好了,我爹让你照看我,现在你已经办到了,可以滚了。”一边说,一边大步往前走。
陆景蹙一下眉,亦步亦趋的跟上去,问:“师弟,你当真这样讨厌我?”
“当然讨厌。”沈若水甩了甩手,毫不犹豫的答,“你相貌比我好,功夫比我高,在江湖上声名响亮,在秋水庄里更是受尽我爹的宠爱。我不讨厌你讨厌谁?”
说罢,冷冷哼一声,脚下越走越快。
陆景这回却没有跟上去,仅是远远望住他的背影,低叹出声。
“讨厌啊。”他将这两个字重复一遍,勾唇浅笑,轻轻柔柔的呢喃道,“可是我偏偏……”
后面的话越说越轻,无人能闻。
唇边虽逸出叹息,眼底却满满地……尽是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