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还我爱你》徐初

7、凉薄

　　女儿两天没回家，冷静下来的艾国胜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打听到乔少龙的家，一个人找了过去。

　　詹傲无聊趴在窗台晒太阳，远远看到父亲从林间小道上张望着走向这边，她一下兴奋地跳起来，爸爸来找她了！她顺着窗台的管道溜下去。

　　一楼二楼之所以没有人迹，是因为乔少龙平时根本不走楼梯，都是顺着三楼窗外的管道上下，这一招詹傲没几天就学的贼溜。

　　“爸爸！……”詹傲跑过去，张嘴迎来一耳光把她打懵，她委屈盯着父亲，头脑里的喜悦如潮水迅退。

　　艾国胜攥起火辣辣的手心，忍着泪意恨铁不成钢拉起女儿的手：“你果然在这里！跟我回家。”

　　“我不回去！”詹傲用力甩开父亲的手气愤道，“那是你们的家，不是我的家。”

　　“你到底回不回去？”艾国胜气得浑身发抖再次扬起巴掌问道。

　　“想要我回去你就让那个女人走！反正有她没我、有我没她，要不你就打死我。”詹傲毫无惧意仰着脸据理力争。

　　“你……你真的是我女儿吗？小格，你扪心自问，你刘姨怎么对不起你了？自打你来家里，不管大人孩子，吃的穿的先惯着你，倒把你惯成没良心的白眼狼！”艾国胜不禁心力交瘁，他不明白，自己一生与人为善，怎么就摊上这么佞的孩子？
　　“今天你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我杀了你也不会让你跟个小流氓鬼混！”他强行拽住女儿往回走。

　　乔少龙在三楼看到急的直接翻身跃下。
　　食髓知味，一发而不可收拾，人生为他掀开新篇章，他这两天哪里都不愿去，就和詹傲每天在这楼上腻歪着，一刻也不想分离。

　　“放开她！”乔少龙拉开艾国胜的手，把詹傲护在身后，之前调查詹傲的时候他去她家看过，认识艾国胜就是詹傲的父亲，否则他早一脚把人踹飞。

　　“他是我爸爸。”詹傲赶紧说，她见过乔少龙跟人打架，下手特别狠，她怕他对自己父亲动手。

　　“我带我自己的女儿回家，不用外人来管。”艾国胜沉着脸伸手想要把詹傲拽回去。

　　乔少龙推开艾国胜的手，把詹傲更护实了些，眼神变得冷厉：“她是你女儿不错，但女儿不是用来打骂的！艾国胜，小格现在是我的女人，你要再敢动她一指头，我剁了你手信不信。”他还记着詹傲身上被打的伤痕。

　　“你……”艾国胜和这种小流氓无理可讲，他强忍悲愤向女儿吼道：“小格，你到底走不走？”
　　他是打女儿了，可他也是被女儿逼到无计可施了！他以前爱她护她，就算她任性胡为闹的全家不得安宁，他也不忍心动她一指头，可是女儿现在走上歪路，他再不狠心管教，她这一生就毁了！

　　“她不会跟你走的，我会好好照顾她。”乔少龙回答。

　　“好好……”艾国胜转身欲走又回头，“小格，你今天不跟我走，就不要再认我这个父亲，我没有你这样不自尊自爱的女儿。”

　　眼看着父亲走出十几步，詹傲跑出去跟上他：“爸爸”
　　她的目的绝不是让父亲有借口丢掉她！

　　“小格！”乔少龙失望喊道。

　　“我跟我爸回家。”詹傲头也不回。

　　詹傲乖乖跟父亲回到家，继母看一眼便收拾东西，执意要带两个女儿离开，艾国胜伸手拦在门口，开口恳求妻子：“小茹，你就体谅一下我的难处，不要走好吗！”

　　“国胜，请你明白我一个做母亲的心情，如果是我自己我无所谓，你的女儿是好是坏我都认了！但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们和一个……一个……”难听的话刘茹始终说不出口，只能擦把无奈的泪水，“孩子们还小，需要一个良好的环境，请允许我带她们离开。”
　　她累了。

　　詹傲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抱着手臂冷眼旁观，看着父亲高大的身躯瞬间坍塌下去变佝偻，他颓然让开去路，继母带着两个哭啼啼的妹妹离开家，她终于赢了这场旷日持久的争夺战，把爸爸抢回来。

　　不过，继母有一件事做的让詹傲很服气，她望着刘茹一手抱着、一手牵着两个孩子的背影突然心酸，想起妈妈离开家时一次次把她推开，那时候她才五岁，在雪地里哭喊的嗓子都哑了，妈妈都没回头决绝而去。

　　隔了半晌，艾国胜猛然醒悟般大步追上妻子，“小茹，我送你回去。”他说着接过小女儿，刘茹没有拒绝，低头垂泪默默跟着丈夫往前走。
　　“小茹，我会尽快解决好小格的事，接你们回来。”他向妻子保证。

　　詹傲想叫父亲回来，张开嘴却没喊出声，刘茹作为一个合格的母亲，获得了她的尊重。

　　一路跟过来的乔少龙探头，看看只有詹傲一个人站在门口发呆他才走过去，“小格，你真要回来？”他不安问道。
　　好怕失去她！

　　詹傲回神望向乔少龙，目光清冷的让人胆寒，“你走吧，以后别来找我，我不想再看见你。”她说。
　　夺回自己唯一的亲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向往中的新生活即将开始，才不想和这个小流氓再有什么牵扯，让爸爸生气。

　　詹傲会说出这种绝情的话乔少龙居然没有意外，他似乎早就预知到他们之间会是这种结局。
　　从一开始她接近他、死缠烂打要和他做朋友，但却从不对他笑，即使是现在在一起最亲密无间的时候，她冷漠的表现也像是一个随时会穿衣服离开的陌生人。
　　想想，比他乔少龙还冷情的人，那心得有多凉薄？他要有期待就是个傻子。

　　“好！你自己说的，别后悔……你要敢再让老子看见你！……”他暴怒、冷笑，高高昂起头离开。
　　艾格，从今以后去你妈的！他在心里狠狠咒骂。

　　詹傲根本不在意愤然离去的乔少龙，她回屋去打扫卫生，阴霾散去，终于又可以回到十二岁以前与爸爸相依为命的那种快乐时光，她心情特别好。

　　送下妻子又匆匆赶回家的艾国胜进门便闻到浓郁的饭菜香味，詹傲已经做好饭端上桌，就等他回来。

　　此时的詹傲极尽乖巧，麻溜给父亲倒上一小盏酒眉开眼笑喊着：“爸爸，吃饭了。”

　　艾国胜沉默坐下来，没等他说话詹傲又自顾说了：“爸爸，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你原谅我吧。”

　　望着刻意讨好的女儿，艾国胜心里百般滋味叹口气红了眼，这个女儿几乎揉碎了他的心，看不到人的时候每天想到流泪，如今守在身边了却那么不懂事，邪头怪脑往死里跟他作天作地，他到底要拿她怎么办？

　　孩子从小没了娘，为了补偿她缺失的母爱，他是把她捧在手心怕掉、含在嘴里怕化，无论万事都以女儿为先。
　　当初下放改造丢下她也是无奈之举，他是怕她跟着他吃苦受罪，才忍痛把她托付给好友詹笑天，想着詹笑天是大学教授，和乐之家生活幸福美满，可以给她健全稳定的家庭生活和教育，然而没想到，詹笑天也没能逃过那场浩劫而选择自杀。

　　每当想到女儿一个人被丢在京都，又千里迢迢寻找他到C城，艾国盛就觉自己愧对女儿很多，想要竭尽所能的补偿她，给她完整的家，但这都是他一厢情愿，女儿只想独占他的爱，就像头护食的小狼，不容许任何人来分享。
　　他无法如女儿所愿，因为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不能舍弃陪他共过患难的贤惠妻子，而且他对自己其他两个孩子，也有着同样父亲的责任和义务。

　　“以后别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你是个女孩子，要注重名声。”他依然苦口婆心。

　　父亲慈爱的语气让詹傲一下热泪盈眶，她立刻保证道：“爸爸，我知道了，我和那个人断绝关系了，绝不会再见他。”

　　“嗯。”艾国胜喝下一口火辣的酒，认命。
　　暂且这样吧，只要女儿不再去和那个乔少龙鬼混在一起，以后好好做人，相信刘茹一定会带孩子们回来的。

　　这次老天爷仿佛听见了艾国胜的心声，没多久刘茹就带孩子们回家了，詹傲见着继母的脸虽然还是很臭，却没有以往那样恶劣的对峙局面发生，一个不会抛下自己孩子的母亲让她心甘情愿做出让步。

　　刘茹也没有对詹傲说什么，这段期间艾国胜给詹傲找了个工作，在艾琴上学的小学做临时老师，詹傲在家看不出对同父异母的妹妹们有多亲近，可在外面简直就是护犊子，工作没一个星期，就因为打了欺负艾琴的男同学而被学校辞退回家，这件事给了刘茹很大宽慰，终于不觉得这个继女一无是处。

　　眼看着一家人的关系有了改善，能够在一个屋檐下做到和平共处，却在这个时候发现詹傲怀孕了。

　　詹傲因为呕吐肚子不舒服去街道卫生室看病，结果被大夫当众诊断出怀孕七周，一时间，她未婚怀孕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所有人都在背后议论纷纷。

　　当时要是没有外人知道，艾国胜会选择掩藏这件事来保全女儿的名声，但既然已经公之于众便再无法善终，他只有去派出所报案告乔少龙Q，，J罪来挽回舆论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