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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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满是尸臭的披风叫人无法忍耐，但顾念没想到，营帐外的光景可比这要恐怖的多。
熊熊燃烧的篝火堆旁，这些从乡野中来的汉子们纷纷褪下衣甲，赤着上身扭打在一起。有些甚至打到衣不蔽体，面朝黄土了，嘴里还连连嚷嚷着“再来再来”。场面之混乱，叫顾念都不敢往人群中多看。
“这边来。”
走在前面的陆晔探完路，回头招了招手，示意她可以过来了。
顾念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冒出头，瞧了一眼那篝火堆旁倒地不起的黑汉子们，好在他们打得正欢，才没有发现悄悄藏在酒缸后的自己。
从酒缸子到陆晔所在的地方，还有一小段暴露在人前的小土路。但她心里估摸这也就是一口气的距离，况且那些人还在忙着窝里斗，应该不会多管她。
……大概。
顾念心下担忧，不由想要静悄悄地弯腰摸过去。
可不料她刚一探头，就听那篝火旁一个胸肌能抵石头硬的大汉沉沉地吼了一嗓子：“还有谁！还有谁没倒的！！”
他那粗嗓子一吼完，狠狠扫了一圈四周，就发觉暗处溜过去一个漆黑的影子，立刻喊道：“咋还有个鼠胆的逃了？！给我把他追回来！”
带头的大兵扯完嗓子，他身旁还剩着力气，血性未散的几个士兵立刻猛一回头，跟着他一道冲进了那漆黑的小土路中……
顾念提着裙子，慌乱地跟在疾跑的少年身后，听着自己背后那逐渐靠近的：如同水牛踏血一般的地动声，不禁加快了步子。
她不悦地瞧着这人竟然丢下自己跑得飞快，心里是万分的不自在。
“陆晔！你——”
顾念才开口，就见陆晔的脚步急停在一处拐口处，把迎面撞来的她接了个稳稳的。
陆晔的力气终归是她怎么都抵不过的，他只稍稍一抬手，便将少女纤瘦的腰肢捧在了怀中，活像是抱住了一只没有重量的小黄雀。
她脸一红，小声道：“怎，怎么就……”
他们这一停，身后那些追赶的大汉们就离得更加近了，吓得顾念又赶紧锤了锤陆晔的胸口，催促他赶紧接着跑。
陆晔本人倒是满不在乎地拐进了另一条小路，顺带还颇有闲心地掂了惦她的重量，疑惑地弯起了那道剑眉。
“小念，你那些饭菜都吃到哪里去了？”
“你羡慕？”顾念听他这样讲，心里忽地暗自欣喜起来。
顾念的这具新身子真是个天生的好皮囊，吃再多似乎都长不上两斤肉。不像她从前在现代，若是稍微放肆一顿，第二天就必定没脸上称了，赶紧又得运动个几天减下肉来……
虽说她作为程序员，只要天天窝在机子前撸代码就完事了，但顾念从小就有那股精益求精的脾气，自然忍受不了自己的体型崩盘。
可是她作为一个前·减肥困难户，还是要抱怨一句——减肥真的好难啊！
好在顾念如今穿越到这样一个好模子上，真是免去了她减重的烦恼了。一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在陆晔怀里乐呵起来，笑得身侧的少年一脸茫然。
他开玩笑地问道：“怎么？小念这么喜欢被我抱着？”
“陆晔。”少女一脸认真地望去，正巧对上了他的视线。“我怎么以前没发觉，你竟然这么爱贫嘴？”
不知是错觉还是别的些什么，她总觉得陆晔最近对自己的玩笑可是开得越来越放肆了。
陆晔爽快地笑出了声，俯首回道：“只对你而已。”
他忽地眯起眼，回头扫了眼一个仍在穷追不舍的猛汉，不禁暗自“啧”了一声。
少年侧着头，低声暗道：“在战场外倒是精力充沛了。”
“你说什么呢？”
四面风大，顾念并没能捕捉到他嘴里的碎碎念。
他转过头，依旧是那副寻不到丝毫阴霾的俊脸，笑着看向怀中的少女：“没事，闲话而已。”
陆晔毕竟还抱了个人在怀里，脚力和速度都被压下了不少，顾念眼看着身后的人越逼越紧，也不管臭不臭了，赶紧就把头埋进了黑色的披风之中，免得被看出是女子来。
天际一边的漆黑夜色早已变得朦朦胧胧，就连暗红色的光芒也变得愈来愈清澈，叫她心里的担忧又涨了一分。
忽然间，从前方的一处营帐中伸出了一个扁瘦少毛的脑袋，朝他们勾了勾手：“闺女啊，这儿，这儿。”
顾念一瞧见那张熟悉的面孔，立刻摇了摇少年的肩膀，“陆晔！快去那个营子里躲着！”
陆晔也认得那个给自己报信过的老兵，虽然心下留了一丝疑虑，但还是照她说的，一个健步跃进了营帐之中。
那浑身血汗交织，体格强壮的大兵追着影子，从拐角猛地冲出来后，四下一望才发觉跟丢了人，只得叫骂几声，又气冲冲地领人回营了。
顾念松开圈住他脖颈的双手，轻巧地跳在了地面上。这营帐竟然比陆晔那帐子都要好上不少，布置也有所不同，角落里的一张床上似乎还躺着另一个人，让顾念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把声音也压低下去。
老兵躬身作揖道：“将军好，将军夫人好。”
顾念心知他是误会了，赶忙解释道：“我不是将军夫人。”
“闺女你，哎哟我这嘴……”老兵挠头笑了笑，接着又开口问道，“您不是将军夫人吗？可我看将军他……”
顾念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老伯，你是误会了，我们真不是那种关系。”
“哎，明白，明白。”老兵起身，摸了把干巴巴的脸皮，蹭不出一点油水来，“我在家也有个你这么大的闺女，就不肯嫁人，要她也能这么开窍就好了诶……”
顾念见这老伯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也不愿多作解释。
老兵自顾自地接着道：“闺女啊，我这糟老头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你这种骑着马来找男人的女子。”
顾念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苦笑道：“老伯，我……”
“得啦，我这老头讨人厌，不打扰二位了。”老兵乐呵地回头，甩了甩手里的铜令牌。“我这还要巡逻，你们随意坐坐吧。”
在未出兵时，军营里的士兵是不让随意取用武器的，只有被派去巡逻的士兵能用令牌去交换红缨枪，而当自己的巡逻结束后，又必须将每个人的红缨枪归还到保管处，将令牌交还到轮班的士兵手里。
这样既可以保证军营生活的安全，又可以防止一些穷苦的士兵把武器拿去变卖。
金国对于武人的要求颇为严格，虽然这些人只是普通的农民征兵，但也得遵守军人的条例法则。
顾念瞧着老人已经掀起帘子，忽地出声唤住了他。
她本想着为之前那事道声谢谢，可是见老人真的回过头来，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好。
顾念挠了挠自己的手心，一时间竟忘了道谢那回事，只好干笑道：“老伯你……你女儿长得好看吗？”
毛糙的老兵听了一愣，马上又笑嘻嘻地回道：“我自家闺女当然好看啊，跟你差不多好看！”
说罢，他就挥挥手出了帐子，那自在的模样，好似是山上骑着驴的道士，不带一丝烦恼。
换做是现代，这样年纪的老人，想来已是在家过着子孙满堂，颐养天年的日子了。再不济，也是在敬老院里消磨着日子。
然而时代有别，在这里，他并不是能享福的老人，只能作为一户人家的男丁，被征发入伍，派去这遥远又凄冷的国境……
顾念的双眼微微眯起，眺望着空洞无光的帐帘一角。
……所谓心境的变化，便是指此情此景中的她吧。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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