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陲食肆》乌浪浪

31、送药（修）

　　第三十一章

　　白鬼遇害，中元被绑，叶莲惨死，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一夕之间。

　　白鼠将事情粗略讲了一遍，虽然用词已经很委婉，但依旧听的人脊背发凉。今日午时，裴彦没等到白鬼回来复命，察觉事情有变，于是下令派黑猫带着白鼠白猫一同前去查探情况。他们三人赶到叶莲住处，一进门就看到倒挂在屋檐下的白鬼，他身上被砍了多处刀伤，右手从腕部被一刀斩断，流了一地血，已然死去多时。他们把白鬼放下来，进屋搜了一圈，里头乱成一团，到处是打斗痕迹，显然此处经历过一场恶战，而且是白鬼以寡敌众，敌方人数绝对不少于五人。

　　他们将屋舍里里外外寻了个遍，最后在水井里找到溺死的叶莲，而中元则始终不见踪影。井边放桶用的麻绳也不见了，叶莲和百鬼身上捆的都不是麻绳，因此他们猜测中元或许是被那帮人绑走了。

　　崔老汉一介平头百姓，从未接触过这等打打杀杀的隐秘之事，听到一半便捧着堆满菜的饭碗哆哆嗦嗦躲卧房里吃去了，走之前还给了崔暖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崔暖暖没管崔老汉，她默默听着，听完无言良久。可恨原主的记忆一点没留下，她就跟盲人摸象似的，只能通过外人一点点揭开原主的秘密，导致局面如此被动。不过话说回来，按照原主与中元的交集来看，她也未必就清楚背后的人是谁，不过一颗底层棋子罢了，这事儿还是得从中元下手。崔暖暖思索片刻，沉声问：“那些是河国的人吗？”

　　白猫肃然道：“应当不是，我们一直盯着河国，未曾发现异动，看手法，也不像他们。”他顿了顿，看着她道：“崔娘子不必担忧，那些人至今未曾寻上门来，想必并不准备对你下手。”

　　崔暖暖也是同样的想法，闻言点点头重新拿起筷子道：“不提这事儿了，先吃饭吧，菜要凉了。”

　　饭桌上的美味佳肴依旧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白鼠白猫二人奔波了一天尚未来得及用饭，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要不是两人从小接受了良好的礼仪教育，克制力极强，早就忍不住扑上去狼吞虎咽了。他们一手捧着饭碗，一手握住筷子，动作几乎如出一辙，齐齐伸向那盘蒸茄子。

　　茄子蒸得很软烂，加了麻油米醋调味，非常下饭。白猫二人显然很爱吃茄子，盯着这道菜夹了好几回，之后才转向别的菜。

　　“崔娘子，这道鸡丝怎么不见你在食肆做过？”白鼠一脸惊艳，“好吃，就着这一个菜我一口气可以吃三碗饭！”说着又夹了一筷，吃得津津有味。

　　那鸡丝是凉拌的，嫩鸡肉撕成条，加上焯过水的黑木耳，用酱油芥末醋调味，最后撒点芫荽，口味清爽又刺激，吃完深吸一口气，芥末的后劲直冲天灵盖，非得扒几口米饭才能压下。

　　芥末这个东西，喜欢的人吃了欲罢不能，不喜欢的人吃了则痛不欲生。边锡城这块儿爱吃芥末的人不多，集市上也十分少见，崔暖暖还是碰巧在一个行商那儿看到才买下来的，她特别好这口，便时常做点儿凉拌菜或者面食，用芥末调味解馋。

　　用完晚饭，白鼠白猫主动收拾了饭桌，两人分工合作，擦桌洗碗动作熟稔且默契，都是在食肆里锻炼出来的。崔暖暖去洗了两个甜瓜，削皮切成小块装到盘子里端给他们俩，顺手给崔老汉房里也送了一小盘过去。

　　“你们晚上准备就在我这歇下了？”她吃着瓜，说道：“我这地方小，没有多余卧房，你俩若要住这，只能给你们安排在堂屋打地铺。夜里可能会很冷。”

　　时值金秋，边锡城的夜间气温与上月相比已然断崖式下跌，这两日早起还能瞧见叶片上带着白霜。她已经开始琢磨给菜地搭上棚子防寒，以免地里的植株给冻坏了。

　　白鼠收拾好碗筷，甩了甩手上的水，走过来一块吃瓜，“无所谓，我和白猫坐树上都能睡，能打地铺已经是很好的条件了，要知足，你说是吧白猫？”

　　白猫正蹲在井边洗手，洗得非常认真细致，白衣飘飘的背影与裴彦有五六分神似，清冷卓绝仙气逼人，只不过还是少了点沉稳大气，身形也不够挺拔。白猫闻言起身擦干手，低声道：“不必麻烦，有桌椅将就一晚便可。”

　　白鼠赞同道：“也行，省得脱衣服脱鞋，怪麻烦的。反正我们身体健壮不怕冷，趴桌上睡一晚得了。”

　　崔暖暖无语地看着他俩，“想什么呢，有床铺不要非得趴桌上？万一你们王爷知道了，回头该责怪我虐待你们了。”

　　白鼠咯咯笑起来：“崔娘子多虑了，王爷责罚我们的时候可一点不会心疼，寒冬腊月叫我们通宵跪祠堂也是常事。”

　　白猫淡淡瞥他一眼，“背后言他人是非乃小人行径。”

　　白鼠不服：“王爷是他人吗？自家人说两句有什么不可以？”

　　白猫无言以对，只好专心吃瓜。

　　……

　　三人在堂屋里闲聊了会儿，最后崔暖暖看时辰不早，拍板做主给他们铺了张地铺，底下垫了草席和厚厚的棉花褥子，然后盖上新敲的棉被，软软的还算舒服。床铺整理好，两位少年便被她赶去歇息了，关上大门，吹灭堂屋的蜡烛，她钻回自己卧房，屋子顿时陷入一片沉静。崔老汉大约在饭桌上受了惊吓，今晚的呼噜声都比往常小了许多，不仔细听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难得有那么安静的夜晚，崔暖暖心里却略感忐忑。想到那位素未谋面无辜受牵连的叶莲，她心情有点复杂，昨夜她与裴彦当真是与生命威胁擦肩而过。倘若离开的晚一些，说不定就会与那波人撞上，到时必然有一番恶战，以她的弱鸡水平，十有八九是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劫后余生的感觉尚未来得及冒头，便被一阵剧烈的腹痛给掐断了。崔暖暖弓起身子捂住腹部，里衣瞬间被冷汗浸透，她艰难地爬出被窝，想去堂屋找白鼠白猫要解药，她这个月的解药还没吃，体内的毒发作了。

　　腿挂到床沿外，软飘飘的站不住脚，她痛得说不出话，强撑着试图站起来。这时，卧房的窗户突然被从外面轻轻叩了两下，她痛得头晕眼花，正疑心自己出现了幻听，结果窗户就打开了，一道身姿飘逸的身影从外面跳了进来。

　　崔暖暖看不清来人，瘫在床沿上有气无力地想：“我要死了。还好晚上吃的够饱，不留遗憾了。”

　　下一刻，一只冰凉的手掐住了她的下巴，稍稍用力，嘴一张，一颗药丸子便被喂了进来。她下意识挣扎起来，那人平静喝止：“别动。”

　　听到这声音，崔暖暖顿时安定下来，是裴彦。

　　“你怎么来了？”吃了解药，腹部的疼痛便迅速褪去了，她扯过被子裹在身上取暖，“白猫他们已经在堂屋睡下了。”

　　裴彦低头看着她，稍稍后退开一段距离，“送药，忘了交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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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和前一章小小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