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风又起》琉轩

65、第六十四章

　　"十坛？"小二看看相貌精致的如同女子一般的客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店里的人本不是很多，听到白夜一来就要十坛酒，都把头转了过去。
　　"是十坛，还站着干嘛？"白夜瞪了小二一眼，殊不知这一眼瞪过去，惊鸿婉转，竟似一方湖水涟漪，细看去却还带着一股幽冷却是饱含着幽怨与不甘，千万种风情从一双淡紫色的媚眼中流出，不仅仅是被白夜瞪的小二，就连在座的的其他客人，也只觉得像是被那双眼电到一般，直叫人酥到骨子里。
　　白夜不知道，他随意走进的这家酒楼，是云城街会中势力很大的双刀会的一间酒楼。很巧的是，眼下从小二到在座的酒客们都是双刀会的成员。白夜的这一瞪引起了他们极大的兴趣。
　　这小子可比那些小倌还水！
　　邻桌的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首先回过神来，咳嗽了一声。已经看呆了的小二猛然清醒过来，下去打酒了，那中年人微笑着端着酒杯酒壶坐到了白夜对面。
　　"这位公子请了。"
　　白夜不悦地皱皱眉，没有说话。
　　中年人见白夜没有反对，便坐了下来，给白夜斟上酒："公子很面生，可是从外乡来的？"
　　白夜看了中年人一眼，又看了看酒杯，没有动。
　　中年人和颜悦色地道："在下长平钟，不敢请教公子大名？"
　　眼前的美貌少年出手阔绰，一身月白的袍子显是价格不菲，加上他精致的相貌，出身当是非富即贵。可是这小子显然是不知道这里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那种普通酒楼，想必不是本地人。
　　白夜哼了一声，没看长平钟一眼，起身就走。
　　两个坐在门口的酒客迅速挡住了白夜的去路，白夜打量了两个满脸横肉、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大汉，皱起了眉头。
　　"小子，你就这么走了，太不给我们钟爷给面子了吧？"一个大汉居高临下的瞪着白夜。
　　白夜斜睨了还坐在桌边的长平钟一眼，迅速扫视了一下酒楼，回过头来冷冷得道："滚。"
　　"什么！"那个大汉愣住了。
　　"滚开。"白夜不耐烦了。
　　"你小……"他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看上去很普通的白夜一脚踹到了街上，捂着肚子哀嚎起来。
　　酒楼里的人齐唰唰的亮出武器向白夜冲过来，长平钟怒视着白夜，举起一只手制止了诸人："你是谁的手下？"
　　白夜理都没理他，径自走出门去。
　　长平钟大怒，狠狠地放下手，众人立刻向白夜扑过去。被一个小白脸这样侮辱，不活剐了这小子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今天会里的几个好手都在这里，不管这个小白脸是谁，他都不可能活着离开了。
　　"哈哈哈！"白夜出人意料的大笑起来。本想借酒浇愁，没想到居然有送上门来的架可以打，实在是有趣的紧。白夜从空气中抽出那杆银色的□□，挽了个枪花，一双红眸变得血亮。
　　遇上我白夜，只能说你们命不好。白夜冷哼一声，□□笔直的向一个举着大刀的男人咽喉刺去。

　　天色渐渐暗了，雪却下得大了起来。刘瑄坐在马上，感受着背后风吟透过层层衣物传来的体温，只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风吟一手挽着缰绳，另一手环在刘瑄腰间，慢慢地向沧府的方向走去。
　　"回去记得喝一碗姜汤，你若是再受了凉，三公子绝对会吃了我。"风吟在刘瑄耳边柔声道。刘瑄咯咯的笑了起来。
　　"怎么会呢？我身上都没有被雪花打湿啊。"刘瑄转头望着风吟，两人对视了很久，刘瑄才恋恋不舍的转回头，"要是被三哥骂了，那也是你活该。"
　　风吟笑了起来："你舍得我被三公子骂么？"
　　刘瑄的脸红了，小声道："自然是……"最后说了些什么，就是连她自己也听不到。
　　"是什么？"风吟问。
　　"快走吧，回去晚了要被琉璃说了。"刘瑄连忙道。
　　风吟一笑，夹了一下马肚子，走得快些了。
　　转过一个街口，一个身影在雪中慢慢走着，默默地看着嬉闹中的两人从自己身边走过，握紧了拳头。
　　刘瑄怔了一下，刚才被两人超过的那人身形很熟悉。
　　"风吟，刚才你有没有看到白夜？"
　　风吟停下马，掉转马身向后望去。白夜站在离两人约有十来步左右的地方，一双血红的十字瞳冷冷的看着两人，神色平静，一双红眸却亮的惊人。
　　风吟的表情严肃起来，白夜的眼里有火在烧。
　　"白夜！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刘瑄惊讶的看着白夜一身月白的袍子左袖有一半变成了深深地褐色，而且空气中还弥漫着血的味道，"你受伤了？"
　　"哼"白夜不屑的轻哼一声，"活动一下筋骨而已。"
　　刘瑄还想说什么，风吟却抢在了前面："瑄儿，你先回去吧，要是回去晚了，三公子真的会担心的。我和白夜说几句话。"
　　刘瑄听话地点点头，接过风吟手中的缰绳。风吟从马上下来，拍了拍马脖子，马儿便一路小跑着载着刘瑄回沧府去了。
　　风吟看见刘瑄走远了，才走到白夜对面："你没有受伤吧？"
　　"都是别人的血。"白夜低声回答。围攻他的十七个人除了那个长平钟，和一开始被他一脚踹飞的大汉，其他人几乎都成了他的枪下鬼。白夜没在意自己有没有要他们的性命，只是确定那帮孙子都被他打趴下了。这一顿好打，足够他们在病床上哼哼半年了。
　　顿了一下，白夜低声问："你今天带瑄儿去了哪里？"明知道自己会伤心，却还是想知道。
　　"西郊的枫树林。"风吟回答，"我布置了一个小小的幻境给她看。"
　　白夜抬起头来狠狠瞪着风吟。
　　绿眸静静地与愤怒的红眸对视着，白夜握紧了拳头。
　　"想跟我打架？"风吟冷声问。
　　"没错。"白夜话音刚落，拳头就挥了过来。
　　风吟凭本能险险躲过这一拳，而白夜的第二拳却不依不饶的挥了过来。
　　"白夜！"风吟大叫起来，伸手去抓白夜的左腕，没想到白夜竟被自己轻松的扼住了手腕。风吟不知道白夜在跟那些人交手的时候用尽了全力，而那些人中有一个好手刺伤了白夜的手臂，这才把白夜的袍子上弄出血来。白夜也没有去止血，此时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手腕被风吟扣住，白夜挣扎了几下，臂上的伤口便被风吟发现了。风吟摇摇头，扯了一条布带给白夜包扎，白夜躲了一下，身上却没什么力气，只能由着风吟为自己包扎伤口。
　　雪安静的下着，风吟和白夜站在街心，谁都没有说话。
　　"你们要是没有救我就好了。"白夜说，"你那时骗了我，骗得我好惨！"
　　风吟看了白夜一眼，回过头来："瑄儿确实想救你，但那我以为她喜欢的人是你。是我不好，抱歉。"
　　白夜苦笑起来："抱歉？你和瑄儿两厢情愿，你有什么好抱歉的？"
　　风吟沉默了，白夜抽回包扎好的手臂，大步走回去。风吟看看他的背影，跟了上去。
　　"你什么时候向沧家提亲？"沉默了许久，白夜问。
　　"不知道。"风吟幽幽地回答。
　　"为什么？"白夜扭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被追杀的人。"风吟呼出一口气，"瑄儿跟着我，会很危险。而且她很想回去原来的地方，回她的家乡。总有一天我们是要分开的。"
　　"你信她能够回去？"白夜瞪着风吟，"不要用这种奇怪的理由！"
　　风吟没有回答。
　　"风吟！"白夜突然揪住了风吟的衣领，"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我只想让瑄儿平平安安，开开心心。"风吟回答，"我已经被追杀了很多次了，只要我活着，就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八大门派的弑神计划青麈应该有告诉过你吧？他们要不计代价的杀死我。瑄儿不应该跟着我受这份罪。"
　　"那你为什么要让她爱上你！"白夜把风吟狠狠地掼在地上的积雪中，"你为她考虑过没有？"
　　"我考虑过，所以只是一直跟在她身边没有对她说。"风吟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瑄儿救过我的命，我在她那里养伤的时候就知道我会喜欢上她，她是那么与众不同……后来陪她去了那些地方，都是因为我不想离开她。"风吟轻叹一口，"瑄儿说，喜欢一个人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么？"
　　"我不甘心！"白夜对风吟吼道，"我明明也是……"白夜难过地别过头去，"这都是你的错！"
　　白夜再次挥拳过来，风吟早有准备，闪身抓住白夜的手腕。
　　"你冷静点！"
　　"住手！"
　　两人僵在原地转头望去。女孩跑到近处，却是琉璃。
　　琉璃沉默着，把白夜从风吟身边拉开，站在两人中间。两人怔怔的看着琉璃，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快就冒出来。
　　"姐姐担心你们两闹别扭，我就自告奋勇的来了，看来来得还真是时候。"琉璃挨个审视着两人，"我刚才听到你们两谈话了。风吟，你真的不打算提亲？"
　　风吟闻言双眉紧锁，没有说话。
　　"不管你去哪里，遇到什么危险，姐姐都会跟你去的。"琉璃看着风吟的绿眸，"你也知道她脾气倔强。"
　　"会有危险。"风吟沉默了一下说，"我需要时间。"
　　琉璃冷笑一声："无烟境她都敢去，还会怕什么危险？"
　　风吟抬头看了看琉璃湛蓝的眼眸："我怕失去她，我也知道她的顾虑是什么。"
　　"你放心，姐姐不会有事的。"琉璃说，"我也有我的打算。"
　　风吟和白夜都看着琉璃。白夜问："你的打算是什么？"
　　琉璃凄然的表情一闪而过，道："姐姐是我遇到的人中，唯一一个把我看作是姐妹的人。不管是师父还是别人，都因为我是精魅而把我视为异类。只有姐姐，她从来都没有排斥过我，就算知道了我不是人类也依然信任我。我知道一种法术，能把两人的性命连在一起。"
　　"难道是延命之约！"白夜肃然，风吟也是一脸惊诧。
　　两人默然。所谓延命之约就是在危害到主人生命的时候以仆人的命作为牺牲以换取主人的生存机会，而仆人在受致命伤时却不会威胁到主人。这个法术是灵术的一部分，知道的人不少，但是愿意这样做的人却不多。琉璃竟然愿意和刘瑄结缔延命之约，可见琉璃是绝不会背叛刘瑄的。况且她还是一只精魅。
　　"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待姐姐。"琉璃对风吟说，"就算你要走的路是刀山火海她也愿意陪你去。好好对待姐姐，她说不定就不会想回去了。你也舍不得她走是不是？"
　　白夜猛地抬头看向风吟。风吟看着两张严肃的面孔，郑重地道："我会好好对待瑄儿，但是她的想法我也会考虑。瑄儿她……若是真的想回去，我不会阻拦。"
　　"风吟，就算我求你，把姐姐留下来别让她走！"琉璃的声音在风中发颤。
　　风吟看看琉璃，又看了看表情复杂的白夜，轻轻点了一下头。

---

作者有话要说：　　做了一点情节上的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