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前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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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仲寻从昏聩的意识中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那方修补灵气的山泉里，锁骨以下皆浸泡在泉中，全身上下半点知觉都没有，身体仿佛跟微有暖意的泉水融合在了一起。
纪仲寻动了动指尖，一阵酥麻感闪过全身，精神并未找到支点的纪仲寻在听到一声问候之下煞时清醒。
“醒啦？”
当休的声音一把将纪仲寻从毫无气力的状态中拉回，纪仲寻愤怒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他背靠在对面的一块大石上，同样浸身于山泉中，看到纪仲寻写满怒意的眼神，却好似视若无睹般回以轻笑，从池的那头慢慢地走了过来。
“这个人，到底想怎么样！”纪仲寻忆起林中片段，周遭的池水似乎不再温暖，充满了刺骨的寒意。
眼看那人带着轻笑，眼神死死定在自己身上，就像看着自己的猎物般走过来，纪仲寻本能的向后缩，但背后抵着的池边和全身的酥软无力让他无所遁形。
怔忡之间，当休已近在身前，并用手臂挡下了他仅剩的些许退路，居高临下将其锁在臂间，纪仲寻仓皇抬头，就看着这个“杀人凶兽”正用眼神一点一点凌迟自己的脸。
纪仲寻实在扛不住这个几次三番要折腾死自己的混蛋这般宛若深情地看他，视线赶忙移开却发现，二人皆衣不蔽体，两个男人赤裸地在这满是雾气的山泉中，若有若无的水声与当休近在咫尺的气息把纪仲寻本就缺氧的大脑填的分毫不剩。
一池暧昧蒸红了少年的脸，心中登时浮现在水竹村市集上学会的所有脏话。
当休看着怀中人这副又怒又羞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率先打破了这莫名奇妙的氛围关心道：“你才刚发现灵力，就冲破了当前灵力的极限，此时你的身体状态，大概..就像你们人界刚临盆的女子吧。”
说罢还自认为找到一个很好的比喻，得意之色跃于眉间。
为什么世间会有这样的混账神兽？
当你以为他对你的羞辱已经到了极限的时候，他还能玩出新花样，纪仲寻气到牙齿直哆嗦，咬着牙沉声问道：“是谁把我变成这样的！你到底想干嘛！”
对于当休的怒气已经占据了纪仲寻的全部思绪，让他暂时遗忘了他如今有了灵力这件事。
当休笑开了眉眼，眼神却仍紧紧盯着纪仲寻抬起的眼睛，越发靠近，用气声在纪仲寻脸畔耳语道道：
“想怎么样？小公子，我想与你联契，你说可好？”
为什么这个人可以把联契说得跟成亲一般？？？
纪仲寻心中有一万个小人在边嚎叫边踢踹当休近在咫尺的脸，奈何身体没有气力，一气之下只能用头撞的方式，拉开和这个臭不要脸的神兽距离。
厉声说道：“林中的事情，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当休发懒似的叹了一声，转身与纪仲寻一同靠在池边，手撑着池延闭眼仰头说道：“给你说个故事吧。”
接着，这神兽也不顾着人家想不想听，便兀自说了起来。
“世人都说，上古六神兽，有幸得之，便是天生大能。良禽择木而栖，我们何尝不期待与一个强者联契。强者，本该心有灵犀，共修上灵。奈何..”
当休突然睁眼，满是笑意的眼眸随着这一闭一睁消失殆尽，纪仲寻转头等他说下去，一眼望见的却是一双浸透着肃杀与绝望的眼神，那眼神，蒙上了尘土显得落魄，却是那么熟悉。
“奈何，他想要的，却是我的命。”
灵修界从前只有一种成为上灵的途径，这途径为世人所认可钦佩，但天时地利与人和缺一不可。天生灵力不凡的人若是碰上不思进取的灵兽那便前功尽弃，所以凡是自认为天赋尚佳的灵修都希望自己是上古六神兽的联契者，因为这样的人天生就是上灵备选人。
除了这种常规途径之外，数年前，一人开创了一种为正道所不齿，却异常饱受追捧的新途径——炼灵。
所谓炼灵，是一种枉顾天道的修炼方法，不求和灵兽共同修炼精进，只需将与你联契之灵兽炼化成内丹服下，灵兽之力便为你所用，你便可再联契新的灵兽。
一人一兽的常规灵修方式被打破，无数灵兽死于炼灵，这样的方式，虽为人诟病却给了很多天资根骨不佳，灵兽能力平平，想走捷径修成上灵的小人之辈指了一条明路。
而开创了这种方式的人名唤仇黎，此人，便是当休的前灵主。
“他很有天赋，又是我的联契之人，就算走正道，灵修之路也必定无比坦荡，但是上灵之位，并不能让他停下来，他要的更多，而这更多必须从我的死开始。”
当休说起这些事的语气有一种无奈之意，作为本该受人追捧的上古神兽，却可能成为宵小之辈竞相猎杀炼化的对象，而这一切是从他开始的，纪仲寻不知为何，看着当休唇边那抹自嘲，无比痛心。
“如若此道盛行，神兽尚且如此，那寻常的灵兽又该如何存活。”
数年前，当休察觉到仇黎正在借同修炼之便不断吞噬他的灵力的时候并未警醒，“我自身修复能力强，他只是吸附我的灵力本身无挂碍，但当我发现他要炼化的，是我的原身的时候，我不可能再坐视不理了。”
说到这儿，当休看向纪仲寻笑着说道。
“知道为什么我要待在这破林子里吗？仇黎的野心昭昭，我一时的放任竟让他伤了我至亲之人！我用了一半的灵力引来天雷劈断了我和仇黎的灵线，我伤了，他也没比我好多少。逆天而为，让我灵力几乎耗尽，天生灵线被我自己斩断了，我也无法继续灵修精进了，便只能依赖这方山泉修养。但即便恢复，没有了灵主，我也无法再修炼了。我本打算荒度一生，可是你出现了，我怎可甘心？”
说到这儿，当休停了下来，双眼凝视着纪仲寻，好像在看一个稀世珍宝。
堂堂上古六神兽之一勾陈，生而就是万灵之上，却所遇非人。
自斩灵线，下半生连寻常灵兽的灵修对他而言都是奢望，如若要待他至此，为何当初要让他浴火而生，享尽瞻仰。
纪仲寻回视那双蒙着尘埃的双眸，他的出现，让当休原本归于死寂的心重燃希望，所以即便此刻那双眼睛里燃满了非比寻常的炙热。
纪仲寻好像也开始读懂了。
他，是他的唯一希望。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前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