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青梅是女帝》懒人小熙

2、第 2 章

　　卢卿书跟那一女童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才讪讪的说：“是我唐突了，还请小姐恕罪。”

　　他一向老成，说话也比同龄人文绉了许多，等躬身施了一礼，却半天也没见回话，抬头去看，却见那女童仍是一脸木讷的瞧着他，半天才将手中书放回架上，向他走了过来。

　　卢卿书本以为她要教训几句，听闻这些皇家子女都是不好相处的。比如他叔父娶的那位济南公主，就经常在府中大闹，蛮横不讲理，就算后来暴病而亡，可也因此害的叔父落了个杀妻的嫌疑，被罢了官。

　　又想到母亲说王府规矩甚多，自己却将人家门踹了下来，一头冷汗便下来了，只等着那女童喊了人来大闹一场，只怕今天要倒霉了。

　　可那女童仿佛没看到他一般，就这么一步步越过他走出了门，走起路来连个声音也无，擦身而过时，一阵奇异的味道飘入鼻尖，却几不可闻。

　　他一愣，转身去看她，只看到一个背影。原本在屋中还有些昏暗，可到了阳光下一照，只瞧见一头乌黑长发散在身后，身上穿着一身白衣。

　　那白衣也并非纯白，而是绣了暗纹在上面，看得出用料极为考究，并非一般人家的小姐。

　　卿书想要喊住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一晃神，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到门口，转身消失不见。他回过神来追过去，可到了门口四处张望却发现再也寻不到人。

　　那女童仿佛懂得法术一般，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他的面前，他有些失落，回想她阴影中的脸，隐约只记得一脸木讷，连五官都有些模糊。回头看了眼只剩一半门的书房，他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去跟母亲赔罪。

　　“什么？你将书房那门踹坏了？”卢夫人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一向安稳老实的儿子，不信他竟然会做出这等唐突的事来。

　　旁边王妃先是一愣，接着却哈哈笑着说：“还以为卿书这孩子稳重，没想到竟也是个能文能武的，看来卢家这书香门第要出武将了。”

　　她这一番话本是解围，卿书听了却羞愧万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在王妃又说那书房本是王爷囤书之处，这几年他忙于政事极少去，所以门窗年久失修，怪不得他，这才将事情平息下来，可仍少不了被母亲训斥几句。

　　回去路上，应书又提起那闹鬼的事来，不知为何，卿书并不想跟别人说起那白衣女鬼的真相，所以闭口不言，倒是卢夫人觉得稀奇，说应书定是瞧错了。

　　听应书跟母亲在一旁辩解，卿书眼前又浮现那女童的模样，记得那女童从身边经过时，隐约飘过一股淡淡的药香，他有些懊悔为何没追上去瞧一瞧她长得是什么模样。那么神秘的女孩，究竟会有一张什么样的脸呢？

　　于是，在这小小少年的心里埋下了一个谜。

　　没过几个月，眼见着入了冬过了年，北魏佛教盛行，洛阳城中的人总要去寺内烧香拜佛，祈祷来年平安顺遂。卢夫人元日这一天便带了两个儿子去寺中祈福。

　　因这寺在城外山上，兄弟二人难得出城，应书早就兴高采烈的坐不住，卿书虽稳重些，却也脸上带了笑意，母子三人一路乘车上了山路，遥遥的便听着钟声传来。

　　这时，应书指着一片寺院问道：“母亲，那是什么地方？”

　　卢夫人瞧了一眼，淡淡说道：“那里是瑶光寺。”

　　这瑶光寺是座女寺，虽在城外山上，却比一般寺庙大了不知几倍。只因寺内住着的皆是出了家的贵妇妃嫔，当年那位毒杀亲子的胡太后便为了避祸带着后宫命妇出家在此，可惜仍免不了被尔朱荣沉江的命运。

　　卢夫人自然不会跟两个儿子说起这些皇家秘辛，她看着那浩大的寺庙厢房，轻声叹了口气，这里面不知曾住了多少尊贵女子，单皇后就有好几位，这些年皇位更迭，那些妃嫔公主走投无路，有多少进了这里青灯伴古佛了却余生呢。

　　待到了寺门口，卢夫人进院中烧香拜佛，留下兄弟二人跟一个丫鬟在院外等候。应书好动，哪里有人能管得住他？不一会儿便跑到山路边瞧着那不远处的瑶光寺门。

　　卿书一向把看住这个惹祸的弟弟为己任，习惯了守在他身边，闲来无事，正眺望远处。因是元日，寺庙门口聚了几辆马车，多半是运货之类的。可他看到山路上驶来的那辆马车，瞧着倒是大户人家的。那马车缓缓驶着，最终停在了瑶光寺门口。

　　应书好奇，便凑过去看个究竟，卿书不放心他单独去，便也跟了上去。只见那马车上先是下来一个年长的婆子，接着便伸手扶着一个女童走了下来。

　　应书记得母亲说这瑶光寺里都是女的，又轻易不让外人进，便问：“哥哥，这小妹妹也是要出家吗？”

　　“嘘~”卿书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虽只是背影，可瞧着这两人打扮在瑶光寺那本就稀稀落落的人中尤为特别，他也有些好奇，便拉着应书走近了些瞧个清楚。

　　只见那婆子领着女童走到门口，给那看门人了些银两，也就没有被拦着。那女童被婆子扶着走进门，眼见着走远。

　　他俩好奇这俩人，却更好奇这女寺里是什么光景，卿书见天还早，母亲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经不住弟弟央求，便答应陪他进去瞧瞧。

　　可这女寺岂是随便进的，俩人在门口，眼见着那一大一小进了门，却又不知该怎么混进去，恰在这时来了辆运货的车，应书平时调皮惯了，没等哥哥拦着就翻身爬了上去。卿书本还在犹豫，看弟弟上了车跟自己招手，担心他又惹祸，只好也爬了上去。

　　那看门人漫不经心，看也没查看这车就放了行，于是兄弟俩就这般跟着进了寺门，在拐弯处偷偷下来。卿书拍拍身上的土，看看四周，远远的看到那两人的身影，拉着弟弟追了上去。

　　却见那两人越走越偏，这寺中格局与一般寺庙不同，里面又分别用院墙分隔开一个个小院落，兄弟俩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这才没迷了路。

　　只见那两人在一处僻静院落停下，那婆子轻推开门扶着女童进去，在院中喊了一声：“充华娘娘，小主子来看您了。”

　　卿书拉着应书凑到院门口，小心的听着。只听那厢房门猛地打开，里面走出个青衣女尼来。卿书探头看了一眼，觉得那女尼虽没有梳妆打扮，一身青衣也洗的发白，可那张脸长得也是极好看的。

　　只听那女尼说：“仪儿来了……”她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似乎见到了难以相见的人一般。

　　卿书觉得这事甚是奇怪，心里猜着这女童跟女尼是何关系，却听那婆子柔声说：“小主子，见着充华娘娘，行个礼吧。”

　　那女童虽没说话，却恭敬的行了一礼。却听那女尼激动地说：“快起来，不必行礼，让我好好看看，这一年没见，又长高了没。”

　　那婆子在一旁答道：“充华娘娘放心，公主对小主子极好，虽说小时候遭了罪身子骨有些弱，可这些年调理的也好了许多。”

　　“你长得……真像你的父皇……”女尼喃喃说道。

　　却不料，那婆子一听这话便厉声制止道：“充华娘娘慎言，莫不是要给小主子再招惹祸端不成？”

　　“我……”女尼听了，似乎带了愧疚，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婆子见了，似乎有些心软，叹口气劝道：“既然娘娘已经来了这瑶光寺，就算为了小主子，也要安心在这呆下去，如今到处都不太平，就连多少皇亲国戚都没得善终，小主子的身世，能活下来已是万幸了。”

　　“你说得对，只要仪儿好好地，我还有什么奢求呢……”

　　那女尼喃喃的不知又说了些什么，卿书听了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两人对话中藏了什么玄机。

　　只听那婆子说：“公主说，过些日子，或许便要离开洛阳，让奴婢带小主子来见充华一面，再见便不知是何时了。”

　　那女尼大吃一惊，忙问：“仪儿要去哪里？”

　　婆子摇摇头：“这等事哪里是我们这些奴婢能打听的呢，充华娘娘放心，不论去哪里，公主待小主子都视同己出的。”

　　她见时候不早，便要拉着小女童出门，那女尼抱着小女童不舍的放手，声音里带了些哭腔：“让我再多抱一会儿吧。”

　　“终有一别，充华娘娘还是多放宽心吧。”那婆子见这样便没法走了，只得狠了心将女童抢了过来，抱着出了门。

　　卿书听到脚步声，忙拖着弟弟拐到旁边墙角，却见那婆子抱着小女童走出院，而那女尼追到门口，已是泣不成声，却没有在追出来，眼睁睁的看着女童越走越远。

　　卿书瞧着那女童侧脸哪里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这熟悉的感觉是为何。他拖着弟弟悄悄跟在那婆子身后，待到了人多的地儿，那婆子才将她放下，轻轻整理好衣裙，这才拉着她往外走。

　　待到了寺门口，她让女童稍等，自己则走上前两步去招呼那车夫过来。那看门人因收了钱，殷勤的帮她去喊那车夫，卿书瞅准那看门人去帮着找车的功夫，拉着弟弟赶忙往外跑，从那女童身身边经过时，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传来，他不禁停下脚步，看向了那个女童。

　　女童似乎有些察觉，抬头看向他，那双乌黑的大眼睛仿佛一潭深泉，带了奇特的光芒。只是与之不相称的，却是那木讷的表情，没有一点情绪在里面，仿佛木头人一般。

　　卿书猛地想起自己为何觉得她面熟，那书房中的白衣鬼不就是她吗？当初那转瞬即逝模糊的容貌与眼前这人重叠在一起，还有熟悉的药香味儿。

　　他一时愣住了，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她，曾经回想了无数回这女童究竟是什么模样，可一见到却发现，哪一种都不是。

　　她的五官有着鲜卑人的特征，却又有汉人柔和的轮廓，就这般和谐的组成了一张精致的脸。她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冷冰冰的带着些疏离，让人不敢亲近，却又令人好奇的想要探究。不过是个女娃娃，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那女童不过看了他一眼，便转过脸看向前方，仿佛没认出他是谁。他猛地回过神，忙拉着弟弟跑到一边树后藏了起来，又眼睁睁看着那婆子将女童扶上车，渐渐远去。

　　他一直看着那车消失在视线中，不知心中为何有种失落的感觉。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却没发觉，每一次相遇，他都莫名失了神，仿佛有什么被带走了。

　　这时，应书摇了摇他的手说：“哥哥，咱们出来这么久，母亲会不会生气？”

　　卿书这才想起这茬来，赶忙拽着弟弟往回跑，果不其然，一回去便看到母亲一脸不悦等在车前。

　　他心里长叹一口气，这女童怕不是自己命中的克星罢，为何每次见到她，自己便要倒霉？

　　一路上，他想起偷听到的那番对话，百思不得其解。更令他好奇的，便是这女娃娃，究竟是何人？于是小少年的心中，对这个谜一样的小女孩，更加的好奇了。

　　只不过，更关心的却是，他还能再见到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