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要造反》贝橙

3、第 3 章

　　湘洲比起清水来说，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单单一个府衙的大门不仅高端大气，更是要大上至少三倍。最主要的是衙役们对待前来投案的人态度截然不同。

　　佟微浅被一脸正气的衙役大哥带到了大堂上，明镜高悬下是一位约不惑之年的方脸大叔。

　　“堂下何人？”大叔发问了。

　　佟微浅老老实实的回答：“民女两月前遇劫后，醒来对之前的事都已无记忆”

　　大叔又按着流程问了一些问题，便着佟微浅先离去，等有了消息再来通知她。

　　前世加上今生两世为人，佟微浅从未进过这种地方，报过案，因此对这些流程一点也不了解，只是潜意识的觉得，自己这趟似乎又白跑了。

　　湘洲是一座繁华的城池，当地的消费水平也不是清水那种贫穷的小县城能够比的。

　　佟微浅靠着恩公留下的一点银两，省吃节用的撑了近一个月后，终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然而，府衙那边却一点消息也不曾透露出来。

　　无奈之下，佟微浅只好再次敲响了府衙的鸣冤鼓。

　　这次出来的衙役还是上次那位大哥，只是他的神情似乎憔悴许多，也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引着佟微浅去见知府大人。

　　或许是出于好心，衙役大哥语带安慰的对佟微浅说：“小姑娘，你不若先安顿好自己吧。案子的事，若非你能忆起之前的事，短时间内恐无进展。”

　　几句话说的佟微浅有点莫名其妙，大概意思她还是能懂，她的案子恐怕要黄了。

　　周边是热闹的交谈叫卖声，佟微浅却有点迷茫，她想起衙役大哥的提醒，或许她该先把自己安顿了？

　　“听说杨府在招人，你咋不去试试？”

　　“试了，人管事说俺长的太丑，不让进。”

　　临街边一张小桌旁两名青年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交谈，恰巧被路过的佟微浅听了一耳朵。

　　杨府招人，佟微浅在心里默默念着，寻人问了路，一刻也不耽搁，急急往那边赶去。

　　******

　　招募点设在杨府大院的后门，当佟微浅急急忙忙赶到时，门口只剩下了两位在收拾东西的小厮。

　　这是，已经结束了？

　　“大哥，请问这里是在招人吗？”佟微浅试探的上前询问。

　　一位正在整理名单的小厮头也不抬道:“已经结束了。”

　　果然……

　　“东西收拾好了没有，动作利索点！”门内传来中气十足的男声，随之一名衣着打扮看起来比两位小厮华贵一点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位小厮忙对来人见礼：“小杨管事。”

　　小杨管事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脸失望的佟微浅，“小姑娘是来应征的？”

　　闻言佟微浅睁着亮闪闪的大眼睛连连点头。

　　小杨管事指了指一旁的名单，对佟微浅道:“去，报上你的资料，再跟我进来。”

　　佟微浅喜滋滋的过去了，只是很快，她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姓名，年龄，家在何处，家中人口……

　　小杨管事看到佟微浅的表情，摇摇头道:“原是见你品貌不错，只我们这样的大户人家，能进去的必定要是家底清楚的人家。罢了，你且离去吧。”

　　“管事，并非小女子不愿如实报来，而是小女子因故失忆，实在忆不起。”

　　小杨管事还是摇头：“你且离去吧，你们两个动作利索点。”

　　“发生何事？”一道娇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名着粉衣的婢女走近。

　　小杨管事见到来人，走近几步与来人道：“绿柚姑娘，这位小姑娘想来府中应征，但家世背景俱无，小的正请小姑娘回去呢。如果因此扰了五小姐还请五小姐原谅则个。”

　　小杨管事边说边朝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马车见礼。

　　顺着小杨管事见礼的方向，佟微浅也见到了由一群奴仆围着的一辆精致华丽的马车。马车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停在那里，不论是马车内的人还是马车外的人都不曾发出一点声音，像是雕塑一般。

　　绿柚虚扶了小杨管事一把，道:“小姐让我带话给小杨管事，把这位小姑娘留下，等该走的手续都走完了，直接送到咱们姑娘院子里来。任何事都有咱们小姐当着，小杨管事只管放心把人领进府来。”

　　小杨管事还待说些什么，绿柚已经离开。

　　无奈的小杨管事只好对佟微浅道：“小姑娘也算是运气好，既然五小姐如此赏识你，你就跟着我进来吧。”

　　佟微浅跟着小杨管事三人走过一条游廊，穿过一个跨院，进了一间大厅。

　　厅内无甚摆设，只上首位置立着一张镂空雕花的案几，案几上整齐摆放着笔墨纸砚。案几前站着一位着墨绿色对襟上襦的中年妇人，正板着脸一一扫视底下人。

　　妇人视线所过之处整整齐齐的站了二三十来人，年纪约在十至十五岁之间，分男女垂首立于两旁。

　　小杨管事领着佟微浅上前，“这是府上专管教养的金谷姑姑，你们这些新进的丫鬟都由金谷姑姑负责调/教好了，再分配到各处当差。

　　佟微浅给金谷姑姑见过礼后，自发的站到了女队的最后一排。

　　小杨管事来了之后，金谷姑姑也退居一旁，只听小杨管事晃着手中的一摞名册道:“因咱们府上大老爷一支即将搬回府中，所以才会招了你们进府。杨府是个大户人家，又是出了个官老爷的人家，规矩不比一般人家……七日为期限，通过的就留用了。尔等都是临时聘用，需谨守自己本分，切不可逾越了。如若有表现优异者，得了主子们的赏识，被留下长用，那也是你们的福分。”

　　听小杨管事训过话后，女孩这边统共十六人便跟着金谷姑姑去了女眷居住的内院。

　　十六个女孩被分在了一间大屋子里，睡的大通铺，大家跟着金谷姑姑将该熟悉的都熟悉了一遍，就已经到了该安置的时辰，佟微浅带着当年暑假去偏远乡区做自愿者的觉悟安然入睡。

　　一夜无梦。

　　******

　　“听说府中的丫鬟，就连最低等的粗使丫鬟也是半吊钱的月银，像我们这样的临时雇佣工却只有二百五十文。如果我也能留下来做长工该有多好。”一天的活计干完，几个下了值的小丫鬟围在一起说话，其中一个丫鬟甲语带羡慕的说道。

　　丫鬟乙叹息道：“杨府原就是本地的大户，府中的下人不是家生子就是签了死契的，想留下长用哪有那么容易，还是想想明天能不能过了考核留用吧。”

　　丫鬟丙闻言语气酸溜溜的接道：“你们如果有某些人的本事，还没进府就被主子内定了，也不用在这里唉声叹气了。”

　　佟微浅恰在此时进了屋，拿眼瞟了一眼丫鬟丙，在对方给出眼神回馈前，又若无其事的移开。

　　却不妨当头一盆冷水浇来，淋了一身湿透。好在现在赶在夏天的尾巴上，也不用担心会着了凉。

　　“哎呀，对不住了，小浅。我不知道你会这个时候进来，你没事吧？”站在佟微浅对面的丫鬟丁夸张的跑过来，一边道歉一边就要来为佟微浅擦拭。

　　佟微浅试图侧身避开丫鬟丁，却不知丫鬟丙何时来了她的身后，刚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撕！”的一声，佟微浅身上的衣裳成功被丫鬟丁扯破了一道口子。

　　得了，这下又要考验她的女工，给这条裂缝缝上一条蜈蚣了。

　　丫鬟丁一脸懊恼的看着佟微浅，佟微浅假装自己看不到她和丫鬟丙眼中闪过的洋洋得意。道：“无碍，你也不是有意的。”

　　类似这样的事情，这六日来已经发生了四五次了，第一次佟微浅还真当她们是无意的，反过去安慰她们老半天，第二次，第三次，佟微浅又不是个傻子，自然明白了。

　　佟微浅将自己整理干净再回来时，屋里已经没有人了，正准备去大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饭食，就见丫鬟甲捧着两个馒头进来了。

　　看到佟微浅，小青把两个小小的冷白馒头塞到她手中，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厨房已经没有吃的了，我也只留了两个白馒头，你凑合着吃了。”

　　“谢谢。”

　　佟微浅也不扭捏，她知道小青没有骗她，她们这种临时聘用的丫鬟原就是府中最后一批进食，等到她们用饭时剩下的原就不多了，去的晚了点就什么也不剩了。

　　能有两个白馒头想来也是小青偷偷藏起来的。

　　“她们，这样对你，你为什么从来不生气？”小青好奇的问。

　　佟微浅笑道：“当然生气啊。”

　　“那你……”

　　“你觉得金谷姑姑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青左右看了看，偷偷凑到佟微浅耳边道：“刻板，严肃。规矩好重！”

　　“那你觉得如果有人屡次破坏规矩，金谷姑姑会不会惩罚她？”

　　“肯定会！”

　　佟微浅偏头，“那你觉得金谷姑姑傻不傻？”

　　小青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那我还担心什么。”

　　看了一眼手中的白馒头，佟微浅想到明天，突然觉得今天的白馒头格外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