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他的真名 ...
-
在辉剑悠木午睡时，她的祖先又再一次出现在她的梦中。
这次的梦不像上次有美丽的风景，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她与老者摇晃的身影。
她错愕地看着眼前老者叹了一口气，露出了悲伤的表情，黑如深夜的双眸内充斥着怜惜。
那样的表情她见过好几次了，虽然平时她都觉得露出这种表情的人都是大惊小怪，但是眼前的人可是她的祖先，辉剑家初代家主。
她试图开口询问，却发现好像有什么掐住了她的脖子似的，到嘴边的话只能化作细微杂音。
悠木抬起手，瞪大了她血红色的双眼，倒吸了一口气。
自己的身影……竟然模糊不清，好像只要有些微的风吹草动，她就会随风消逝。
脆弱的像是玻璃，仿佛一触及碎，无可补救。
「妳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行了，就算妳恢复神智后休养多久都没有，妳的身体要迎来终结了。」沙哑沧桑的嗓音回响在这一片寂静的虚无之地，平静地说出令人难以接受的现实。
黑发少女默默不出声，握紧了拳头，咬了咬牙。
她很早以前就有这样的自觉了，但她认为不会这么早来，好不容易能好好的和大家生活着的喜悦让她逐渐淡忘这个事实。
她在逃避，逃避自己终究会比其他人都还要早离去。
「就算之后换了新的心脏，照英雄科的活动量，妳仍旧会搞坏自己。」老者摸了摸自己的白色胡须，黑色的瞳仁此刻像是黑洞般，吞噬着一切。
明明只是再真实不过的事实，此刻竟对她是多么残酷，将她仅有的渺小希望夺走。
先是谷川先生，再来就是初代家主大人。
什么啊……都这样的吗……。
她当然知道啊……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此刻黑发少女的表情看似镇定，但那双隐藏了众多悲伤情绪、即将要溃堤而出的血红双瞳却怎样都无法忽视掉，嘴角微微颤抖着。
她现在的表情比哭还要令人心疼。
「哭吧……哭吧……一直忍住可是很难受的……别再呈强了。」温柔而低沉的仿佛传来，黑发少女心中支撑着她的最后一根线瞬间断裂。
悠木连忙伸出手擦拭着她那不受控制的血色泪水，空气中隐隐传来了微弱的哭腔与哽咽声，黑色的浏海遮住了她大半的脸，血色的泪珠滑落她精致的脸庞。
这是她头一次这么希望自己能毫无负担的活下去，和大家一起。
她好想好想，真的好想。
她还没能好好的对自己的养父，欧鲁麦特喊一声父亲，还来不及理清自己对丽日的心绪，她甚至无法兑现与欧鲁麦特订下的约定。
原来到最后自己又再一次的被命运背叛了，在她好不容易能拥有些微的温暖与幸福之时，狠狠地将她打回现实。
这一次她逃避不了了，她这一次是真的要和大家诀别了。
「哭吧哭吧……。」老者温柔地将悠木拥入睡中，轻声说道：「让一直隐忍的情绪发泄吧。」
「在妳哭的同时，我来讲讲那个将第十代妳打伤的那个敌人吧。」
这又是一个很久之后的故事了，在个性刚诞生的黎明期。
当时，社会不安定，敌人与尚未健全的英雄方交战激烈，更多时候有无数平民百姓受到池鱼之殃，带着对社会的怨念与恨意死去的人不占少数。
怨恨着自己、怨恨着他们还有这个让他们死亡的社会、悲伤、无助、愤怒、迷惘惆怅等等。
那些累积起来的负面情绪逐渐成型，不愿就从离去而停留在人间的鬼魂集结在一起，占用那些死者的身体与【他们】生前所拥有的个性，对这个世间进行【他们】的复仇。
【他们】以人们的负面情绪为力量，【他们】支配着死者们的个性与身体。
代代传承下去，累积下来的力量甚至比ofa与afo还要可怕，而且还无法夺走与消除他们的个性。
终于有一天，【他们】爆发了，开始对这个世界展开【他们】的复仇。
世界上的人称【他们】为【怨念的源头】或【此世全部之恨】。
一开始，众人皆以为这是上天对他们的惩罚，无力以对，只能绝望的看着【他们】摧残着自己所深爱的一切。
因为实力差距太高庞大，英雄方节节败退，当时的社会受到了重创。
只要人们还拥有负面情绪，只要这世间还有怨念的一天，【他们】是不可能完全死去的。
【他们】仍旧会在暗处窥探，吞噬人们的悲伤，寻找那些同样抱持着怨恨而死的亡灵们，寻找最符合【他们】波长的死者身躯，并选择一个最适合爆发的时间点。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初代的辉剑家家主，他打败了【他们】，却也牺牲了生命。
初代的辉剑家家主找到了打败【他们】的方式，却不能真正的消灭【他们】，但也确实重创了【他们】。
同归于尽，以自身的生命为代价，初代辉剑家家主杀死了【他们】，并使他们丧失【他们】原本拥有的能力——能同时使用很多个性，并给与了不可能死亡的【他们】「死亡」的概念。
【他们】只要在凭依死者身体时再次被杀死，那【他们】就会真的消失于世，再也不能东山在起。
在那之后，【他们】隐藏在黑暗里，等待下一个时机。
「他们沉寂了很久，这中间的时间【他们】都在休养生息，再加上后来的社会越趋和平，甚至到欧鲁麦特的这一代，他们几乎找不到任何【他们】可以凭依的身躯与怨灵。」
「但是，总是会有意外发生的，在第十代妳以死亡骑士的身分活跃时，【他们】得以振作起来。」
双眼哭得红肿的悠木愣了愣，她抬起头看着老者苍老的面容。
「妳当时所杀的英雄与敌人，有些确实是对妳怀着恨意去世的，但这不是多数。」老者沙哑温和的嗓音此刻有如流水般温和，令人感到安心。
「为【他们】注入新力量的来源是那些人的家属，他们对妳的怨恨非常深，有些过度悲伤而去世的家属们大概是受到了【他们】的怂恿而加入了他们。」但他所说的话语却令人感到恶寒。
「他们对妳的恨感染了【他们】，妳成为了【他们】所杀害目标的第一人。」
闻言，悠木血红色的瞳孔骤然缩小，复杂的情绪沉淀在其中，她惊讶的张开了嘴巴。
「我……他们……。」悠木血红色的瞳孔摇动着，那些被掩埋的陈年记忆如今依依浮现。
那是她还以死亡骑士活跃于社会时的回忆了，那时她思想扭曲，残忍地夺走了一条又一条的人命，她将她的愿望强加在他们身上。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杀我！？我不是那些罪该万死的敌人啊啊！！」
「不要！！不要杀他！放了他一马吧！！！有种就冲我来啊啊！！」
「死亡骑士……你这个冷血动物……无情感的死神……我恨你。」
「我恨你……死亡骑士……总有一天你会受到报应的！！」
「我死后绝对会向你报复的！！别小看死者的怨念啊啊！！」
阳光照不到的暗巷内，数位浑身上下都沾染鲜血的人倒在地上，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穿着黑色铠甲、眼神冷漠无情好似冰块的人。
他们扭曲的神情与那一双双充斥着愤怒与仇恨的双眼就像暗夜中的烈火，不停燃烧着。
而当时的自己不以为然，缓缓举起手上的枪枝，为他们送上最后一程。
现在回想起来，倒是起鸡皮疙瘩了，谁能想到他们说的是真的呢？
悠木低下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掌，看着一片漆黑之中，一粒看似宝珠似的水滴状萤光水晶落入自己的手心，握紧了它。
血红如宝石般的双瞳内忧伤仍存于此，虚幻不实的色彩仿佛在她眼中化开。
啊……竟然是这样吗……原来那个敌人就是当初她所杀害的人与他们的家属吗？
那一切都说通了，之所以和生前所接触的敌人有一模一样的个性，正是因为他们正是那些她所杀害过的人啊……。
真讽刺啊……要再次杀死自己所杀的人……。
「是这样吗……我明白了。」悠木抬起头来，正视老者，她清冷平淡的声音响起，血红色的双眼内沉淀着复杂的情绪：「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再次杀死他们的。」
就让她来负起这个责任吧，自己造的祸自己处理。
当老者看着悠木眼中隐约闪烁的亮光时，他愣了愣，目光呆滞着看着黑发少女。
「第十代……妳真的要负责吗……。」老者露出了震惊的表情，随后苦笑了起来。
「那可是很痛苦的……妳知道【他们】凭依的死者身躯是谁的吗？」就在老者痛苦的道出这句话，眼里的悲伤似乎又更深了，好像接下来的事将超乎想像。
闻言，悠木一时间脑袋当机，不好的预感传来，她愣了愣：「不……不知道，是谁？」
在她说完这段话后，悠木觉得仿佛有什么缠上了她的脖子，有诡异的物体遮住了她的双目。
感觉很不对劲，很恶心，令人下意识的害怕。
「对不起了……如果妳真的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妳吧……。」
老者沙哑沧桑的嗓音穿透了悠木，令后者忍不住发抖。
「【他们】凭依的身躯正是妳死去多年的妹妹啊……。」语毕，悠木瞬间觉得眼前一黑，她绝望的跪在地上，血红的瞳孔缩小成一粒宝珠似的，泪水浮现。
虽然早在看着敌人双眼时就有了猜测，但这终究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真相。
因为这次要杀死的人，是她的妹妹啊……就算身体被别人占据，她也不愿面对那个引起她悲伤回忆之人的面容啊。
太过分了……竟然连她妹妹的身躯都不愿放过吗。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他的真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