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
-
梦境还在继续。灵幻新隆从来没做过如此真实的梦，他只能被动地跟着剧情走，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
这个梦为什么这么具体，难道是现实当中真实发生过的事吗？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毕竟他是干除灵这行的，如果发生在宫川莉身上的事导致她变成了恶灵，执念入梦，那倒也说得过去，但宫川莉找上他的理由就待探究了。
如果醒来还能记得这一切的话，就去找找这个「私立穂群原中学」，看能不能发现线索吧。
问题是现在龙套跟小酒窝都不在，他一个人还真没把握能解决……
……
雨生说完那句话之后宫川莉就痛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依旧是被疼痛激醒的。
入目是一片苍白的灯光，她面对白炽灯，身下是冰凉的地板。
身体很冷，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了缩在墙角的中村。中村好像在哭，宫川莉早已被冷汗模糊了视线，什么都看不清晰。
宫川莉引以为傲的长发被雨生龙之介随意割断，脖颈割开放了不少血，衣衫早已被红色浸透。身体失血过多，意识也在逐渐放空，恐怕雨生龙之介本人也没想到她还能醒过来。
「还活着啊？真厉害。」
雨生龙之介懒得管她，拿起古书站在魔法阵旁边念咒语。
「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
「周而复始，其次为五，然，满盈之时便是废弃之机。」
宫川莉没能听懂他在说什么。这罪犯不知是从哪个邪.教组织里逃出来的，随心所欲，草菅人命，竟然会想到放人血来画魔法阵。
咒语念完之后，魔法阵上泛起了璀璨的红光，门窗紧闭的屋内凭空刮起一阵风，吹来了朦胧的雾气。
雾气散去，法阵中央突然出现了一个长相诡异的男人，奇装异服，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入这个封闭的房间的。
雨生龙之介面色潮红，眼中洋溢着激动的色彩。
成功了，他召唤的恶魔出现了！
宫川莉动了动手指，有些诧异。
在魔法阵生效的瞬间，失血过度带来的意识模糊的感觉竟然慢慢消退了，她好像能够感知到这间卧房里充盈的某种力量并且将其吸收。
不仅如此，脑海中还出现了一种那力量原本就该为自己所用的想法，甚至多出了无数以前从未听说过的知识。
好像有个声音熟悉的女人在跟她说：「想活下来吗？让我来教你吧。」
说什么废话，谁不想活下来啊。
她才15岁，正是青春靓丽的年纪，还有不少好玩的事没体验过，为什么就必须得死在这个混蛋杀人犯手里？
「……呵呵……」
本该无法动弹的少女居然发出了这种渗人的笑声。
响应召唤出现在现世的Caster吉尔德雷和雨生龙之介打过招呼之后，就将目光投向了宫川莉。英灵召唤之时魔力浓郁，此刻竟然有半数都被宫川莉吸走，着实有些诡异。如果宫川和他的御主无关，那么这个人就必须立刻处理掉了。
英灵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个濒死的少女正妄图从他身上吸收魔力。
魔力吸收得越多，她身上的力量也就越强，肉眼可见，宫川莉全身都在脱胎换骨，凌乱的黑发变成了天空般纯净的蓝，她的肤色本就苍白，现在则是完全褪去了血色，而那对非人类独有的尖耳更是明晃晃地说明了一切。
汹涌澎湃的力量和记忆一起涌入，宫川莉被这突然的状况打了个措手不及，连身体的疼痛都感知不到了，自然也没察觉到自己所发生的变化。她机械地吸收着魔力，并且从记忆中打捞出治疗魔术用在自己身上。
记忆的主人名为迪莉雅，古希腊国家科尔喀斯的王女，这个人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与一般的一见如故不同，那是从灵魂层面油然而生的的亲近感，她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很密切，退远点来说，也该是前生今世的关系。
站在角落围观的灵幻比当事人还要懵逼，商量一下能不能给个旁白啊喂，怎么突然就美少女变身了？
宫川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吉尔德雷手中的人皮书，露出了笑容，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垂下来。「你是黑魔法师？真巧……这正是我最擅长的领域。」
……
一场恶战后，英灵的尸体化为点点光粒消散在空气中，而宫川莉身上的伤势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只不过脸色还有些苍白，衣服上也全是血迹。
此处刚刚经历了一场属于魔术师的战争，场面血腥，不宜描述，而失败者已经化为养分被胜利者所吸收。
从开始到结束根本没花几分钟，速战速决，也存在利用对方轻敌心理以及时间太短来不及动用大型魔术的缺点。
宫川莉使用魔术时基本不怎么需要咏唱，简单得和喝水吃饭一样，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灵幻震惊地看着这个反转。
作为梦境剧情来说还蛮爽的，但这实在有点超乎他的认知。现实当中真的发生过这种事吗，那明显就是迪莉雅的脸！！连头顶的名字都变了啊！
宫川莉、现在是迪莉雅，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容颜大改，几乎是从头到尾都发生了变化，和从前大不相同。
她向重伤的中村释放了治疗魔术，捡起掉在一旁的剃骨刀，居高临下地看着雨生龙之介。
「吾乃科尔喀斯的魔女，名为迪莉雅。请问，汝就是召唤吾的御主吗？」她将吉尔德雷说过的话重复一遍，嘴角勾起，觉得这从者身份或许还挺有趣的。
雨生龙之介不知道什么御主不御主，只猜测这是他召唤出来的恶魔。刚才那场杀人游戏他观赏得很高兴，这就足够了，谁输谁赢都无所谓。
于是他高兴地伸出手来：「你好，我叫雨生龙之介，爱好是杀人！」
这个爱好未免有些惊世骇俗。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状态并不适合和人握手，伸出的右手手指被猩红的血液涂满，染尽脏污。
迪莉雅非常嫌弃，拒绝回应。
起初气息还有些不平稳，但在完全吸收掉那个魔术师的魔力之后，迪莉雅竟然获得了关于圣杯战争的部分信息。
在这个灵力丰厚的日本冬木市，约六十年会举行一次圣杯战争，选出七名御主和七名从者参与，来争夺一个能够实现所有愿望的圣杯。刚才被她杀死的那位英灵职阶为Caster，真名不详。
英灵召唤时附近的魔力最为充裕，她在这种时候觉醒，发生点意外也是正常的。读取记忆并不是迪莉雅的能力，她没法再从残余的魔力当中获取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雨生笑容不减：「你出现之前我刚好在召唤恶魔，既然是恶魔，要不要杀点东西试试看？」
他显然不认为迪莉雅和宫川莉是同一个人。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大概是濒死的宫川莉以灵魂身体为代价，召唤出了这个恶魔。按照绝大多数小说中的写法，恶魔也有任务，比如帮雇主实现愿望之类，可惜雨生龙之介太过兴奋，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迪莉雅嗯了声：「说的不错，那就杀你怎么样？」
她抬起腿将雨生龙之介踹倒在地，把他绑在椅子上，捡起了刀。
虽然Caster死了，但雨生龙之介右手背上的令咒还在，他依旧是被圣杯所认可的御主。
迪莉雅没动他的右手，握着刀想了一会儿，把他左手上的肉一块一块削下来，像丢垃圾一样丢进塑料桶里。
「啊啊啊啊啊！！」雨生的面容一瞬间扭曲。
场面过于血腥暴力，而且异常真实，不适合正常人观看。灵幻用手掌捂住眼睛，只露出一条缝，视线触及到那坨红红的东西时就挪开了。
理论上没必要这么紧张，杀猪宰牛什么的他又不是没见过，但那些玩意显然不能跟这场合相提并论。在场唯二还有活动能力的，一个是杀人犯，一个美少女变身之后能面不改色地把杀人犯的手给剁了，跟他俩呆久点总感觉精神也得出问题，他这是作为正常人的自我保护措施。
搞了半天这梦居然是迪莉雅过去的经历，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的恋人身上居然隐藏着这种秘密，在家中偶遇杀人魔，并且还逆天反杀……
容貌大改之后，迪莉雅的样貌变得更加动人，但年龄没有变化，五官依旧稚嫩，顶着这张脸犯罪给人带来的冲击真的很可怕。
削了半天的肉块，迪莉雅手都酸了，抬头一看雨生龙之介的表情又巨他妈膈应。
怎么这傻逼不但不示弱，反而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她用魔术把他的伤势复原，换了个方法再切一遍，结果效果欠佳，雨生表面上叫得跟鬼一样，眼睛里却写着「我好爽啊」。
要死，这变态罪犯该不会是上瘾了吧？
迪莉雅有点犯恶心，停下手中的动作，拿抹布把雨生的嘴给堵了起来，看向房间里被忽视的另一个人。
中村的伤势在慢慢恢复，腹部开始自动合上，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但中村看着这个面目全非的昔日同居者，硬是没敢开口说一个字。
宫川莉绝对不会做出如此凶残的举动，她的这具身体恐怕是真的被恶魔所侵占，样貌脾性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就算现在还保留着一点理智，以后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迪莉雅把刀随意扔在桌上，没有刻意抹去自己留下的痕迹。线索就扔点在这儿等着警方来查呗，反正她这幅新面孔也没法再回归原来的社交圈了，总得跟他们留下一个猜测。
中村好像很害怕她，这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她当场表演变身，还干出了不少有违常理的事。
迪莉雅处理掉塑料桶里的脏东西，消除了中村对于她长相的那部分记忆，并且将其打晕。她命令雨生龙之介洗干净身上的污渍，随便找件中性的外套换上，就离开了这间屋子。
……
后面的剧情都是跳跃式放映的。梦境规定灵幻新隆只能跟着迪莉雅，而那些他无法亲身经历的事情，便闪电般地在他眼前跃过。
中村醒来后，那个杀人犯和昔日的同居者都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地的血液。她报了警，说杀人犯懂黑魔法，但是被宫川莉打败了。警方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女人是惊吓过度，精神出了问题。
警方给中村找了心理治疗师，将宫川莉判断为失踪，便把这栋房子封锁了起来。依照屋内残余的血量来看，宫川莉不可能还活着，他们不说出事实只是为了给中村留一个念想。
至于雨生龙之介，估计是在搏斗过程中受了重伤，还在外逃亡。
中村去了很多次警局，但没有人愿意相信她，她只能去教会请求神父帮忙。
「神父先生，我的朋友可能被魔鬼附身了，求您救救她！」
当时的神父便是作为圣杯战争的监督者的言峰璃正。凭借她的描述，言峰璃正很快就猜出发生了什么，这次的御主之一竟然犯下此等虐杀普通人的暴行，违反了规则，他当然不可能允许。
按照中村的说法，Caster已死，没有大张旗鼓讨伐的必要，但他们必须找到雨生龙之介，不能让他继续为所欲为。于是言峰璃正找到了自己的儿子，说，「去解决这件事吧，绮礼。」
言峰绮礼稍一欠身，面容平静。「我明白了。」
……
迪莉雅在别处建了新的魔术工房。
自那日起，她就开始把雨生龙之介囚禁在工房中，不曾给他逃离的机会，自然也不可能再度犯案。可惜他前几个凶杀案做得太大，早已引起警方的注意，被曝光在新闻节目里。
警方就算了，糊弄普通人还是很简单的，但如果被查出雨生龙之介是御主之一，那其他组合肯定会插手干预，强行要他出局。
没过多久这一预感就成了现实，率先探查到工房位置的是Assassin组合，行踪诡秘的暗杀者和他的御主言峰绮礼。
感知到结界被破的刹那，迪莉雅立刻带着雨生龙之介往海边飞去，「感到荣幸吧，我找到最适合你的死法了。」
雨生回答道：「请务必带给我最棒的死亡。」
「我会的。」她把他扔在沙滩上，用自己制作的法杖在沙子上画下图案。「我猜你很喜欢濒临死亡的感觉，连疼痛也不例外，可惜死亡并不一定伴随着疼痛。」
雨生龙之介注视着蔚蓝的天空，非但感觉不到意识渐行渐远的空虚感，反而觉得自己身体内部正不断被甜腻的蛋糕充满。眼前出现了最后的幻觉，这个世界上除他以外的人都获得了幸福，欢声笑语开始在耳边响起，越来越响，越来越喧闹。
真是一副恶心的场景。「真过分啊，你果然是恶魔。」
「过奖了，御主。」
就在迪莉雅将法杖刺进雨生胸膛的瞬间，Assassin的短刀擦肩而过。
身后传来言峰绮礼的声音：「停止你的举动，邪恶之人。」
迪莉雅笑了一声，当着他的面将尸体抛入海中，唇角上挑。「既然被盖章为邪恶之人，为何还要听你的话？」
容姿艳丽的年轻魔女，恣意张狂的笑容，顺着纤细手臂往下滑落的血液。
注视着这幅场景的神父，身体内部好像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
那时的言峰绮礼还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迪莉雅也未曾想过，后来他们竟然站在了同一边。她表面上被教会抓捕看管，实则暗中为言峰绮礼谋取圣杯，对付其他主从。
除了卫宫切嗣，其他竟无一人对教会关押魔女的这一举措产生怀疑，而事实上也只有这个魔术师杀手走到了最后。
梦境的最后，火海席卷了冬木，将所有的罪孽燃烧成灰烬，却没能将圣杯战争画上等号。
.
灵幻新隆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在梦里，他作为旁观者，陪伴那个人走完了短暂的十五岁。
一般的梦睁眼即忘，但他醒来后记忆却很清晰，那个年轻魔女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脑海中不断流转。
迪莉雅从受害者变成了施害者。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残忍的故事，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却无法轻易地判断对错，随意评判别人的一生是件很过分的事，或许她生存的世界本就与自己不同。
彻底清醒过来以后，他终于明白宫川莉为什么找上他了，因为宫川莉就是迪莉雅高中时的名字。她在濒死之际为了获取力量，样貌完全改变，也无法再回到过去了。
按照这个社会的律法来说，迪莉雅毫无疑问也是一个罪犯，她所做的事早就超出了正当防卫的范围，残酷得让大多数普通人都难以接受。中村的反应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她坚信自己的朋友被恶魔附体，为此还跑去向教会求助。
但出乎意料地，灵幻并没有对此感到恐惧。
他的震惊和迷茫已经在那个梦境里消耗完了，现在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以及应该做什么。
仔细想一想迪莉雅所表现出来的特征，她似乎没有明确的善恶观，伤害自己的人就杀掉，让自己不爽的人就变成猪，喜欢的人就告白，基本上是全凭兴趣做出的决定。上次在电玩城附近，他只说了一句话就成功阻止迪莉雅把那三个街头混混变成猪，说明她还是能接受别人的劝导的。
既然如此……
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改变，那就从现在开始，依靠自己的力量，引导她走上正确的道路。
灵幻睁开眼睛，刚想伸手往柜子上拿衣服，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他僵硬地转过头，视线触及躺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时，险些咬断了舌头。
他昨天到底干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