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第一百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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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允久久没有回答，李沁出口的话已经让他震惊得无法思考，只能愣在原地，像是一个罪犯一样默默地等待着审判的到来。
“其实我一开始没有怀疑过你。”李沁继续道，“直到后来，就是上个月屠城送你离开的那一天，我在楼上看到了你是一下子消失不见的。本来我还以为我是眼花了，可后来转念想想，那些怪兽一样的东西我都见识过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
“那些记忆......”连允皱着眉头问道，“那些记忆你没有忘记？”
“没有。”李沁摇头，“那天赶来家里救我的那姑娘我记得她，屠城他同事，他爸去世那会还来过我们家。那时候我就隐约觉得屠城肯定在瞒着我什么，如果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是个警察，那他的同事面对那些怪兽怎么第一反应是掏出道符，而不是手枪？”
连允看着李沁的脸，觉得这一切都是不应该的，李沁她没有半丝灵力，不可能不受那些遗忘符的影响，为什么这些记忆还会残留在她的脑中？
“跟你说实话吧。”李沁看出了连允心中的疑惑，解释道，“是我求着那姑娘让我留下这些记忆的，她心软了，便留给我一张道符。”
“这些记忆有什么好的？”连允问道，“你不害怕？”
“我害怕。”李沁说，“但我更害怕做一位一无所知的母亲。”
连允没做过家长，无法体会李沁如今的心情，但是他丝毫没有从李沁的脸上看出惧色。他想起了他的母亲，当年面对临天阁的时候，是不是也和李沁一样，为了自己的孩子无所畏惧？
李沁往客厅瞟了一眼，重新打开水龙头说道：“我没有想到选择保留这些记忆，会让我之后又陆陆续续想起这么多事情。如果可以，我想向屠城道个歉。”
“为什么道歉？”连允追问，“你想起了什么？”
“我想起来我的孩子早就夭折了，我是一个没有拥有过孩子的母亲。”李沁说话的语气十分平淡，“那段时间我非常崩溃，我甚至想过要去自杀。有天屠城离开以后，我回房间写了一封遗书塞在了枕头下面。我走到厨房打开了煤气，吃了安眠药躺回了床上，就在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屠道忽然猛地大哭起来，是他拯救了我，我差点还带走了屠城唯一的弟弟。”
连允听着默不作声，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会安慰别人。
“连允，请你替我保密。”李沁又说，“不论是我曾经尝试自杀的事情，还是我想起了一切的事情，请你不要告诉屠城。他有太多的事情不想让我知道，其实也是为了我好，那我也有点秘密的话，这样我和他就扯平了。”
连允点答应头，说：“你也别太难过了，屠城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母亲，就连屠......就连伯父也是被当作他的亲生父亲，他一直很爱你们。”
“我知道。”李沁笑笑，“他也是我的亲生儿子。所以你给我说说吧？屠城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你们这行应该挺危险的吧？整天面对那些凶猛异兽，能睡个安稳觉吗？”
连允见李沁说得这么坦然，心也放下了大半。连允怕就怕她不能接受，如今见李沁这副模样，他也大大方方地开了口：“就是类似警察的一个国家组织吧？专门应付那些神魔鬼怪的。伯母你不用担心，屠城他厉害的很，他是那个组织的副委员长。而且就算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我也不会让他出事的。”
“那你呢？”李沁把手中的一个碗塞到了连允手中让他擦，“你又是在这个组织里做些什么的？”
“我不是那个组织的，说起来他们那组织还得忌惮我三分呢。”连允笑笑，继续回答，“我和屠城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只是后来他把我给忘了。”
“忘了？”李沁一愣，“这都会忘？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嗯。”
如今的连允回忆起当年的事情也已经开始释怀，毕竟在三个月前临天阁就已经不复存在。那场战斗最后以石灵的胜利收尾，但当时具体的情况却无人知晓，连允他们被传送到下界以后，只看到那根连接了上下两界的巨大光柱轰然坍塌，顷刻间那片神域就化为乌有。
至于那石灵的下落没有人得知。
“很多事情，但是都过去了。”连允又说，“至少现在结局是好的。”
李沁洗碗的手忽然抖了抖，有些心疼地望向了连允，问话的声音有些颤抖：“那我还想问一下......关于屠城他的亲生父母......”
“他们早就不在人世了。”连允坦白道，不过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毕竟这个故事太过复杂，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他只是笼统地概括道，“现在他的母亲就只有你了。”
李沁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听到连允这句话后心里竟松了一口气。她定了定心神，又问道：“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连允不打算告诉李沁自己的身份，只能半真半假地说道：“我们这个圈子其实很小，毕竟人也不多，时间久了也就都认识了。”
怕李沁不信，连允还补上一句：“其实我本就住在东北那块，并没有落根杭州，和屠城也是在他一次出差中遇到的。伯母，你下次要是遇到什么事尽管差使我，就连屠城那组织的委员长都得买我个面子，你就别客气了。”
李沁听出了连允的言外之意，笃定对方的地位在他们那圈子里肯定不低。连允在这市井中待了好些日子，也不禁越来越圆滑起来，若是让如故听到他之前那番话，决定少不了一顿犀利的打量。
从前的连允别说不懂那些人情世故了，就连看别人脸色他都不乐意去做。
连允没有发现李沁的小心思，面对李沁的时候也不觉得尴尬，他自然而然地从对方手中接过碗来擦，就像是一位母亲和儿子在合伙做家务一般自然。
两人各怀心思地从厨房离开，先是李沁围上了屠城的身边，一把把屠道抱回自己的怀里，再是连允连允把屠城拉到卧室里，关起门来有些反常地准备说些悄悄话。
“干嘛呢你？”屠城好奇道，“怪神秘的。”
“没干嘛，想你了。”连允笑笑。
这不说还好，这一句话刚一脱口而出，屠城就感觉自己内心一阵悸动，想都没想就按着连允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这几天都在忙店里的事。”连允说道，“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你说我这相思之苦该不该抒泄一下？”
“你说你想怎么抒泄？”
连允抬头，对上了屠城那逐渐下流起来的目光，猛地伸出手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拍了一巴掌：“给我正经点儿。”
屠城憨笑两声，问道：“新店什么时候开张？”
“后天一早。”连允回答，“周一，你得上班吧？”
屠城点点头，忽然想起来之前貌似自己还在和郑南恺讨论公事来着，他心里一紧，急急忙忙地打开了电脑，发现郑南恺最后只回了他三个问号，又在半个小时后发来一串省略号。
再往前一看，自己竟向着郑南恺发去了一句“昨天的文件烧糊”。
连允站在屠城的身后探过头去，等他看清了那句话之后，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屠城挠了挠头，准备打开微信再一次将刚刚手头没做完的工作继续下去。连允见状，实相地没有去打扰屠城。
两人今晚准备住在李沁家，等到晚上十点，屠城终于忙完了公务的时候，他看见连允已经睡得有些不省人事。
他很少睡得这么沉，屠城也知道他一直没从钱茂霖的事情里走出来，再加上这几日在镜泊湖和北京之间来回奔波累得很，这些连允嘴上不说，可屠城心里都知道。
屠城合上了电脑，去浴室洗漱完了之后蹑手蹑脚地上了床，他轻轻将床头灯给关了。黑暗中隐隐约约看得见连允脸颊的轮廓，屠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帮他把两鬓的碎发给拨开，才缓缓躺下身来环住了心爱人入睡。
这下，他们总能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吧？睡着之前，屠城心想。
两天后
在石景山区的一条隐蔽小巷子里，一家没有挂牌的书店悄然落成，这不是一家普通的书店，因为在店里坐着的不止有人，还有刚成形的妖、魔、鬼......
连允给如故发了书店的坐标，但最后如故并没有来，看见的第一位熟人还是个有着一头俐落黑发的男孩。
与其说是熟人，倒不如说是对方单方面认识连允。
那男孩刚进门的那一刻，就朝着连允走去，在对方打量的目光中深深鞠了一躬。
“连先生。”
“你是......”
“是祁连山主让我来这找你的。”男孩说着，摘下了他头上的棒球帽，“当初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说完，男孩再一次向着连允鞠躬道：“我是祁连山主的坐骑，前几日刚刚化了人形，山主让我来找你这里学习，学成之后才允许我回去。”
连允一愣，没想到眼前站着的竟是那只三足六尾兽，他冷笑一声，但却没有任何恶意：“金刀老贼还真把我当慈善家了？你想办法转告他，学习可以，人情他必须欠着。”
那男孩笑笑，环视了一圈书店，店里的人不是很多，毕竟是一家今天才开业的新店，再加上没名字、没招牌，自然没多少人知道。
他问道：“连先生是这里的店长吗？”
连允摇摇头：“不，这家店没有店长，以后也不会有。”
“为什么？”
连允瞥了他一眼：“哪有这么多的为什么？要看书自己去，别老来缠着我。”
那三足六尾兽被连允三言两语打发走，连允一个人坐在吧台前的小椅子上，本来高高兴兴的他心情忽然有些低落。
这家店本来应该是有店长的。
因为是开张第一天，所以连允还是决定在这里坐坐镇，他在店的四周补下了结界，为的是能在闭店的时候防止外人进入。当然，他只在吧台上放了一个小框，那些书本的买卖全靠顾客的自觉，毕竟他之后也会很少光顾这里。
书店在下午四点关门，店里的客人见天色已晚，也陆陆续续地回了家，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连允忽然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屠城是来接连允下班的，他驻足在门口向里眺望了会，待到连允走出来时才说：“不错啊，有模有样的。”
“你也不看看是谁？”连允笑笑。
“该回家了吧？”
连允看了看时间，说道：“差不多了，走吧。今晚出去吃吧？”
屠城笑道：“吃什么你定。”
“就旁边万达三楼新开的那家店，听说他家的鱼......”
在这条无人的小巷里，书店的门在连允和屠城离开以后慢慢自动合上，谁也没有发现，当夕阳倾洒下来的那一刻，书店的玻璃门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如果连允此时还在，说不定会认出这个与他在临天阁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他有着和钱茂霖相同的面貌，却拥有两个截然不同的内心。
玄封站在门前久久凝视着空无一人的书店，他的身边路过了一只野猫，野猫站在他的背后朝着他“嗷嗷”叫了两声。
这时，他慢慢俯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工工整整地放在了店的门口。
信封静静地躺在地上，它仿佛有一股魔力，能让它周围的事物都对它避而远之。在玄封离开之后，那只野猫本想着打它的主意，但却没想到走到离它只有一尺的地方，忽然被一股冲力给推了开来。
它不知道，在那封信的背面下了一道咒，只有连允才能拾起、打开它。
当然，连允此刻也不知道，在这封信里装着一张聚灵符，道符里承载着的，是他们朝夕相处的那个有趣的灵魂。
作者有话说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