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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周目(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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凋敝落败的宅院里,昏光落在了长出青苔的石子板路上。
两侧疯长的草木影子摇缀着,很是凄凉幽深。
清池望着站在前方的温润公子,问:“蒋唯哥哥,你找我有何事?”
蒋唯的眼神没有半点克制地落在她身上。
令清池心头生了一抹心惊,“蒋唯哥哥……”
蒋唯庭树碧玉般,仿佛刚才都只是她看错了。“池儿,你还是来了。”
他看上去有些高兴,但神容上更多的是阴郁,和往日温和矜贵的贵公子风度相比,现在的他深陷迷茫之中。
可以说以前的蒋唯像温润的玉,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块寒凉的玉。
明明给她的感觉是危险的,但又多添了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你不该找我的。”清池低着头说。
“可你还是来了。”蒋唯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满足。
就在方才宴会上,给她倒果露的婢女对她耳语,蒋唯想要见她一面。
那时清池就在想,如果自己不去见他,那他会一直等想下去吗?
但她还是来了,她要报复两府,报复李叹李蓉蓉这些人,所以她只能不折手段了。
要怪就怪他始终还对她仍有情愫。
明明,她已经给过他很多次机会了。
蒋唯走近了她,他低头瞧着她的侧脸,“池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为什么到现在我才发觉,我好像从来没看懂你。”
“你怎么会这么想。”清池没看他。
蒋唯清亮的眼眸望着她,仿佛一泓月光般温柔又隐忍。“有时候我也会想,是不是我想得太多了。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可为什么……为什么,你同意了新的婚约。”
清池就知道在这等着她呢,她这个时候只需扭过头去,不回答即可。
但今天的蒋唯和过去不一样,绝对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糊弄过去的。
“我是蓉蓉的姐姐,若是她要嫁人,那我必须要在那之前出闺。这是爹娘定下的婚约,况且这也许是一个对我还不错的决定。”清池冷静地说着。
正是这冷静态度惹恼了蒋唯。
清池发觉手臂处有些吃痛。
蒋唯握住了她的手臂,眼尾微红,往日那双温润的眼眸里凝了冰霜,仿佛冻结的月光。
“疼。”她轻轻呢喃。
蒋唯俯身,洒下温热的气息。
这一次即便他听到她说疼了,他也没有后退半步,反而是辖制住她的抵抗。
他的唇落在了她的的唇上,有些报复性地吻着她。
清池感觉到疼。
像是嘴皮被磕破了一样,有铁锈在嘴里弥漫的味道。
他不放开她,她也恼羞成怒地咬了他一口,用力踩了他一脚。
“池儿。”蒋唯幽怨地盯着她。
“你疯了!”清池趁机和他拉开了距离。
她再一次感觉到事情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就像她本以为蒋唯是儒雅温和的君子,所以才敢来赴约。
然而刚才蒋唯的举动,实在有些吓到她了。
“你别过来。”清池冷冷地说。
她的眼神就仿佛一把刀,直愣愣地往他的心口插去。
痛意,慢慢地蔓延开来,以至于痛彻心扉时,反而能够承受了。
蒋唯还在走近。
“啪——”
清池错愕地收回了手,发现刚才的那一巴掌打得她的手都很疼。
蒋唯的侧脸上有个绯红的巴掌印。
他扭过脸来,盯着她看。
那种让她感觉到莫测的危险又冒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一点也不生气。
眉骨清敛的贵公子脸色苍白,眼尾漫红,“池儿,不要生我的气,我有时控制不了自己。”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害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我想象中的素素。但一直以来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我只是无法接受,你真的就要离开我了。”
他抬眼看清池,幽黑的眼里沉着阴郁。
就像化不开的夜色。
清池不敢让他接近自己,“你别过来。”
她的抗拒加剧了蒋唯的痛苦。
“哥哥。”
忽然响起在这静谧之处的的一声呼唤,在清池耳里真如天籁之声。
少年分花拂柳地走来,大红的衣衫仿佛穿花蝴蝶。
衬得他金质玉相,霞姿月韵。
甜蜜如花蜜的声音悠悠地响起,里面还带着些许的笑意。“真巧,池姐姐也在这儿啊。”
“元儿。”蒋唯看见他时,语气淡漠,甚至还有些不喜。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来了,他收敛了阴郁的神情。
蒋元道:“哥哥可真让我好找。娘吩咐我的,她和李伯母她们一直没见到你。”
“我知道了。”蒋唯微微蹙了下眉,应着道。
清池暗自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哥哥和池姐姐怎么会在这儿?”蒋元看了看他们俩,好奇地问。
清池正想找个借口,蒋唯却已经对他道:“适逢见这里的玉兰花开得正好,你池姐姐路过了。”
清池心情有些复杂地盯着眼前这个温润的男子。
尽管刚才她打了他一巴掌,到了现在还是帮她吗?
蒋元仿佛当他脸上还残留的红意不存在,笑容软甜乖巧。“原来是这样啊。”
“池儿。”蒋唯低声唤她。
清池没有应他。
蒋唯看着她明艳的侧脸,软声道:“等我。”
清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她也没有去问。
蒋唯的背影映在眼眶里,他修长的身影真的清减了许多。
却更衬得身长如玉,公子如鹤。
他太执着了。
清池也说不出这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池姐姐舍不得哥哥?”
清池这才发现蒋元竟然没有跟着蒋唯一起离开,反而是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手里拿着一枝柳条,柔软的柳叶被风吹得微微飘动。
嬉笑语间,细密的睫羽也掀动了。
一双漆黑的眼瞳蛊惑着人似的魅丽。
清池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答,只是敷衍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蒋元抱怨地道:“池姐姐还拿我当孩子看呢。”
清池扑哧一笑。
十三四岁的少年,在她眼中可不就是一个孩子。
蒋元恼怒地道:“我不和池姐姐生气。”
这话说得和真的似的。
“方才我可是帮了池姐姐的忙。池姐姐打算怎么谢谢我。”
清池错愕,“那是说……”
“当然是真的,我娘和夫人都急着要见人呢。”蒋元似笑非笑地说着。
清池这才正眼看这个少年,她是和蒋唯青梅竹马没错。
但蒋元这个小她几岁的弟弟,其实相处得并不算熟络。
她从前偶尔也会在送给蒋唯荷包扇子时,附加给他一份。
当然是为了讨好这个未来的小叔子。
但一直以来,即便难得见上一面,蒋元对她都很有好感,态度也很亲近。
清池笑道:“那元儿打算让我怎么谢你?”
蒋元思索了一下,说:“哥哥之前得了姐姐亲手绣的荷包,我也想要一个。”
清池当然没有古代人那些私相授受的想法。
而且绣荷包有般般她们帮忙,除了一个绣面,其实并不花时间。
她自然答应了下来。
清池回到了席上。
她出去的这段时间似乎没什么人留意到。
蒋唯的淡漠,李蓉蓉的恼怒,这种尴尬的气氛才更让人注意些。
只是偶尔清池发现,有两道目光不时地落在自己身上。
其中那道哀伤幽怨的自然是来自蒋唯。
然而另外一道带着清池都捉摸不定的阴鸷凉薄。
席上除了蒋家,就只有李家。
李叹找了借口没来。
清池一时竟然猜不出,是谁在这么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