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忠犬培训上岗计划》你也不吃青椒

47、你的眼里只有他

　　“放开他！”

　　玉无殇的声音？庄缡脑子里嗡嗡直响，他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

　　玉振丰一头白发杂乱不堪，双眸消弭了眼白与眼珠的界限，取而代之的是燃烧着的赤红邪焰，他周身乱窜的浑浊气流鼓吹起袍袖衣角，看起来邪气狂涨。此刻他正单手掐着庄缡的脖子，裸露出的手臂上筋骨几乎冲破皮肤一般地凸起，好像血管里流淌奔涌着邪气，飞梭一般蛮横冲撞，一股一股地顺着血管的流向膨胀。

　　庄缡觉得呼吸困难，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挂着血痕的唇瓣张了张，艰难地发出声音：“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玉无量听闻，呵呵发笑，道：“师父他老人家只不过是练功太累了，这会也只不过是歇一歇罢了。而我师弟，他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么？要不是你，他也不会要再受一次罪。”

　　“受罪？”庄缡咬着牙，嘶声道：“你要对玉无殇做什么？”

　　“小老鼠，我无论做什么，不都是为了我师弟好么？”玉无量说着，萦绕在指尖的黑气猛地暴涨，缠绕上他的手腕，随即，他抬起了手，勾了勾手指，隔空催动了玉振丰体内狂暴的浊气。

　　玉振丰狂躁极了，他张大了嘴，仰天嘶吼，双手一并掐住庄缡的脖颈，将他双脚离地掐了起来。

　　“师兄！放开他！”被鬼手牢牢抓住的玉无殇拼命挣扎，怒吼道：“有什么冲我来，不要伤害他！”

　　庄缡被掐的有些意识涣散，但还是强运着一股真气顶在喉间，与那疯狂的劲力对峙着。

　　那纤细白皙的脖颈被骨节凸出、枯树般粗糙的大手掐着，看起来好似马上就要被拧断一般。

　　“怎么，你要救他？”玉无量鬼魅一般游走上来，盯住那俊美无俦的面庞，眼中满是向往，道：“但是师兄要的是，你完全忘记他。”

　　忘记一个人，如何做到？

　　“你杀了我，他也不会忘记的。”庄缡艰难地开口，嗓音好像吞过锯末一般，沙哑干涸，嘴角流淌出带着血沫的红痕。

　　“那可不一定，之前不是忘记过一次吗？”玉无量冷笑着，就好像一个魔鬼，在夜色中露出狰狞的獠牙：“哦，不对，两次。”

　　“什么……忘记过……两次？”在庄缡脑海里，应该只有淮河乡那一次记忆缺失。

　　“是了，你瞧我这个记性。”玉无量一拍脑袋，将恍然大悟表现得及其浮夸，他道：“我都忘了，你也不记得了。”说着，他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补充道：“你的脑子里，不也打着锁灵链吗？”

　　庄缡猛地睁大双眼，眼前又恍惚出现那个梦境，在那个山洞里，打着许多横七竖八的黑色铸铁链条……

　　他竟然会知道关于锁灵链的存在，那么玉无殇的失忆也定然与他脱不了干系。

　　“是你……”玉无殇低着头，将面部情绪掩藏在阴影中，那一只只青灰色的手臂攀在他的身上，鬼气森森，在这静谧荒芜的山陵中，山风混着妖魔之气，冷得刺骨。

　　他的声音低低的，一字一顿地道：“原来竟然是你……”

　　玉无量宠溺地看着玉无殇，眼神里都是狂热，他再度勾起了玉无殇的下巴，怜惜无比地用目光爱抚着每一寸肌肤，一边看一边由衷赞叹：“多么让人挪不开目光啊，师兄我从第一次见你就没办法不注意你了，我真的好想天天和你厮守在一起，可没想到啊……”他叹了口气，突然很失落地说道：“你的目光总是追随了另一个人，那个人却不是我……”

　　玉无殇觉得恶心，他别开头，语气中有厌世一般的苍凉：“放他走，我随便你。”

　　“玉无殇！你别答应他什么！”庄缡怒，急火攻心呛得直咳嗽，咳出了许多血沫子。

　　玉无殇并未答话，而是眼神复杂又焦虑地看了一眼被高高提起的庄缡，最后他看向玉无量，好似下定决心一般说道：“你要如何才肯放过他，开出条件，我都答应。”

　　“不要……”卡在庄缡脖子上的钳制越收越紧，他几乎说不出来话了。

　　玉无量摇了摇头，说道：“不可以的，他必须死，而你，也会忘记今晚的种种。今夜过后，你还是我的好师弟，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与我结为道侣，长相厮守。”

　　玉无量的手掌托着一块红色的晶石，这块晶石一下一下跳跃着妖冶的赤色光辉，蕴含着饱满的力量。玉无量将它移到玉无殇的头顶，缓缓说道：“原谅我吧，会很痛，但是你要忍耐。”

　　玉无殇冷笑道：“怕是之前你也是这般说的？”

　　拔出记忆，每一次无疑都是一次重创，而从玉无量嘴里听说，伤害了在意的人一次又一次，他的爱带着许多残忍的意味。

　　“是啊，天姥山、淮河乡，只要有这小子的地方，我都想把你的记忆拔除干净！”玉无量盯着手里的魔晶，自言自语道：“多亏了那个人，愿意与我做交易，这才让我有了可以将你记忆拔除的能力，也多亏这样，我才能再次走进你的世界。”

　　正是如此，天姥山的回忆、淮河乡的拜堂，从玉无殇的记忆里被抹去了。

　　带着几分执念，庄缡哑声问道：“你说……天姥山……何事？”

　　玉无量冷哼，道：“焚世要对你认主，魔族也差一点降世，这可都是拜你的仙灵骨所赐，险些引出众生浩劫，而你却要连累我师弟与你一起遭千夫所指，我怎可能允许有破坏自己师弟名誉的消息散布出去，当然能除掉的就除掉，除不掉的……就好比你，也由我师父他老人家督促着你家宗主，给你打上锁灵链，这也成为了两大仙宗一直隐瞒的巨大秘密。”

　　“既然如此隐秘……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很简单。”玉无量抬眸看过去，脸被红色妖光照耀着，显得鬼气森森，他幽幽/道：“因为你很快就要死了，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说着，他另一只手一挥，玉振丰猛地将庄缡朝地上掼去。

　　没有预料中坚硬的岩石撞击脊梁的疼痛感，庄缡被狠狠砸在地上后，就好比落入了一片棉花中，软软地朝下陷去，而且越陷越深……此时此刻，他连忙抬手，却发现双臂都被黏住，正一点一点被漆黑的土壤淹没，而且活动幅度越大下陷得越厉害。

　　玉无量道：“你还是不要挣扎了，都说了它胃口很好，你看起来也很对他胃口。”

　　“庄缡！”玉无殇似乎被那散发红光的魔晶压制了真气灵流，双眼神情涣散，只能一遍又一遍呼唤着：“庄缡……快跑……快跑……”和天姥山那次一模一样。

　　“你马上就不会再想着他了，师兄愿意再次牺牲修为，帮你拔出记忆。”说着，玉无量从怀里摸出一个晶莹剔透又细颈圆肚的瓶子，使其悬浮在半空中，随后托着魔晶的手蕴集了功力，催动着魔晶的灵流运转。

　　一时间红色妖光大盛，笼罩了玉无殇的周身，那红光蛮横霸道地钻入了他的天灵盖，在四肢百骸里乱冲乱撞。

　　玉无殇忍不住，从喉间猛地冲撞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仰天长啸，痛苦不已。

　　有一丝一缕的蓝色晶体颗粒正一点一点地从玉无殇的头顶钻出来，这些颗粒好似水晶砂一般集结在一起，纠缠婉转，扭曲出各种形态，最终都钻进了那个半浮空的透明瓶子中。

　　随着颗粒一丝丝被拉出头颅，玉无殇的痛苦就愈发地深重，他抑制不住浑身颤抖，汗流如注。

　　庄缡一点一点被葬罪岭向下拉去，眼睁睁看着玉无殇受到折磨的模样，脑海里似乎有什么金属崩裂的声音……

　　“住手啊！住手！快点住手！”庄缡疯了一般怒吼，喊哑了嗓子，喊的一身的战栗：“妈的！快点住手！听到没有？！”

　　“都快被吞了还这么聒噪！”玉无量厌恶的目光投射过来，恶狠狠地说道：“怕就怕葬罪岭也不能完全消化你，那好吧，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送你一程！”

　　许是刚才挣扎的力道太大，庄缡已经被吞噬得只剩上半身的一部分以及裸露着的面庞，他觉得有许多手正在将他向下拉扯，皮肉筋骨都受到了巨大的撕扯。

　　玉无量抬手，左侧佩剑萧何霍地出鞘，发出灵流碰撞的嗡嗡声。

　　萧何宝剑一出鞘，立刻在空中翻转了身形，剑尖直指半入土中的庄缡。

　　“玉无量！你想杀人灭口吗？！”庄缡愤恨，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道貌岸然的正道首徒，此刻竟然一身鬼气，手执魔族之物，偏执地欲要伤害他人，而他竟然还是玉无殇的师兄，一直心怀叵测地待在玉无殇身边这么多年，光是想想就让庄缡十分恶心与反胃。

　　玉无量催动剑诀，蒙着一层紫黑色薄雾的萧何带着啸肃之声，破风突击，直奔庄缡咽喉而去。

　　剑修的修为本就是在一把剑上，此刻玉无量也是灌注了全部的真气，势要将庄缡一击毙命！

　　猛然间黑雾暴涨，萧何停在庄缡咽喉前寸许，闪烁着幽冥一般的光。

　　有一道细细的黑色雾气缠住了萧何的剑身，只是这么一缠，就使得萧何无法前进一分一毫。

　　庄缡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萧何一点一点扭曲褶皱，最后在黑雾的绞杀下，变成了一堆废铁。

　　灵剑被毁！玉无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半跪在地上，这诡异的仪式也随即停止了下来。

　　那一只只鬼手好像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都争先恐后地钻回了地下，失去钳制的玉无殇晕倒在地，一头乌发披散开来……

　　到底是谁在暗处出了手？

　　庄缡在被葬罪岭吞噬前的最后一秒，也没有看到出手的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