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已上钩》红糖

9、那个二次元！

　　女主人正在准备午餐，但是在稽海洋走进厨房时她正对着料理台上的青菜一筹莫展。

　　“薇薇安太挑食了，总是不爱吃青菜。”女主人自言自语的叹道。

　　“小孩子都不爱吃青菜，做成沙拉会不会好一点呢？”稽海洋与其攀谈。

　　“沙拉？”女主人朝他微微侧头：“哦不不，沙拉酱的热量太高又没什么营养。”

　　稽海洋走近她：“你可以自己做沙拉酱啊。”

　　“怎么做？”

　　“唔，我母亲会用熟蛋黄、淡奶油还有黑胡椒和盐自己调制沙拉酱，味道好极了，搭配任何蔬菜都没问题！”

　　“听上去不错！”女主人被这个想法吸引。

　　“用不用我教你？”稽海洋露出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时间不早了，你先煮鸡蛋，我来调淡奶油，在哪？冰箱里吗？”

　　“啊，是的，冰箱的上层……”女主人不疑有他，立刻行动起来。

　　趁对方接水煮蛋的功夫，稽海洋迅速将冰箱和放蔬菜的篮子都找了找，果然被他又找到三支红色的颜料，和在二层找到的那几支一样，红色的胖胖的小罐子。

　　虽然沾了一手的调料味，但是稽海洋的心情好极了，把打好的淡奶油递给女主人后又假模假式的指导了一会才溜达出厨房。

　　白羽已经在客厅里等候，看到稽海洋眉梢眼角都挂着喜色便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找齐了？”他问。

　　“那必须的！”稽海洋美滋滋的掏出刚才塞在裤兜里的三支颜料。

　　白羽也松了口气：“这么说我们超额完成任务了？”

　　“可不是！”稽海洋准备把所有的任务道具放在一起，但是这时他却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这么轻？怎么会这样！？”

　　在厨房找到的三支颜料居然是空的！

　　他们俩面面相觑，女主人仍在厨房里忙碌，可能因为得到沙拉酱的提示心情很不错，还轻轻哼起了歌。

　　薇薇安则精力充沛的抱着她的绒毛兔跑来跑去，时不时停在某个地方自说自话的玩一会过家家。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稽海洋有些气馁。

　　“再去其他房间找找吧。”白羽拍拍稽海洋的肩膀。

　　两人再次起身，这回他们从一层开始寻找，客厅，餐厅，储藏室……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包括走廊转角处的壁灯和卫生间的下水管道，但是均一无所获。

　　第三次从二楼下来，白羽已经有些气喘吁吁：“我们会不会被耍了？也许整个房子里都没有第五支红色颜料。”

　　“不可能，既然给出这样的任务，就一定能集齐五支颜料！”稽海洋坚定的答道，“一定还有细节没有注意到。”

　　白羽拂了把额头渗出的汗水：“不知道怎么搞的，感觉今天体力特别的差。”

　　“我再去露台看看！”说着，稽海洋再次返回二楼。

　　露台外的风景和先前一样，湛蓝的天空，不时飞过一两只鸟雀，对面不远处的另一栋二层小楼是稽海洋的家，两栋房子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看到对面窗户的样式又不够看清更多，这个角度对着的是父母的卧室窗户，窗外延伸出来的隔板上放置着几盆郁金香，那是母亲的宝贝，每天她都把它们搬来搬去，只为照到最充足的阳光。

　　心思电转，稽海洋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飞速朝楼下跑去，在客厅前他停住了。

　　茶几上盛放的是精致的托盘，托盘里是女主人一早招待他们的锡兰红茶和点心塔，稽海洋走上前去，茶杯里的茶水冒着白色热气，温暖微涩的味道淡淡的充满了房间。

　　白羽纳闷的看着他，“你是饿了吗？但我劝你还是忍一忍，这里的食物……”

　　稽海洋摸了摸茶杯，然后表情古怪的看向白羽：“你觉得咱们进来这间屋子有多久了？”

　　白羽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认真的想了想：“楼上楼下一共跑了四趟，加上翻找东西的时间，我觉得怎么也有两个多小时了。”

　　“但是茶水还是热的。”稽海洋道。

　　“？！”白羽也瞬间变了脸色，茶水是他们刚进来时女主人亲手倒出来的，他们谁也没有动过，但是现在怎么还在冒着热气？就像刚倒出来不久似的。
　　“你的意思是——”

　　稽海洋掏出自己的终端机，然后脸色变得苍白：“果然，时间没有动，也没有信号。”

　　白羽也看到了，屏幕上的时间显示是上午十点钟，秒针一动也不动。
　　“这，这怎么可能呢？”他到达这附近时都已经九点了，他们还一起吃了早餐，说了很多话，怎么可能现在才十点钟？
　　“会不会是你的终端机出问题了？”

　　稽海洋摇摇头：“是这个房子有古怪。”
　　时间停止摆动，没有网络讯号，这两点加在一起真要命，在网络高度发达的今天，网络讯号的覆盖度已经无限接近100%，上天入地，只有人体无法企及的空间，却没有讯号触及不到的领域，但在这座看似普通的二层小楼里居然没有网。

　　他低声道：“我猜，从进到这个房子里，确切的说，从接到这个任务起，我们就被‘隔绝’了。”

　　“什么……意思？”

　　“我在露台看到我家的房子，郁金香还在窗外放着，我妈视花如命，现在早该把它们搬到我家的露台去晒太阳了，这是她雷打不动的习惯。从这里的露台看出去，外面的景致始终都没有变过，和第一次我们过去时一样，包括云的位置，飞过的鸟……包括，这两杯始终保持温度的茶水。”

　　白羽的脸色煞白，思索须臾，也接受了稽海洋的猜测。
　　“难怪任务时间不限……那我们该怎么办？如果一直完不成任务会怎样？”
　　时间停止了，当然就没有时间限制。
　　永远湛蓝的上午十点钟的天空，永远在准备午餐的家庭主妇……
　　如果一直完不成任务，会不会永远陷在这个无限循环的怪圈里？

　　稽海洋若有所思的看向大门的方向：“也许我们可以试试放弃任务。”
　　在游戏里，如果距离任务NPC超过一定距离会被视为自动放弃任务，只要试着走出这个大门，这一切就结束了。

　　白羽拉住他：“会不会有危险？”

　　稽海洋看了眼厨房的方向，沉吟道：“只要不惊动她，应该是安全的。”

　　在白羽担忧的目光里，稽海洋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但是越接近大门，他的双腿就越发的沉重，到最后距离门口还有五米时，他的双脚已经无法抬离地面，就像脚底被强力胶黏住了一样。
　　稽海洋努力尝试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只要往回走，身体就轻松无比，只要转向门口，他就很难成行，最后他只能放弃，在客厅的沙发里坐倒后，他已经累得汗如雨下，像被水刷过似的。

　　“……真是见鬼了……”他喘着粗气说道。

　　白羽这时的神情也很古怪，他看着稽海洋，犹豫道：“你……是不是也觉得体力突然变得很差？”这句话还没说完，一滴冷汗就从鼻尖那冒了出来。

　　稽海洋挑眉：“你也是？”

　　白羽点点头，又是一滴冷汗滑落：“我以为是我的……问题。”

　　虽然时间是停止的，但是身体的疲劳感却在成倍递增，在尝试走出大门后更是如此，即使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也累得一个指头都不想动。

　　稽海洋转向面前的英式三层甜点塔和冒着热气的红茶，它们虽然并非活物，但是此刻却像妖艳贱货一样朝他招起小手，仿佛在说，来啊，快活啊——

　　稽海洋用力闭上眼，猛地站起身，“不行，我们还是得继续找第五支颜料！这个屋子太不对劲了！再这样下去，我们恐怕出不去了！”
　　起身的动作令他一阵眩晕，同时也更加深刻的意识到危险。

　　白羽此时也盯着面前的茶点，低声道：“我可不可以在这等你？”

　　“不行。”稽海洋抓住他的手，“跟我一起上去，我不能让你单独留下。”

　　十分不情愿的，白羽被稽海洋拉拽着朝二楼走去。

　　“无奖竞猜，我们现在到底在哪？”爬楼梯的时候，稽海洋苦中作乐：“A二次元，B时间裂缝，C游戏副本……D以上全都是！”

　　白羽揩掉额头不断冒出的汗，虚弱答道：“我只想回家，躺在自己的床上……我现在不敢想万一无法完成任务会怎样了。”

　　这间整洁高雅的房子现在已经显得无比阴冷，就连女主人轻声哼唱的歌曲听来都有点渗人。
　　在又一次毫无所获的寻找之后，两人的体力几乎告罄，现在连稽海洋都忍不住疑惑，怀疑这个任务根本就是一个圈套。
　　用一个看似简单的收集任务留住他们，但找不到第五支颜料任务就会失败，失败的后果……无法得到奖励，以及触发隐藏剧情。
　　在生命攸关的此刻，奖励什么的都是浮云，他最怕的就是激怒任务NPC。

　　在游戏里，任务NPC等级会高于执行该任务的玩家，等级压制是游戏的通用法则。
　　你操作再好，装备再牛逼，只要级别比对方低，那就只有被完虐的份儿，但是在游戏里即使被任务NPC完爆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死一次爬起来捡尸再复活。
　　但现在不一样，这是在现实，他和白羽是活生生的人，虽然这个房子很古怪，隔绝了时间和网络，但死亡呢？在这里死了还能复活吗？这个险无论如何也不能冒。

　　“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他俩齐齐跌坐在楼梯当间，稽海洋哑声说道。
　　“你要相信我。”

　　“好。”白羽回给他一个虚弱的微笑。

　　薇薇安成了房子里唯一欢快的存在，她抱着那只茸毛兔子穿梭于一层和二层之间，时不时还抱着兔子就地玩一会角色扮演。

　　此刻她在楼梯拐角处坐下，扮演起了兔子妈妈。
　　“你不乖！你看你的毛毛掉得到处都是——你该洗澡了，我的小兔兔！”小女孩嗲声嗲气的嗓音刻意模仿大人，听起来怪可爱的。

　　可惜稽海洋和白羽现在都没有心情欣赏。
　　“我想吃香辣兔腿。”稽海洋小声说道。

　　“……”白羽看看他，苦笑：“如果能出去，我请你吃。”

　　稽海洋咽了口吐沫，“街角汪记的最地道，还有红糖糯米丸子是一绝，你肯定喜欢。”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甜食？”白羽困惑的抬起眼，纤长的睫毛被汗水洗得更添乌黑，“我不记得有和你说过。”
　　“那个……”
　　稽海洋心说我怎么不知道，每回学校食堂里那些甜得腻死人的芋头糕，小汤圆，炸鲜奶，除了女孩子就只有你一个男生去排队，不知道有多显眼。
　　但这话他不能说出来，白羽这么要面子，搞不好下次就强忍着不吃了，不过世界变成了这样，食堂还能不能照常营业还不知道呢！
　　白羽还在盯着他看，稽海洋一时卡着不知道咋解释，幸好这时薇薇安突然尖着嗓子起来。

　　“啊——好臭！好臭！！该死的兔子！你怎么可以拉屎——！”
　　薇薇安仍然沉浸在她的妈妈脚本里，只是有些过于暴躁，她抓着绒毛兔的两只后脚用力朝地上摔打，一下又一下，像极了洁癖又狂躁的年轻妈妈。

　　“这个年纪的小孩就这样，喜欢一个玩具时爱得不得了，但又不会好好对待。”稽海洋对白羽耳语。

　　“但是……”白羽看向薇薇安的眼神却有些不同，像是想起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