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三章（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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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吃人？”
岳麓听龙羽翎把徐飞说的话详述一遍之后，回头把手里刚清理好的一个白瓷的古器交给彭玄：“小彭，这件古器应该是白陶鬶，主要做作烧水器、酒器或者礼器之用。你看这形态，像什么？”
彭玄仔细辨认之后，回答：“像鸟。”
“很好。这外形应该是一种禽鸟，古时的东夷人崇尚禽鸟图腾，故此把陶鬶按鸟类的形态仿制，这种器物并不罕见，大多会成组地陪葬入墓。”
“那我们发现的遗迹很可能是上古时期！”
“现在还不能确定，还需要进一步发掘和研究。”岳麓仔细地做好记录，并顺着话题指导他的学生，“我们不能孤立地探讨一件古器出土的年代，还要结合出土的背景，按照当时的环境综合研究做出判断，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从目前我们发掘的墓穴状态来看，墓室是直接从地面下挖形成的，属于竖穴土坑墓。这类型的墓葬在秦汉以前数量较多，而且史前大部分墓葬也是如此。由于时间跨度较大，所以必须进一步结合墓外环境，以及礼仪性的遗物等其他因素综合判断。”
“知道了。”彭玄的眼睛都快闪出星星了，他的老师不但学识丰富，而且对学生循循善诱，就算他说错了也不会责怪，说对了还会给予鼓励和表扬，作为岳麓目前唯一负责指导的学生，他简直幸运到了极点！估计在他眼中，岳麓目前浑身绽射耀眼光辉，都要出凡入胜了。
“……”反而是龙羽翎觉着自己被忽略了，就像小时候自己兴高采烈地拿着好不容易得到的机器人模型来找岳麓玩，可岳麓却抱着他的练习册埋头做习题，对他贡献出来的珍贵模型一点兴趣都没有，内心那个怄啊，可他又不能打扰岳麓做正事，于是乎只能巴巴地蹲等……
不过岳麓从来不会完全忽略他，只要手头上的东西处理好了，就会回过头来一心一意地跟他说话。
岳麓把后面清理收集古物的事情跟学生们一一安排下去，学生们各自按照分工有条不紊的继续开始遗迹的发掘工作，然后他才回过头来，跟龙羽翎继续说道：“你说的事情，之前我也听山民的头领说起过。说是蟠龙沟里自古就藏了怪物，三不五时的会活动一下，导致地动山摇。”
“你也听说过了，莫非真有这事？”
“真有地动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很可能是地脉动的缘故。地底的岩浆穿过原有的层状岩石向地面上移，形成岩脉。在没有发生剧烈地震时，地球也存在一种振幅只有几个微米的震动，类似于人类的血脉跳动一样，就是所谓的地脉动，有时在岩脉非常靠近地表的地方变得比较明显。”
“那就是说并没有什么怪物，只是正常的地质现象？”
“我也只是猜测，我对地质学的研究也只是凤毛麟角，具体是不是真是如此，还得要根据仪器检测结果才能判断。”
龙羽翎翻了个白眼，等岳麓完成严谨的学术研究，有了结果，估计黄花菜都凉透心了。
他歪着头凑近看了看岳麓笔记本上天数一样的笔记，忽然声音略显低沉，“岳麓，你找到了？”
岳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从他眼中的深邃，看出龙羽翎问他找到的东西，不是什么遗迹或者古物。
他不想隐瞒，点头：“嗯。有点头绪了。”
“我还正打算把资料给你带过来。”龙羽翎看学生们都走了，便去从他带来的东西里挖了个袋子过来，就是他出门前从办公室带走的密封袋子，递给了岳麓。
岳麓有点奇怪，拿过来拆开一看，里头是一叠照片，非常清晰地记录了猰貐鼎鼎腹上的铭文以及图案。龙羽翎大概是预料到猰貐鼎很可能会像之前的饕餮鼎那般，因为凶兽王复活，失去力量的青铜鼎会在短短两个小时内完全锈蚀毁坏，所以马上叫人把猰貐鼎上的东西仔细拍了下来。而岳麓因为被开除了的缘故，并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个资料。
岳麓愣了一下，龙羽翎当时应该是非常生气的，可即使再气恼，他还是惦记着要帮他找到答案的事情，不由得心中一软：“谢谢。”
龙羽翎没想到岳麓这么坦率地道谢，一下子也没摟住脸上的表情，笑得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你跟我还客气啥！”
岳麓一边翻看照片，一边说：“我当时也在现场看到过猰貐鼎上铭文，上面有几个文字的形状非常特殊，而且我之前我曾经翻阅过大量文献资料，发现蟠龙沟在夏代时曾经有一个部族在这里居住，而且这个部族的首领还曾经是夏王朝宗神禹王的重要部属。”他说着，从资料中抽出一张来，那是一张黑底白字的拓片复印件，“资料中有一份记录了蟠龙沟出土的一块石碑，后来石碑早在唐代就已经失踪了，只留下很模糊的拓本，我反复考证过，跟猰貐鼎上的铭文有许多相似之处，所以我才向学院申请带队过来实地考察。”
“那你现在发掘到了遗迹，是不是证明，你的推测是正确的？”
岳麓失笑：“哪有这么简单，没准只是春秋战国以后的古墓。夏以前的文字本就极为罕见，伏羲龙书更早于夏朝，几乎没有相关的记录，我这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全靠蒙的。”
龙羽翎特别夸张地拍了下桌子：“蒙你都能蒙出一个古墓遗迹来，你是要逆天啊岳麓！”
知道他是有意在为自己鼓气，岳麓也是笑了，问他：“那你的案子呢？有线索了？”
“我去看过倒塌的林子，是挺奇怪的，狂风吹倒树木这不少见，但只倒一片就稀罕了。我在林子里还遇到个山民猎人。”
龙羽翎把徐飞的事简要说了一下。
“你觉得他有可疑？”
“可疑还说不上，但他知道些东西是肯定的，就是不愿意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
“再附近找找有什么线索，回头再跟徐飞聊聊，把他知道的掏出来。”
岳麓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那就是说，你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了？”
龙羽翎伸展了一下筋骨，开了一天的车，又扛着大包小包的翻山越岭，他现在就想赶紧洗洗睡了：“那还能咋滴？劳动光荣，破案伟大，谁让咱打小就是个爱祖国、爱人民、爱劳动、爱科学、爱护公共财物的五好少年呢！”
岳麓挑眉：“你带帐篷了吗？”
“不有你在吗？”龙羽翎朝他眨眨眼，相当的理所当然，“我也不占多少地方，粗茶淡饭就行，特好养活！”反正岳麓这当老师的，肯定没学生敢跟他一屋，他也不嫌弃，凑合凑合呗！
不占地方？！好养活？！怎么听着像在路边捡的流浪大狗？
岳麓打量龙羽翎高大结实的块头，这家伙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别瞅着套着宽松运动服不怎么显块头，可要脱光了那胳膊圈足比他粗两倍。挺占地方的呀！
只不过这时天都快黑了，这里不比城市，山路难行又没有路灯，唯有天上的星星月亮照亮，即使摸黑回到村里，村民都早就上床睡觉了谁还搭理他，这时候让他再跑回去找地儿住，确实也挺不人道的。
“我可先说好，这可没有你要的新毛巾。”
显然岳麓低估了龙羽翎的龟毛程度，他不但带了新毛巾新牙刷新牙膏，还带了自己的枕头和睡袋。
也不需要岳麓点头，他相当自觉地抱着自己的行李，堂而皇之地钻进岳麓的帐篷里头，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整理好，睡袋并排在岳麓的睡袋旁，牙刷毛巾也放在岳麓的水杯旁，放着衣服的行李背包放在岳麓的背包旁。末了，他抱臂环视帐篷的情况，对这种鹊巢鸠占的行为相当满意地点点头。
跟岳麓睡一被窝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龙羽翎不由得陷入了回忆中。
小时候的岳麓可不像现在这么难搞，还没长成现在这样体型高得像棵挺拔的白杨，脾气倔得像头边打还边倒退的驴之前，还是个白净又漂亮的小孩儿。刚开始父母亲失踪的时候，他被带到龙家，由他父母的好友帮忙照顾着，即使再坚强，也都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没了爸爸妈妈，突然变化的生活环境，不熟悉的房间、床铺、被子，他在晚上其实根本睡不着觉。可他又不说，只是脸色一天比一天的颓靡，直到有一天终于熬不住咕咚在课堂上晕倒了，听龙妈妈说，龙羽翎才知道岳麓长时间睡眠不足……他原来一直都睡不着。
到了晚上，龙羽翎偷偷瞒着爸妈溜去岳麓的房间，爬上岳麓的床去，不管岳麓高不高兴、愿不愿意，反正抱着他就开始打呼噜。其实小时候的龙羽翎身体贼棒，那天晚上他睡得特别好，特别快，所以他其实并不知道岳麓后来睡没睡着。但自此之后岳麓就再没有因为睡眠不足晕倒过。一个被窝睡到后来，直到入住学校宿舍了，才变成上下铺的关系。
“同学们，收拾一下，准备吃饭了！”
外头传来岳麓的声音，龙羽翎这才从回忆中抽身，转身出了帐篷。
其他一直在遗迹探方的地方工作的同学也都回来了，边收拾东西边聊天，大概是今天有了重大的发现，大家伙的情绪特别高涨。
见龙羽翎出来，岳麓就给大家介绍了一下他的身份和到这里来的原因。毕竟是在荒山野岭，虽说有老师带着，可这里的山民彪悍，环境也陌生，同学们见有警察在，顿时露出了安心的表情，对龙羽翎自然是更加热情了。
龙羽翎也一一记下了同学的姓名。有位好奇的女同学忍不住发问：“龙警官，您跟岳博士是什么关系啊？”
“他是我的……”龙羽翎突然一抬手臂，揽了岳麓的肩膀把捞了过来，特别亲密暧昧地歪着脑袋下巴磕在他肩膀上，“你觉得呢？”
“干嘛呢？正经点。”岳麓拍开他不正经的大爪子，私底下关系好是一回事，却没必要在外人或者学生面前显露出来。
龙羽翎收起玩笑，认真地跟同学们解释道：“警队有时遇到些特殊的案子，需要一些专业协助，因此我们聘请岳博士担任我们特异案件搜查处的顾问，为案件提供专业的意见和建议。岳博士对我们破案提供了相当多的帮助，有好几个案子如果没有岳博士的专业协助，恐怕破不破得了都两说。”
“喔！原来是这样啊！”
他这么一解释，其他同学看向岳麓的眼神更加崇拜了。
毕竟岳博士在学院已经是相当有名的讲师，专业知识过硬，授课又特别吸引，能跟在他身边学习的机会那几乎是抢破头的。现在知道他竟然还给警队当顾问，太厉害了！
岳麓不由悄悄拐了龙羽翎一手肘，给他一个眼神：‘吹，继续吹！牛皮不怕吹破了？’
龙羽翎耸肩：‘我说的是事实好吧？’
刚好这时候负责做晚餐的两位同学把做好的饭菜搬了上来，在遮雨棚下的桌上摆开来，热气腾腾，让人食指大……啊？！
“……”
龙羽翎瞧着他们的晚餐，眼睛瞪得快脱眶。
一锅米饭看着就是夹生没煮熟，估计是水放少了，焖时间也拿捏不准直接没煮透就开锅。另外两大盘的菜就更让人头疼了，土豆炖肉直接是没怎么放水给炖的，没翻个，底下估计都焦黑黏住了锅底，散发出烧糊的气味。另一盘番茄炒鸡蛋瞧着还行，就是不知道下了多少水，番茄估计是冷水就给丢下去的，严重出水都成番茄汤了，蛋液直接洒下去的完全不成形炒成蛋糊一样黏附在番茄身上，浅红色的汤汁配着半生不熟的番茄，实在让人相当没有食欲。
可就这样，岳麓和几个学生却好像已经习以为常，分好了碗筷就已经是要舀饭开吃的节奏了。
“等一下！”龙羽翎喝住已经准备扒饭的岳麓，“你这……你们就吃这个吗？！”
“不然呢？”
“这是人吃的吗？”
“怎么说话的？”岳麓皱眉。荒郊野地的难道还想要五星级餐标吗？
“你们这几天就吃这个啊？！”
难怪岳麓一到外头考古回来就掉肉，好几回从外头回来简直就脱形了，天天吃这种暗黑料理，能活着回来都算不错了！
“对不起，我们……我们实在不会做饭。”负责做饭的学生满脸通红，手中无措地站在那里，他们其实也是硬着头皮去做，能做熟还勉强能下咽就已经算难得了，其他人的厨艺就更是惨烈得无可复加，第一天的岳麓和彭玄的组合差点就把营地给烧了，不得已换成他们，这几天下来总算是勉勉强强能吃饱肚子。
岳麓看向两个学生，抬手在虚空中安抚式地摆了摆手：“没关系。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煮饭这方面，不说你们，我也一直没学会。”
“行啦！赶紧的！你，张同学，去帮我打桶干净的水回来！刘同学、冯同学，给再洗几个土豆番茄来，腊肉还有吗？有是吧！都拿过来。小彭，你去再洗一次米。”龙羽翎像平日安排下属执行任务一般，有条不紊地分派任务下去，瞬间身高一米八，气场三米八，学生们一下被镇住了，连忙按照他分配的任务各自做事。
岳麓坐在原地，抱臂挑眉，邪魅一笑：“龙队长，请问我要干嘛呢？”
“你？”龙羽翎可不敢劳动这位大爷，灶头还得用不能爆掉，营地还得住不能烧掉，“岳大爷，您老坐这儿歇着就成。”
这一顿饭，其实不过就是番茄炒鸡蛋、土豆炖腊肉，再加个白米饭，可就是这样，龙羽翎用他平凡而不平凡的厨艺彻底收服了这群考古队的学生，就连平常看他超级不顺眼的彭玄，也在往嘴里拼命塞土豆腊肉感叹人生的美好时，表现得特别低眉顺目。
“怎么样？还行吧？”龙羽翎夹了块大土豆，又带了块腊肉塞岳麓碗里，这帮小兔崽子吃饭可都不客气，估计也是这几天吃生饭糊菜给折腾的，难得有顿正常的全都忘记尊师重道了。岳麓坐在旁边，也不争抢，任得那群学生敞开肚皮的吃，就这么扒他那碗白得连一点汤汁都没有的米饭。
“好吃。”是啥说啥，岳麓也不吝啬自己的称赞。龙羽翎的厨艺师承其母，龙妈妈就算是做一道菜心，也能比其他人做得清爽嫩口。
被称赞是很开心的，但瞧着岳麓还是稍微有点瘦削了的脸颊，龙羽翎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他咬着筷子，皱眉道：“你这营地里啥都没有，做不出好吃的。回头找山民买点山货，看看有没有新鲜的山鸡，炖给你好好补补，保管你回城的时候胖上一圈。”
“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
岳麓是知足常乐，考古队在野外进行发掘工作，发掘地点都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地，有时方圆十里都没个人烟，身为考古学者就必须克服恶劣的客观环境影响。
他伸了筷子，夹了一大块喷香金黄的鸡蛋，却不是自己要，而是放到龙羽翎的碗里，“辛苦了。”
岳麓也知道龙羽翎今天开了一整天的车，又扛着东西爬山路过来，末了还得给他们做饭烧菜，尽管这些运动量对龙羽翎来说不算什么，但岳麓却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别人有一片花田是他的事，若他愿赠你一朵，感激的当然是这朵让人手有余香的恩情。
龙羽翎笑了，“啊呜”大口吃掉了鸡蛋，朝他眨眨眼，皮皮地给了个眼神：‘咱们谁跟谁呢？’
无需多言，会心一笑。
彭玄就坐在岳麓旁边，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可小彭同学依然对经常出现拉着岳博士不务正业跑来跑去的龙警官抱有极大的成见。
“岳博士，龙警官啥时候走啊？”
“他有事要办，暂时在我们营地住一段时间。”
“啊？！”彭玄撇了嘴巴，不甘不愿，又不敢在岳麓面前蹦跶，悄悄瞥了龙羽翎一眼，“可……可是龙警官要睡哪里？我们又没有多余的帐篷。”
“我的帐篷刚好还有空位，跟我睡就行。”
“！！”
岳麓一锤定音的决定让小彭登时傻了眼，再去看在另一侧在岳博士看不到的地方一脸得瑟坏笑的龙羽翎，此刻特别后悔没有在出门前问哥哥要道镇邪的灵山符箓。
彭玄味如嚼蜡地数米粒，龙羽翎于是特别“关心”地问：“小彭同学，没胃口啊？”
岳麓没注意刚才的决定导致了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小彭虽然第一次跟队伍外出考察，但准备的东西特别充足，还带泡面、香肠、卤蛋什么的，挺有先见之明的。”
“刚好昨天都吃完了。”听到岳博士赞扬，彭玄也没有很高兴，特别老实地解释，“我来之前，哥就跟我说，只需要挺过三天，后面就会有人来做饭了。”
“……”岳麓差点被自己那口饭给噎住。
“……”龙羽翎后牙槽嘎吱嘎吱磨，咸总裁不愧是灵山十巫族长，未卜先知的本事还真是出神入化，都准备要上神台当神仙了吧？！
“岳老师！”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营地门口传了过来。
众人抬头看去，来的是位漂亮的山民姑娘。
这里的山民因与世隔绝，形成了与外来文化不同又别具一格的风俗，服饰也有别于他们，身上的衣服多是植物染料所成的手织布，而且有美丽的绣花，虽说并不是特别精致，但还是很有心思，衬托着姑娘年轻又漂亮的脸蛋，确实很讨人喜欢。
虽说是姑娘家，可这位小姑娘也不害羞，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打量营地里的人，在落在岳麓身上时根本就是移不开。
龙羽翎认得，就是今早上看到的在营地门口缠着岳麓的女孩，转头看向彭学，嘴巴张了张，给了个‘谁啊？’的无声问题。
彭玄也用嘴巴夸张地一咧一嘟地回了个‘俪珠儿’的口型。
就是那个把岳麓烫伤的姑娘？龙羽翎眼神瞬间变冷。
其他考古队的学生竟然也没人理会，抱着能吃上一口能吃的饭为优先考虑，继续埋头扒饭。这漂亮的小姑娘可能在山里头很受年轻小伙子的追捧，可是她在考古队这里却显然碰了足足一打的钉子。
要说，其实考古队里都是年轻学生，正是在大学阶段谈恋爱的黄金阶段。可问题是，什么样的学生跟什么样的老师，瞧这饭菜做的水平，明显是生活能力不咋滴，可学习态度却跟岳麓一般好学又刻苦。
这次外出考察带队的是岳麓，在学校考古系可说相当难得的学习机会，能入选的人那都是在系里头至少踩过了两个大型报告厅入座人数的竞争对手的学霸级学生，起步价都是全系考试前二十的领军级人物，他们钻研历史的精神已经到了刨坟挖坑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平时看人的眼神还不如看古尸的热情，所以说这山里的姑娘再漂亮，却完全比不上他们发掘出来的古尸。
再说，完全不了解历史文化的山民姑娘，跟他们基本上是没有共同话题，很难聊一块，而且这位姑娘的目标明显就是他们的岳博士，就因为她老来打扰，岳麓作为领队也不得不抽出精力来应付，所以对他们的研究和挖掘的进度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早些时候俪珠儿已经来过两回了，都没能拉到岳麓去她家吃饭，心里总是不甘心的，于是趁吃饭的时间又跑来一趟。
“岳老师，你们吃饭了啊！”
龙羽翎和彭玄对视一眼，多新鲜，都捧着饭碗呢，不吃饭，吃空气啊？
遇上岳麓的事情，刚才还两看相厌的二人居然难得达成一致。
既然问的是自己，不回答可就不礼貌了。岳麓放下饭碗，站起身：“小珠姑娘，你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啊？”俪珠儿气结。
岳麓皱眉：“你今天已经来看过三次了。”有什么好看的？他一没长三颗脑袋，二没长八条手臂，两鼻子一嘴巴再多对招风耳，没啥好稀奇的。
“反正我就是要来，不行吗？”
“我们是很感谢你们给予的帮助，但是我之前也跟村长说过了，我们的研究需要一定的独立性，而且一旦工作起来营地也比较乱，不太方面接受外来人的参观，希望你能够谅解。”岳麓觉得是一个能把天瞬间聊死的人，这回答一板一眼，却完全没有俪珠儿希望的温柔体贴。
气得她一跺脚恼了：“我又不是来参观的！我、我可以帮你们忙的呀！你瞧，你们挖出来的东西多脏啊，我可以帮忙洗干净的。”
旁边吃饭的考古学生有两个一听顿时喷饭。
岳麓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小珠姑娘，挖掘出来的玉石器、金属器、泥器、陶器或者是简牍都要根据它本身的材质对应不同的处理方法进行清理，尽可能保留表面图案、文字，不是简单地拿去水洗就可以的。”
“我、我现在不懂，但我可以学！岳老师，你可以教我啊！我是村里最聪明的女孩子，一教就会的！”
这般胡搅蛮缠的做法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但岳麓还是耐着性子应付，这一来二去的，别人都吃完了，他却还没来得及吃。
龙羽翎瞧着岳麓刚吃到口热乎的，那姑娘一来打岔，不得不放下饭碗，那碗里的白饭都放凉了。岳麓的肠胃原本就不大好，要是吃了放凉的米饭，肯定会影响胃肠道的吸收，要严重起来还会腹泻，龙羽翎瞧着那俪珠儿还在纠缠不清的，心里多少有点不高兴了。
“诶！我说，饭都凉了，能吃了再说吗？”冷着脸的龙羽翎有种不怒而威的刚冷凌厉，丹凤眼中的冷冽像刀锋般锐利，割在被他盯着的人身上，叫人瞬间心脏收缩，浑身发冷。
俪珠儿一开始还想撒娇着把岳麓拉走，带他去山里头她觉得最漂亮的树林里，好好单独相处一会儿，可没成想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横插一手。
不由得更生气了，她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哼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啊？我们家猪食都比这做的好呢！岳老师，你不如跟我回家吧，我们家的饭菜可好吃了，有新鲜的山鸡炖山蘑菇，还有我爹做的冬笋炒腊肉，总比吃这些难吃的东西强！”
“……”岳麓默默看了她一阵，在俪珠儿以为他要答应自己的时候，却听到的岳麓的拒绝：“不好意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小珠姑娘，天已经黑了，夜路不安全，请你早些回家吧。”
说完转身坐下，端起饭碗继续吃他的白米饭，即使桌上已经没有菜了，他拿过番茄炒鸡蛋剩下的汤汁浇在饭上，就着汤汁把饭都吃完了。他不想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可是听到别人把龙羽翎不辞辛劳给他们这群学术一流可生存技能为零的师生做的晚饭贬损成猪食时，他是不高兴的。
他不高兴，也懒得应付了。
谁规定了他就是个好相与的人？
龙羽翎坐在旁边，看见岳麓为他抱屈的模样，嘴角无声地向上翘起，笑容变得特别迷人。顺手把自己碗里的一块大土豆夹过去岳麓碗里，岳麓也不拒绝，习以为常且无比自然看都不看就爬拉进嘴巴里。他们两个大小就吃过同一根烤香肠，舔过同一根冰棍，一块土豆还不算什么。
俪珠儿平时在山里是像天上的星星般宠爱着的，试问谁不想牵一下她柔嫩的小手？可偏偏岳麓一点都不买账，对她的邀请视若无睹不说，现在还给她脸色看，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狂风呼啸，营地意外地受到一股极为剧烈的狂风吹袭。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三章（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