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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恶鬼道(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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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势虽然看上去唬人,但在宋昀这里,妖鬼比毒虫好对付多了。
宋昀侧身闪开扑过来的尖牙利爪,捏出一张符纸,夹在指尖一抖,在里院四角围起一层结界。
然后弯腰向下一捞,将佩刀捞在手里,回身冲着不远处三只暴起的恶鬼挥了挥手上的银刃。
月光下银光一闪,流光溢彩如同流星划过夜空,就是此时那三只恶鬼再怎么白眼翻起,这样的光亮总还是能注意到的,于是掉头便朝他扑过来。
此时那三只恶鬼已经变大了一圈,现在少说有两米高,肩宽背阔看上去好像石板一样,一起扑过来简直好像挤过来的三堵墙。
不过量级巨大并不一定是优势,宋昀趁着三人尚未围拢紧密,稍一矮身直接从面前的罅隙中钻了出去。
三只恶鬼后知后觉扑了个空,正要转身四面观察的时候,宋昀向上一纵,在侧旁树干上飞踹两脚借力,半空中一提膝,直接便朝着背对他的那只恶鬼的肩胛而去。
膝盖骨与肩胛骨原本就不是一个级别,何况宋昀卯着劲,两者一经相撞,下面一阵骨头碎裂的渗人声响随之而来。
巨大的冲击力让那只恶鬼一趔趄,身子向前扑出一大截,与此同时,宋昀手里的短刀已然瞄着钉在他颈后的那只虫子扎了上去,借着飞身扑出来的力道,将刀刃狠狠向里一送,接着迅速转腰,握着刀刃在筋骨之间转了半圈。
一股黑气从中喷涌而出,那只恶鬼连叫都没叫一声,甚至还保持着刚刚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样子,身子僵直脸朝下直接便摔在了地上。
这一阵声响引得旁边另外两只恶鬼动作一滞,不过还不待他们有所反应,宋昀紧接着翻身一个撑低跳起来,拿佩刀在空中虚画一道净火咒,并指一点,火舌从地上僵死的恶鬼背后蹿出,呼吸之间,便有熊熊烈火直接将他包裹在其中,噼里啪啦烧了起来。
院里有了火,场景就更热闹了,恶鬼不敢靠近火光,可无奈此时里院四角已然设下了结界跑不出去,于是只能在院里四处乱窜,宋昀跨过火堆跟他们过了几招,扳肩踢腿招招式式都带着他们往院中火堆上靠。
净火专烧邪气,凶尸恶鬼一旦靠近一点就着,而且邪气越重烧得越快,不肖几下两只恶鬼就被烧得七零八落无心应战,最后被宋昀拿咒术一捆,将两人一并拖进了火光之中。
净火烧得越发猛,甚至能听见火苗蹿跳的猎猎声响。
不多时,邪气消散一空,院子里又重新安静下来。
祠堂四角被宋昀布了阵,火光透不出去,虽然此时祠堂里被火光照得银亮一片,但一般人看来此时寨里仍旧像平日更深夜半时分一样安安静静,看不出有什么端倪,只有殷怀和鹿妖能看见祠堂里冲天的光亮扑闪了几下,然后又重归平静。
殷怀心情十分不错地冲送杯子过来的小护工笑了笑:“有劳。”
妖精长得大都是一副摄人心魄的样子,何况殷怀此时眉眼带笑温文尔雅,小护工年纪不大,见此情况脸上一阵飞红,急忙低头退了下去。
除了面红心跳的小护工,此时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殷怀手中的虫子身上,不过说来奇怪,刚刚那虫子长牙五爪鳞翅飞扬,现在被殷怀抓在手里却动都不敢动,半点气势没有完全蔫了下来。
殷怀在手背上划了几道,接着捏起水杯晃了几下,往握拳的一手下一放,他手中的虫子瞬间仿佛成了一抔流沙,从指缝之间簌簌落下。
明亮的砂粒敛成一小股水流一样的细线,迅速流进下面水杯里,很快虫子就变成了一杯清亮的金汤。
殷怀把手里杯子递回去,淡声嘱咐:“一滴不能撒,给你们家老夫人喂上。”
屋里一伙人言听计从,护工赶忙道谢把杯子接过去,保姆扶着老人坐起身来,几人围在窗边,小心翼翼一勺一勺将金汤往她嘴里喂。
“老夫人寿限已近。”殷怀靠在门边,轻飘飘地叮嘱一旁手足无措站在窗前人墙外面发愣的老企业家。
老人一激灵,回了神,急忙转头看向殷怀。
殷怀继续不急不慢往下说:“喂下去之后每天晚上都要喂一碗温热参汤,好生照顾,如果能合稳神魂熬过立春,那还有三年阳寿,如果熬不过,再过几个月今年秋冬肃杀的时候人就该走了。”
“是,是……”老企业家忙不迭地点头,前作势就要跪。
结果双膝尚未跪地,殷怀倒是先一步身影一闪不见了踪影。
鹿妖赶过来的时候正巧看见殷怀勾肩搭背带着宋昀从祠堂大门迈步出来。
他脚下下意识顿了一顿,然后才迈步迎上去。
走到近前,宋昀看见他,忽然记起什么,脚下步子一滞,支吾着说:“——我刚刚,把那几只恶鬼全都用净火烧干净了……”
鹿妖还是愣了愣才意识到宋昀说的是要让他亲自动手的事,于是赶忙摆手解释:“我动不动手都不要紧,你们可从这些小鬼嘴里问出什么东西了?”
这下又轮到宋昀支吾了:“我原本是想问的,可那些小鬼不肯说,等到净火散尽我再用咒术去探,派他们来的人好像早有准备,把这些东西都抹去了,也没探到……”
殷怀的胳膊一直搭在宋昀肩头,听见他这样说,手指在他下颌上轻轻一勾,笑道:“鬼也不知道的,那就问人好了。”
鹿妖十分识时务,清了清嗓子及时转脸去看旁边的花花草草。
反倒是宋昀对殷怀这样的小动作习以为常,压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听他这么一说,十分自然地转脸过去,看着殷怀,问他说:“问谁?”
殷怀挑眉笑了一下,将他带在身边继续往前走:“你觉得?”
跨街迈进院门的时候宋昀想起来了:治病的神像是老企业家从朋友那里请回来的。
经过刚刚一闹,现在整座宅院里人全醒了,人来人往灯火通明。
“道长!”三人刚进去,立马就有人迎了出来:“老爷正找您呢!”
来的几个小跟班十分激动:“刚刚我们哥仨满院都找遍了,还以为三位道长不辞而别……”
殷怀轻笑了一下,摆了摆手:“你们老爷呢,我也正要找他。”
“就在里院,正等着三位呢,”那三人急忙转身带路:“道长请跟我来。”
坐在沙发上的老人眼底红彤彤的,看见三人,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今晚真是多亏了道长您……”
殷怀适时伸手摆停了他:“拿钱消灾,本来就是应该的。”
他说着带宋昀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不过的确有事情要跟你说。”
老企业家毕恭毕敬,忙不迭地点头:“道长您说,您说。”
殷怀此时面无表情,又成了高深莫测玄之又玄的样子,身子向后靠在沙发靠背上,看了一眼对面的老人,不急不慢开口:“刚刚那只虫子你也看见了。”
对面的老人赶紧点头:“看见了看见了……”
“你之前请来的神像的确能祛病消灾,但那只虫子是邪物,邪物侵体,不只阻断了神仙庇佑,还惊扰圣驾,日后这尊神像如果继续留在这里,非但不会消灾解厄,反倒会招致无妄之灾。”
殷怀这一席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十分心安理得,随便是谁听了绝对没有不信的余地。
对面的老企业家听得后背发凉,急忙问:“那该怎么办才好?!”
殷怀老神在在地回答:“送灵去怨,做法,然后再亲自去寺庙里重新再请一尊回来。”
“好,好,”老人言听计从:“那现在这一尊怎么办?”
“请神容易送神难,”殷怀说着手上拿出一块写着咒文的红布出来:“让人用这块红布将神像包裹严实带来,我们替你去送。”
老人并不清楚其中缘由,听见殷怀这话简直感激涕零,赶刚忙转身跟身边人吩咐:“去,快去把卧房,把佛龛里的神像用道长给的这块红布包好带来。”
不多时神像就被包裹好带到了客厅,殷怀接过来托在手里,掌心印光一闪,那尊神像立时便没了踪影。
然后他转头又若无其事地开始跟对面的老人聊家常:“神像是从哪里请来的?”
虽然宋昀看得出来殷怀用的就是一道净火咒,刚刚的神像是被焚烧一空,但老人并不能认识到这一点,只是看着一尊神像凭空消失,不由得对殷怀敬重又多了几分,急忙恭恭敬敬如实相告:“在翠峤山,我的一个朋友在那里修了这位菩萨的祠堂,神像是他给的,说是能治好我妻子的癌症。”
殷怀眼底笑意一闪而过,点头站起身从旁边宋昀怀里又捏了一张符纸出来,画了道符交给老人:“这张符纸明日拿到祠堂里院烧了,你这一劫就算是过去了。”
“如今缘分也到了,我三人不变久留,今夜便就此别过,神像的事情我们会替你处理好,后面再去请神接仙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三位道长这就要走?”老人十分震惊,急忙也跟着站起身来:“现在这么晚了,就是到了翠峤山也未必能敲开门,明天早晨上路不行么?”
殷怀高深莫测地摆摆手:“神像多在这里停留一份,你家祸患就重一份,你说明早上路行不行?”
面不改色地扯谎这方面殷怀向来是一把好手,这话一说老人立马转了向:“夜里山路不好辨认,三位道长路也不熟,我叫人开车带你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