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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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木真子的定魂咒和东都名医的调理，卢小姐希宁恢复的十分良好，不过十日，除了略有些血虚气弱，已经可以和母亲一同出门，往寺庙还神酬恩了，木真子当然少不了在这「酬恩」一列。单此一役，他在长安声名鹊起，好事者更将其神通夸得惊天动地，幸好他自知不足，稍稍懂得收敛韬光，才没惹得同行上门挑衅。
待见女儿康复如初，承欢膝下，向来严肃的卢侍郎亦喜不自胜，不仅重谢薛夫人传来的名医，还吩咐自家夫人亲自前往崔宅致谢。卢家夫人娘家姓李，李侍郎原是其堂兄，她当然乐得夫唱妇随。李侍郎也顺势请崔相江、王氏从兄王员外郎，以及新科探花崔相河同宴，想必是替好友和堂妹鉴定女婿来着。
崔同海夫妇之受宠若惊自不待言，加上苏大妈得来的可靠消息，薛夫人总算认定这位无可挑剔的媳妇人选，和李氏商量起订婚事宜。由于李氏希望让女儿多调养一些日子，卢侍郎则希望崔相河着力于明年制科，薛夫人对这两个安排都不反对，于是初步将婚期订在来年仲春，两家则在近月先过文定。
崔相河被一连串喜事缠得抽不开身，崔钰明总算老怀得慰，听闻他明年考制举的打算，更要他熟读张鷟的《龙筋凤髓判》，不时抽问几句，加上白乐天的《甲乙判》，让他镇日骈四骊六的奏来判去，既希望明春快来，又怕明春太快到来。
柳飞卿这段时间为崔八两肋插刀，绞尽脑汁，装神扮鬼，可说身心俱疲，只好与卢小姐一样居家歇养，反正若有什么大事发生，崔相河自会上门报告。
就像今天。
柳飞卿难得好兴致，抽空整理起堆栈在他书房案上、几上、榻上、地上的书卷，正漫天灰尘飞扬，崔相河拎着个木漆食盒，直闯进他的书房。
「飞……哈啾！」
熟悉的喷嚏声传来，柳飞卿想也不想就知道谁上门，于是头也不回的扔条抹布过去，「去沾点水来洒洒。」
崔相河腹诽半晌，为了自己鼻子着想，放下食盒，还是乖乖去洗抹布，好不容易洒了水，帮着柳飞卿把书卷归类，才搥着肩膀歪在榻上休息。
「有吃的？」柳飞卿洗手回来，便见几上的大红食盒，正想伸出狼爪，崔相河一把抱过食盒，哼道：「就顾着吃，也不关心我最近的日子多苦闷！」
「再苦闷不过这一年，不像我，知心人芳踪渺渺，不知何方。」他半真半假的哀叹，作出捧心状靠在榻上，但眼光依旧在食盒打转。
崔相河被他逗乐了，放开食盒，神秘兮兮的掏出一张笺子，低声道：「先给你看样东西再吃。」
原来是炫耀来着？柳飞卿一挑眉，接过那张压花笺子，迎目数行清丽圆转的字迹，看得人如沐春风，心旷神怡。
摽有梅，其实七兮
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
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
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是卢家小姐寄给你的吧？」
柳飞卿微微一笑，将花笺还给视之若命的崔相河。这首诗经召南〈摽有梅〉，意指待嫁女子，年龄渐大，却苦觅不到良人的焦急心情。诗句以树上渐熟的梅子为喻，开始还有七成未落，不久剩下三成，最后坠落无遗，只好直言请有意追求的君子拿个畚箕全装回家，不要再犹豫了，大有「莫待无花空折枝」之意。
「是啊！」崔相河喜孜孜的摸着笺上的压花，「我想她该还记得我，你看这笺的压花，不就是从我送她的晚樱摘下的？」
花是樱花，可柳飞卿没看过崔相河送她的晚樱何模样，便凉凉道：「你们这样私通款曲，不怕被卢侍郎知道？」
「我们下旬就订婚了！」崔相河忙不迭道出原委：「我前日差人送几斤藕粉到卢家，今日卢小姐亲手制了几样点心回赠，可不是什么私相授受。」
藕粉性能养血安神，总算崔相河有几分心思，让卢小姐每天吃睡前藕粉时都想起他，还亲自下厨做了点心为报。柳飞卿看不惯崔八如此春风得意，不住促狭道：「敢情花笺藏在馒头里，给你一口咬将出来？」
「谁和你说是馒头──」
崔相河气急败坏，正欲掀开盒盖，另一只手却比他更快，迅雷不及掩耳抢走花笺细阅，并冷冷道：「梅子樱花……我要你背的判词呢？」
一丝寒意迅速升爬上崔相河的背脊，果然是其玄叔祖崔钰明如影随形跟来；柳飞卿乘机掀开盒盖，食盒中盛着十块梅子糕，溢出的淡淡酸香让人垂涎三尺，食指大动。
「别动，我还没吃！」
崔相河惊叫，崔钰明拿这侄孙没法，冷哼一声坐下，从怀里摸出一枚玉佩，连着花笺一同交还给他。
「这是……？」崔相河双手接过，那玉佩雕作天竺象形，眼睛瞇瞇，两弯长牙翘翘，憨态可掬，尤其象牙呈浅白，象体呈浅灰，显得更为谐趣。
「你明春成婚，届时我或不在长安，遂先以此为贺。」
崔钰明简单交代，柳飞卿眼尖的发现他腰上挂的玉环少了一角，成了半环缺口的玉玦，想必缺片就是那玉佩，不知崔钰明怎么找到巧手工匠，将玉玦和玉佩琢磨得浑然天成？然事出有因，他不好多言，便静待崔相河回应。
「这样啊……」崔相河收下玉佩，看来有点失落，崔钰明见状，脸色缓和了些，故意道：「难道要我盯你读判词到明年春闱？」
「不不不，祖爷爷神通广大，一夕往来千里，到时候再来参加婚礼就得。」崔相河骤然醒觉，连连摇手。崔钰明和柳飞卿给他搞得啼笑皆非，后者道：「崔兄放心，盯他读书的事，就交给不才在下吧！」
「一切有劳。」崔钰明朝柳飞卿点点头。
崔相河呵呵傻笑，先不管未来是福是祸，眼前先填饱肚子为妙：「来吃梅子糕吧！」
「我要先吃。」身为大「媒」，崔钰明可是当仁不让。
崔相河双眼一瞪，想起闻喜宴时候的「惨事」，连忙以手充盖，掩住一干梅子糕，道：「不行，上回那红绫饼给玄叔祖爷爷吃过之后，一点味道都没有！」
崔钰明的「吃」虽指「闻」而言，但凡鬼魂「吃」过的食物，滋味总是欠缺了点，还较易腐坏。
「你这是怨我来着？」崔钰明脸色阴沈，但上回吃过暗亏，这回崔相河可不会轻易屈服。
明明盒里有十个糕，柳飞卿真不明白什么好争？遂拨开崔八的手，觑空拿了三块梅糕，闪身至一边叹道：「梅子糕，其实三兮，剩下七个你俩就自己分吧……」
「柳飞卿！」
「给我住口！」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