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深处有魔法》桃子卿太太

77、十年不晚【7】

　　“你这叛徒！”茹怡目光如剑，走到他身边质问，“为什么？”
　　黎修没有回答。
　　“你就是那样！问你原因只会沉默！分手时这样，现在又是这样！你这混蛋！”茹怡哭了起来。
　　黎修不知所措。“对不起。”他说，“我有不能告诉别人的原因。”
　　“得了，原因就是你不喜欢我，我真是傻瓜。”她抽泣着，她承认最初接受黎修别有用心，可后来是真的喜欢上他。
　　黎修一脸犹豫，他要不要向茹怡解释呢？分手不是因为不爱，而是自觉羞愧不能和她在憎恨这条路上继续前行，没错他是叛徒，他不配得到她的喜欢。

　　他也无法饶恕许航，但当劝他放下的人是母亲时，黎修又能怎样？

　　回忆涌上心头，黎修温柔的母亲对他说：“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我们很好。”细心的妈妈觉察出了他内心涌动的暗黑情绪，她捧住儿子的脸，郑重其事地嘱托。
　　“他对我们的伤害到此为止，如果你因为怨恨而毁了自己将来的道路，那是身为母亲的我的罪过。你还不到懂得那些事情的年龄，就算以后会懂，也不要让污浊沾染上你。”

　　他不去思考母亲这样做对不对，自己对不对，很多事已经失去了绝对的黑白，变成一片混沌的灰色。
　　他不甘心，不愿意，他愤怒，他痛恨，可他也只好点了点头。
　　那份恨意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是他已经不会再想复仇。他始终相信正义的存在，只是时间的早晚，恶人终有一日会毁了他自己。黎修坚信着。

　　“你原谅他了？”茹怡情绪异常激动，“就是因为有那种所谓的伟大，他才会肆无忌惮！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法律不能制裁的话我亲自动手！我要让他害怕后悔恐惧！让他知道，仇恨这种东西会随着时间加深沉淀，以前的我什么都做不了，但是，看着吧！我一定会在若干年后给他带来灾难！”
　　“我没有原谅他！我怎么可能原谅他！只是茹怡，我们不能被仇恨毁灭了！尤其现在，你带着这个无辜的孩子，如果你真的做出了冲动的事，我该怎么办呢？”黎修忙安慰她。

　　另一头，颜妍发了很多信息，但那两人接下来却都陷入沉默。
　　是在私聊吗？也许会吵起来也说不定。颜妍这样推想。她给茹怡发了信息，

　　提示音响起，一切只让茹怡更加心烦。
　　她气得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扔到地上，孩子被惊醒，哇哇哭了起来。
　　“闭嘴！”她走过去大声喝道，孩子哭得更厉害了，她想到了许航那张可恶的嘴脸，伸出手对着孩子就是狠狠一巴掌。她气得摔东西，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如果你对孩子做出过分的事，知情的我绝对不会当作没发生的。”茹怡看到了颜妍发来的这一句。
　　“那就去告我让我坐牢啊！”气急败坏的茹怡嚷道，“我才不会介意！”

　　【亡婴】
　　孩子的尸体被找到，公园的长椅上，他早已冰凉。他身上有严重虐待的痕迹，手段残忍让人心惊。
　　新闻第一时间播出，许家赶到现场时立刻哭作一团，许航抱着孩子悲痛欲绝。

　　颜妍也到了，她不敢相信茹怡真的做了这种事。

　　手机铃声响起，她接起的时候双手发颤，到僻静处定了定神后接起。
　　“你一定以为是我做的吧，”那边反倒很平静，仿佛在说早上好一样的安宁，“可惜不是。”
　　“那是谁？”颜妍心跳得飞快，觉得自己的血全部在往上涌。

　　“我也不知道，”那边笑了笑，“我只是趁夜深把孩子放到了长椅上，等转回去想重新抱回来的时候，发现小孩已经不在长椅上了。我四处寻找和呼喊，也问了路边的人，但都没有线索。也许被人贩子带走了吧，那时我提心吊胆地想，直到看到新闻。”

　　“你说那人会是谁呢？他会不会也跟我一样对许航有着深仇大恨？做了我不敢做的事的那家伙，会有愧疚，但我不会同情许航，他活该！你要去告我吗？在警察面前撒了谎的你会被当作同谋哦。
　　从建群到现在的聊天记录我全部都做了保留，就算你一直很冷静，也说了不少激烈偏执的不善言辞呢。被喜欢的人欺凌和看不起，谁都会受不了的吧。信奉明哲保身的你真想牵扯进去吗？
　　你没有说错，看啊，确实有陌生男子把孩子带走了，结果都是一样的，何必在意中间过程呢？这浑水没有趟的价值，是吗？”茹怡笑了笑道。

　　茹怡沉默一会儿，等待颜妍回应，但颜妍只是沉默着，什么话也不说，这沉默五分钟之后，茹怡挂断了电话。

　　颜妍对着嘟嘟的忙音发呆，她瞥一眼几乎昏厥的孩子的母亲，默默垂下了眼帘。

　　电话那头，努力维持冷漠的茹怡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黎修忙拍肩安慰她。
　　那天他们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孩子在一旁哇哇哭得嗓子沙哑，筋疲力尽时黎修忽然建议去买奶粉和尿不湿，她鬼使神差点头答应了。
　　照顾孩子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尤其两人都还没有任何经验，手忙脚乱之后孩子终于不再哭泣，他们相视而笑。
　　她知道自己做不出残忍的事，于是不甘心地哭了出来。

　　“把孩子带走，我不想看到他。”
　　“被人看到可就难解释了。”
　　“那就趁夜深的时候，放公园的长椅上吧，然后通知颜妍，我累了，接下来怎么应对让她自己去想。”

　　他们把孩子放到长椅上，黎修正要打电话给颜妍，茹怡却阻止了他。“回去再通知好了。”黎修没有问为什么，他知道茹怡心里一定有气，气自己为什么下不了手，气难道就真的这样算了？她还是有怨。
　　“也好，”黎修道，“那就让上天决定他的命运，如果孩子能安全回到家里，我们就选择宽恕。”
　　“等等，你说孩子会不会饿？晚上会不会冷，会不会哭？把被褥和奶瓶之类拿过来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茹怡道。
　　“好。”黎修点头。
　　“如果这件事还是要被追查，就把一切推到我身上好了。”茹怡道，“虽然会被派出所审讯，录口供，但，我好歹是许航的初恋女友，我和他之间的事确实有怨气，他就算怨恨我，也知道当初对不起我，不仅不会起诉我，还会保释我出来。”
　　“好。”黎修又点了点头。

　　之后他目送茹怡回去拿东西，看了一眼椅子上熟睡的小婴儿，心烦意外，无比焦躁，于是背过身，在不远处抽了一支烟。
　　背后有嘻嘻索索的声音，他不在意，这里时常有夜猫出没，他望着月亮，望着树木，望着一片漆黑的夜，一口一口抽烟，烟灰落尽，依然忧愁，于是他又点燃另一根烟。
　　黎修不记得抽了第几根烟，茹怡那时已经回来，她拿着大包小包东西，问黎修：“孩子呢？”

　　黎修回头，发现孩子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