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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番6前传·殊途无归 ...

  •   好久了,转魄估摸着那魔头萧如练怎么着也应该走了,没道理杀了人还一直呆着。他看看身边的江湄,一把把江湄扔给了景铄,自己一跳一跳回疏林小店去了。
      才悄悄摸摸伸出个头,便听到一股比萧如练更让人恐惧的声音:“没去领罚?”
      转魄浑身一抖,转头拔腿就跑。
      只可惜,跑了半天居然发现自己还在原地。只好“嘿嘿”笑着抬头:“江师兄好啊!”
      江沚沉着脸。转魄脑海不停蹦出一个词。
      老气横秋。
      记得以前教他们文学课的文彬彬师兄说过:“老气横秋,两种意思。一种是形容某个人老练而自负的神态,咳咳,就好比江漓小师弟,你们看他就明白了。”
      “可是我家小表哥才十岁啊!冷是冷了点,可他长得美啊,怎么可以用老气来形容?”
      文彬彬白了小江湄一眼,接着道:“第二种是年轻人缺乏朝气的样子……”
      小江湄一点头,接道:“这个我知道,我哥哥浑身上下连心肝脾肺都是这种老气横秋的味道。”
      文彬彬阴险一笑,对着小江湄施了个礼。
      小江湄笑得开心,一拍胸脯:“本姑娘厉害吧。”说着,还用手指点了点周围的人:“你们都学着点。”
      文彬彬咧嘴一笑,对着小江湄道:“江师兄……”
      “啊!”
      “啊…….”
      “啊。”
      转魄看着这位名叫文彬彬的师兄,一点也不符合他的名字。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明明借刀杀人玩得这般溜……
      不过那些顽劣心略重的同龄师兄弟们,倒是不敢再得罪这位弱不禁风的师兄了,毕竟狐假虎威,这世上,就没有不怕江师兄的师弟,如果有,那一定是别人家的师弟。当然,有两个小家伙,顽心可不仅仅是略重这么简单……
      景铄开窗,看向流虹山,这是怎么了?
      第二天.
      转魄带着小江湄来到疏林小店,景铄好奇的问道昨天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转魄贼贼的笑着,一脸愉悦:“只不过杀了头猪。”
      小江湄磨牙。

      转魄回神,听得江师兄说道:“怎么回事?”
      转魄乖乖的把白天的发生的说了一遍,当然是隐去了对叶家人的刁难这部分。
      江沚看了转魄一眼,岂会不猜到这两个家伙的性格,怎么可能那么简单?不过,关于重要的信息,那个能可能是萧如练的人,转魄倒是一五一十说得清楚。
      只是,萧如练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宵练剑?
      江沚走出疏林小店,留下一句:“若我能回来,会上净影那去一趟,你们看着办……”
      赤裸裸的威胁!
      不过,转魄抬起头,那句‘若我能回来……’就连江师兄也没有把握么?
      转魄看向自己的疏林小店,倒是吃了一惊,没有死人?那个人,应当不是萧如练了……只是,除了他和江师兄,还有谁武功这般高强。
      往生岛的人?可是往生岛的人已经近百年不曾踏足江湖了。
      往生岛亦正亦邪,若是出岛而来,不知是福是祸。

      流虹山山色一碧如黛,周围有溪水环绕,形成一汪碧波荡漾的溪流,溪畔青山叠翠,溪内流泉澄碧。
      此溪名若耶,传说流虹八剑就是在这溪与山之间铸造而成。
      转魄正路带着江湄准备回到山上。只见江漓静静站在若耶溪边,溪水轻缓,风吹着他青色的衣角合着雪色的发丝翻飞,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水波凝碧,清浅处长着几许蒹葭,跟着风儿若飘若止,若有若无。倒映着他若流雪回风般的身影,发丝的白,碧水的青,肤色若雪,锦衣似竹,青白交错,似是有了灵意,那一汪湖水就像是泛着灵动碧波的翡翠,而在江漓面前,清透温润的翡翠玉似有了活性,有了生命一般。他身后的山壁立千尺,似被什么鬼斧神工的器物削掉了山的衣角,峭壁奇岩,突兀峥嵘,逶迤了数百米之长。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江漓之风,山高水长。
      这样看着他,只都觉得心与灵与身都得到了净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在那一青一白的色泽里全部化为了乌有,心里只有宁静与美好。风起,随着他的衣角飞扬,看着碧溪中那抹亦青亦白倒影随着青波晃动,只觉得连身连心也化成了那波碧水,跟着蒹葭飘摇,伴着微风,围绕着青山流向了远方。
      万山苍翠色,两溪清浅流——不若青衣人。
      江湄一直都觉得,这位表哥,没有尘心,也没有凡骨,与他们所有人,所有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们是始母神女娲用泥土而捏成,而表哥,一定不是。
      转魄一直都知道,江漓有多美,只是,转魄觉得自己并不为他的容貌倾倒,而是被赋予了江漓这等样貌的造物主所折服。
      江湄停在原地,她从来不敢靠近江漓,仿佛离得太近,便是对他的亵渎。
      转魄定了定神,走上前去。
      还没等转魄走近,江漓撂下一句话,阿不,两个字,便没了踪影:“江露。”
      声音清洌如水,回荡着风敲细竹的韵味。
      那甚至是江湄第一次听到江漓说话。虽然他们是表兄妹。
      江湄失神,喃喃道:“原来他会说话。”
      转魄白了江湄一眼。
      江湄突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般:“他竟然会说话!是我听错了么?”
      转魄叹了一口气,望向江漓离去的方向:“他不是哑巴。”
      江湄看着转魄:“可那是江漓耶!”
      转魄回看江湄,眉梢眼角的笑意敛去:“那又怎样?”
      江湄愣了一下,不再说话。她反反复复品味江漓的话语,他声音里似乎还带着及其细微的生涩和极力压下的不自在……
      江漓一走,天地都瞬间黯淡了下来。那太阳似乎更往西去了,似乎那边能找到江漓的身影。
      风过山林舞。
      转魄和江湄来到先义祠,果然一路无阻的找到的陶夭夭。江湄看到陶夭夭胸口都是污红的血,顿时急的一下就哭起来。
      陶夭夭温声安慰:“没事的。”
      江湄跑过去抱住姐姐:“姐姐,疼不疼。”
      陶夭夭抹去江湄的泪水:“姐姐没事。”其实是真的没事,她还要下山找阿月,自然不会划得很深。
      转魄往外跑去:“我去找赛桐君……”
      陶夭夭走了几步弯腰抓住转魄:“小伤,不用惊动桐君长老。”
      转魄回头,义正言辞的瞧着陶夭夭:“我拒绝。”
      江湄一把鼻涕道:“对啊,都出血了,要……”
      陶夭夭当然知道转魄拒绝的是什么,正要开口,转魄插话道:“我虽不知道江师兄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但是江师兄找了断水来,那你是铁定出不去了。”
      转魄正说着,猝不及防,只觉得头一晕,被那正涕泗横流的小江湄拿着烛台敲了一下。
      黑风飞柳絮,夜云压山头。
      等到陶夭夭下山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陶夭夭在流虹山附近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她的阿月。
      明明,三天,还没到。
      陶夭夭看向天空,今晚月亮十分黯淡,弯弯的像细细的眉毛。
      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呢?
      哥哥会不会已经找到他了?
      胸口一直隐隐疼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道伤口的缘故。
      她连伤口都没敢处理,就怕耽误了时间,找不到他了。
      如果他是因为正邪不两立而离开了,那么她愿意不做江露,只做他的陶夭夭。
      “在找萧如练萧兄?”
      陶夭夭回头,只见一个穿灰布长衫的男子,面容十分普通,带着微笑,一只手拿着一个幡,那手长得极为好看,好看到,似乎不管拿着什么东西,都是对那手的不敬。一只手戴着一个奇怪的,厚厚鹿皮手套,手上拿着一个长长的布包,布包里面似是一把兵器。
      陶夭夭警惕。
      那灰布长衫的男子浅笑道:“他遇到了点事,让在下在这儿等你。”
      陶夭夭皱眉,走近了灰衣男子几步:“他遇到了什么事?”
      灰衣男子笑得很浅:“应该也不算遇到事,是遇到个人。”
      “谁?”陶夭夭心里很紧张,千万不要是哥哥。
      灰衣男子故作沉思的想了想:“流虹山江沚。”
      怕什么来什么,陶夭夭心中不安:“他在哪里?”
      灰衣男子咧嘴笑了:“在下正要带你去见他。”
      陶夭夭放下几分戒备:“有何凭证?”应当,还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的事才对。
      那灰布长衫的男子拿出一朵桃木制的桃花儿,眼角弯弯:“他让我给你的。”
      陶夭夭接过那木雕花儿,这花叶柄长二到三厘米,叶片是椭圆状披针形,边缘具细锯齿,两面无毛。花单生,生于叶开放,直径约三到四,短梗;有五瓣萼片,基部合生成短萼筒……花朵丰腴,十分好看,若是染上颜色恐怕真假难辨。不,恐怕假的要比真的好看多了。
      上面刻了微小的两行字。
      一见如故。
      再见倾心。
      陶夭夭看着手中的木雕花儿,弯了嘴角。
      而在一旁的灰衣男子看着陶夭夭,也弯了嘴角。

      萧如练抬头看看天上的光芒,月华如练洒了他满身,嘴里轻轻呢喃道:“江未晞……”他大概有些想起来了,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似乎还是武林第一美人。若不是她非死不可,他倒还真舍不得杀那么漂亮的人。
      他是杀了一些人,其中包含了那名叫做江未晞的女人,然后逃窜到十恶山,在十恶山遇到了江露。反而,爱上了江未晞的侄女?
      真是命运弄人。
      其实,也好。夭夭若是知道是我杀了她的姑母,应当、也会放弃我吧?虽然过程可能有些痛苦,但她终有一天会被治愈,或是时间,或是那些温暖的人……
      萧如练看着自己的手。
      本来自己就是在走一条不归路,何苦拉着她一起。
      这样,也好。
      萧如练看向流虹山的方向,我有勇气面对天下人的咒骂,有勇气去行走于不归路上,却没有再见你一面的勇气。

      黑夜渐渐转换为灰白的晨雾,天空开始微微泛白。
      路边开着几朵有着灰白色蛛丝状绵毛的紫色艾花,巧结分枝粘翠艾。艾叶青青,叶厚纸质,呈倒卵状长椭圆形。
      日暖桑麻光似泼,风来蒿艾气如薰。
      “再走一会应该就有村庄和人家了。”无肠侧身,对着身边陶夭夭十分有礼的笑着。
      陶夭夭抬头问道:“公子来过这里么?”
      无肠笑道:“并未,在下这是听到了鸡鸣而已……”
      陶夭夭看向前方,她并没有听到,此人好强的内力。陶夭夭心里依旧担忧,却还是故作轻松的笑道:“我在流虹山都听不到鸡鸣的,弟子舍设有晨钟,都是听钟声而起的。”
      无肠明了,浅笑:“陶姑娘不必担忧,萧兄并不是常人,不会有事的。”无肠看了看陶夭夭依旧微蹙的眉:“况且,萧兄最重承诺,他让在下来接姑娘去见他,就一定会来的。”
      陶夭夭点点头:“多谢公子。”
      无肠笑道:“姑娘不必客气,萧兄的朋友,就是在下的朋友。”说着顿了顿:“姑娘若不介意,便唤在下无禅便可。”
      陶夭夭看向无禅:“无禅……公子……”
      无禅微笑着点头,友善而和蔼。
      陶夭夭语气有些停顿:“能我讲讲,关于阿月的事情么?”
      无禅笑着道:“当然可以。”无禅眼睛里点缀着温柔的气氛:“人人都说萧兄是魔头…..”看着陶夭夭身子一顿,步伐有些慌乱,无禅嘴角的笑意又往上爬了爬:“其实不然,就像在下这条命,就是萧兄所救……”无禅看着陶夭夭的身体微微放松下来,步伐也微微轻了些许:,沉着脸道:“没有人喜欢杀人,很多时候,杀人都是被逼无奈,有时是为了自保,有时是为了保护更重要的东西……萧兄也是如此,其实萧兄,明明是个很温柔的人…..”
      “恩。”陶夭夭应道,语气有微微的哽咽和十分容易察觉的心疼:“我知道的。”
      无禅故作勉强的笑了笑:“在下还是说说萧兄对在下的救命之恩吧。”看到陶夭夭点头,无禅继续道:“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我在极乐门执行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
      无禅和陶夭夭一边说故事一边来到了那个小村庄中。还没进村就听得一片哭天喊地之声,风从耳畔刮过,空气中传来传来一股盐酸的怪味,混合着酸、苦、腥、臭、腐的味道。让人闻了只觉得头晕恶心。
      陶夭夭眼泪水都被那股味道呛出来了,只听到“嘶”的一声,一转头便看到无禅已经撕下了自己的一块衣角,折成三角面巾。无禅递给陶夭夭,示意她捂住口鼻。陶夭夭点点头,道了声谢。
      陶夭夭顿了顿脚步,努力把眼睛里的眼泪花给憋回去,提高了戒备,一步一步向村子里走去。
      无禅在看着陶夭夭的背影,看着她步履艰难,笑了笑,一如往常,似乎这股令人难受恶心的味道,都绕开了他似得。
      勾了勾唇,缓缓提步,跟上了陶夭夭。

      流虹山上,训蒙居的边上,两道小小的人影鬼鬼祟祟。
      “你说。”江湄蹲在地上,哭丧着脸,用手肘顶了顶身后的转魄:“要不要找净影师兄……领罚啊?”
      “本大爷才不去呢,要去你自己去!”转魄从地上站起来,双手环胸,右边的手臂弯里夹着一把剑:“本大爷找断水练剑去。”说着,抬右腿就走。
      江湄转身一把拉住转魄抬起的右腿:“不许走!”
      转魄悬在空中的右腿往前挣了挣,不脱,江湄抓得更紧了;往左挣了挣,不脱,江湄的手指抠着他的皮肤,让转魄不禁龇牙;往右挣了挣,不脱,衣料陷入被抠破的皮肤里,生生的疼。转魄黑着脸道:“你想怎样?”
      江湄笑得狗腿:“我和你一起去。”
      转魄也笑了,总觉得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有些刺眼:“可以啊。”
      江湄放开手,起身准备跟着转魄走,忽然想到什么,仿佛被雷劈了一样:“断水?断水剑?你要找我表哥江漓!”
      转魄微笑着点点头。
      江湄转身往训蒙居的方向跑去:“净影师兄!出来罚我吧。”
      转魄先是被江湄逗笑了,后又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向竹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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