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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番外四·阿尔尼尔、安多米尔、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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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里提着购物袋来到家门口。
由于双手都被袋子占据了,他只能抬起胳膊肘去戳门铃。
短暂的等待过后,有人开了门。
是特里莎。
“回来了呀。”特里莎侧身给他让了个位置,在他进门后又把门关上。
尤里把袋子里的东西整理了一遍,把生活用品放在该放的位置,食物之类的则被特里莎打包放进冰箱。
把生活用品放好,尤里蹭到特里莎身边从她身后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的颈窝。
特里莎偏头蹭了蹭他的发顶,然后继续把食物往里放。
她好歹有了点儿进步,从之前的五谷不分到现在知道需要把食物分类摆放。
黄油奶酪蓝莓酱之类的放在外层,蔬菜放在抽屉里,肉则按顺序码放在架子上。
“卡拉格林还睡着吗?”尤里低声。
“嗯,大概是昨晚闹腾得比较狠,今天还没怎么闹。”特里莎说着把冰箱门关上,转身捧住他的脸,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眼下的青黑,“辛苦啦。”
尤里埋首于她的颈间,声音闷闷的:“等他记事了得好好教育他。”
“好的。”特里莎伸长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背,“补个觉吗?”
“唔。”
特里莎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这孩子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倒没怎么折腾过她,本以为是个不怎么需要他们操心的乖小孩,没想到是个隐性皮皮虾,半夜干嚎、折腾他爸、拆家样样在行。之前请了全职保姆倒不怎么用操心,结果这几天保姆家里出了事,请了个一周的长假,然后就是这灾难一周的开始。
“这孩子应该像你。”特里莎瞅着床边摇篮里吸着奶嘴睡得没心没肺的小孩儿,一脸嫌弃地翻了个身滚到尤里怀中,“我小时候可乖了。”
“像我,像我。”尤里接下这口飞来横锅,伸手捋了捋她的头发,而后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特里莎在他胸口蹭了蹭:“看你昨晚忙前忙后照顾这个小祖宗,今天的午饭就让我来吧。”
“你如果只做甜点的话我会很期待的。”
闻言,特里莎气呼呼地往上咕拥两下,张嘴就咬住他的下巴,口齿不清地:“你再说一遍?”
“我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非常期待并且怀着感恩的心吃下去的。”尤里正色回道。
求生欲满点。
特里莎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只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哼”。
“啊。”像是想起了什么,特里莎松了口,兴冲冲地又往上咕拥两下让自己和尤里对视,“我帮你联系了出版社,出版社看了你写的前三章表示非常感兴趣呢。”
“《席利乌斯》吗?”尤里问。
特里莎点点头,露出些得意的神色:“是呀,怎么样,开不开心呀——啊,吉罗夫先生,您得起个笔名,比如呃……拉克莱斯什么的。”
“嗯。”
“嗨呀,我看你怎么不太开心?”
看着面前拧起眉头的特里莎,尤里伸手把她的鬓发别至耳后:“我只想给你讲个故事,出版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个故事有点长,有点奇幻,又有点温柔,它始于战争终结的大陆,终于和平降临的乐园。
“这个世界会需要它的。”特里莎笑起来,“况且,这么美好的故事只有我一个人看多浪费呀。”
尤里摇头,手掌落在特里莎的脸颊上:“不是浪费,它本就为你而生。”
特里莎查出怀孕之后他们就终止了环游世界的行程,在莫斯科养了一个多月的胎,俄罗斯的食物是真的不算好吃,特里莎怀孕之后的口味也日益刁钻,东西吃不吃还在其次,就算她吃也是挑来挑去的,有的蒸着能吃煮着就不吃,有的烤着能吃炒着又不吃。尤里没少在她的食物上面花心思,做饭手艺本就不错的他在那几个月的魔鬼锻炼下愣是升了好几个级,连带着特里莎自己也从一个料理废柴升级成了甜点大师——外头卖的不好吃,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等她的身体状况稳定了两个人就乘船回了趟伦敦,他们把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打包带到了温哥华,而后在温哥华开始了新的生活。
温哥华是个美丽又闲适的城市,他们特意选了一个面朝大海的房子,在二楼望下去的时候每一处都是风景。
作为一个能在金融领域呼风唤雨的厉害人物,特里莎对做甜点这回事上手挺快,搞了两次失败作品之后就做得像模像样了,在温哥华这里更是因为无事可做的原因天天换着法地做甜点给自己打牙祭。偶尔她也会犯懒,那时候就会和尤里一起看书一起种花,又或者教他精灵语的读写,晃晃悠悠就是一个下午。
终于有一天,书看完了,精灵语教完了,庭院里也种满了花,特里莎懒得动弹,窝在沙发里发呆。
她看见他们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种下的那棵樱花树,樱花树光秃秃的枝杈在风中晃晃悠悠。
“要不要出去走走呀。”坐在她身侧的尤里捏了捏她的手指。
“好冷哦,不去。”特里莎表示坚决要和壁炉共存亡,她揉了揉自己已经颇有规模的肚子,抬头望向尤里,“不如你给我们讲个故事吧。”
于是故事一天天地被讲述,关于《席利乌斯》的一切也渐渐构建出了雏形,然后尤里在特里莎的怂恿下拿起了笔。
从此一发不可收。
尤里倒是没把写书当成正经工作,都是想起来才写一点,如果不是特里莎持之以恒锲而不舍的催稿,这本书多半会成为一个五年计划,甚而至于是十年计划。
直到他们的孩子降生于世,尤里才勉勉强强地写完了第一本,那时候他们一起在院子里种下的樱花树上的樱花已经开得极其繁盛了。
这个因为特里莎而开始书写的平凡的故事由于书写的过程中所经历的时光而变得不平凡,现在的他已经开始期待后续的故事会陪伴他们经历怎样美好的光景。
所以他不太乐意这本书出版,出版了的话就好像他们之间经历过的时光被拿出来与其他人分享了那般——对于特里莎的事,尤里总是很小气的。
“诶呦,真会说话。”特里莎笑着凑上去亲他,“让我尝尝你嘴上是不是涂了糖?”
“涂了吗?”他忍笑。
特里莎煞有介事地咂咂嘴:“……没尝出来,我再尝尝。”
他们又交换了一个吻。
“我最近有点想起过去的事情了。”尤里说。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什么时候的都有。”他闭上眼睛。
比如第一次见到的特里莎,比如心黑手狠的特里莎,比如畏畏缩缩的特里莎,比如终于向他敞开怀抱的特里莎,比如在那座飞艇上背对晨曦微笑着看着他的特里莎……
尤里发现只要他越回忆就会越喜欢她,那柔软的情绪来势汹汹,几乎要把他整个都浸没在里头。
他又想起小时候特里莎带他出门逛街,她牵着他他牵着波板糖,偶尔路过卖小吃的街口就能看见一对对情侣依偎在一起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在他们嘴里那些“爱”啊“喜欢”啊都是批量生产的,他在一段儿对话里头能重复且不停地听到好几次,他挺不理解的,就跟不理解莎翁剧本里关于爱情的夸张叙述一样。
但当自己真正有了喜欢的人的时候就会觉得,那些叙述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爱意需要被表达。
“Le melin。”他低声说道。
回应他的是女人平稳的呼吸。
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瞅着面前迅速陷入梦乡的特里莎,抬手给她掖了掖薄被的被角。
昨天小祖宗折腾得挺狠,虽然他第一时间就把他抱了出去但现在看来还是吵到她了。
青年亲吻她的额角:“你也辛苦了。”
看着特里莎的睡颜,尤里不免又想起她提的出版的事情,既然她都联系好了出版倒也行。
——不过起个什么样的笔名呢?
阿尔尼尔,阿尔尼尔。
这个只能被他呼唤的小名在他的舌尖滚了滚,暗自念叨几句的他忽然有了主意。
——安多米尔。
阿尔尼尔、安多米尔,晨星与暮星,黎明与黄昏,晨雾与天河。
手指轻轻摩挲着女人的脸颊,他的心里不可抑制地生出些隐秘的欢喜。
往后的那些岁月也要一同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