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重生》明九汐

4、第4章：轨迹

　　言雅回到家的时候刚好是上午十一点五十五，离杨阿婆下班的点儿还有五分钟。
　　时间有些急，算是刚好赶上了，言雅却是没有那种紧张或放松的情绪，内心依然平静。
　　眼睛有规律地眨动着，同时手上有条不紊地开着锁。
　　“咔吧”一声，锁落，门开。
　　她匀速地提着一大兜药走进了卧室。
　　站在卧室中心四处张望，言雅很快把目光锁定了四个地方。
　　床头柜，衣橱上方，枕套下面，还有床底的方形存钱罐。
　　然后，把所有的药倒在床上均分成四份分别藏在那四个地方。
　　再三观察后，确定没有露出任何痕迹，她才安静地坐在木桌前的小马扎上。
　　目光微动，轻轻呼出微弱的气息。这样，很好，不会被发现。她暗道。
　　接着，手指动了起来，打开密码本开始她一天的日记习惯：
　　2017年8月5日。
　　精神状态下降，疑似出现幻觉。
　　动作突然顿住，言雅回想起了之前许克的笑脸，笔尖停留在“幻觉”两个字上。任由笔墨晕染了纸张，留个大大的黑圈。
　　很快回神，甩掉思绪，她继续动笔，却是被一阵嘈杂声惊了一跳，笔锋拐了个大大的弯儿，划破了纸张。
　　“该死的！是那个天杀的偷了我家的大黑！别让我逮住，不然看老娘不剥了你个龟孙儿的皮！”外面传来的是邻居王婶骂街的声音。
　　听起来，气呼呼地，声音极大，内容又颇为泼辣。
　　言雅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仅这一句话，她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记得，这个时候小镇里突然多出了一批偷狗人。这些人平日里一般白天不行动，而是在晚上才开始。他们手法十分娴熟，往往不声不响地就把狗偷走了。
　　而那些被偷走的狗的下场只有一个，被卖做狗肉杀死。手段极度残忍。
　　大黑是邻居王婶去世的丈夫留下来的，又陪了王婶将近十年。王婶早就不把大黑看做宠物，而是看做了亲人。所以才会这么生气。
　　言雅眼睛动了动，却不会怜悯。
　　倒不是她铁石心肠，而是经历了七世，言雅早就发现了，重生并不是小说里描述的那样。她没有金手指，没有超凡的能力，也做不到改变命运。她也曾试着改变过，但是到头来一切还是那样，她所做努力都会化作了泡影。
　　不变，除了经历一次次挫折精神一次次受挫之外，任何事物都是一成不变的。就像是游戏里的剧本一样。
　　所以，早已看透了结局的她是无动于衷的。
　　笔墨继续。如她记忆中那样，外婆归来看到了王婶骂街出声安慰：“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大黑丢了再找回来不就是了。咱街坊邻里的这么多人害怕找不回来大黑？”
　　王婶听了，语气缓和，脸色仍然气的发红说：“杨大妈，你说的我也懂……”
　　突然，话断了。她又激动地大喊起来：“大黑！是大黑回来了！”
　　接着又是一阵嘈杂。言雅第一次怔住了。
　　回来……了？这和她的记忆出现了冲突。明明前几世里是王婶带人去找大黑，然后逮到了偷狗人，却发现大黑被药死一个小时了。
　　莫名地再一次想起了许克，言雅突然拿捏不住是她出现了幻觉，还是记忆出现了偏差。
　　抿紧嘴唇，言雅在纸上写着：
　　水悠悠
　　河边是谁在为谁空守
　　满城新柳
　　冬雪未有残留
　　花依旧
　　我枯坐门中望成石头
　　闻鹧鸪声声催人别回头
　　写的是第一世2018年的一首歌歌词。
　　言雅紧紧盯着纸张。笔墨依旧，清晰明了。
　　忽然，歌词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大幅度地晃动着，又逐渐变得模糊了。
　　来不及反应，歌词消失，了无痕迹，纸上甚至没有留下一丁点儿的墨香。同时，言雅看到，因为写歌词用掉的笔墨再一次回到了钢笔笔袋中。
　　果然，如前几世一样今天事今天做，任何超乎时间轨迹的，不属于她的都无法借用，哪怕是像刚才那样只是写一段歌词。
　　外面的声音静了下来。言雅突然听到了王婶急切地呐喊：“大黑你怎么了？大黑！”
　　接着，有人大声道：“大黑死了！”
　　言雅沉默，视线扫到了闹钟上。上面显示着现在是上午12:20。
　　虽然轨迹出现了微弱的偏差，但是还是如同前几世一样，大黑死了。同样于2017年8月5日上午12点被人药死的。
　　果然，一切没变。任何事物都朝着它既定的命运行走着。
　　言雅敛下了眼眸。不知何时攥着纸张一角的左手松开，留下一抹无法抹平的褶皱。